第四十七章 灭迹
恐惧，作为烙刻在生物基因密码中的固定程式，伴随生命进化的整个过程。生命体越是高等，进化越是完善，恐惧的程度以及表达方式就越是趋于多元。 就好像现在，面对一地僧众的尸体以及地面上那只破碎的神龛时，土御门寅虎非但没有表现出一点儿的害怕的样子，亦或是那种被恐怖所牵动的愤怒，当着十多名家臣的面，他竟不可遏制地大笑起来！ “大人……”数名身着黑色羽织的家臣不无担心的同时上前一步，然而寅虎却抬手制止了众人，而后语气阴冷地对一名正在查看尸体的萝莉少女道：“怎么样，查探到什么线索没有！” 那名少女一边检视僧人的尸体，一边用一种懒洋洋的语气答道：“这些僧人的魂魄都被人吞掉了，连一点残渣都没剩下，能有这样强大妖力的，恐怕只有盒子里的那个怪物了……”少女说完，轻轻舔了舔舌头，微微轻启的薄唇间，露出上下四颗对称的尖牙。 “朱雀说的不错”，一名穿着狩衣，容貌比少女更加秀美的青年男子，一面翻检着地上破碎的神龛，一面轻声道：“禁咒是从神龛里面被破坏掉的，所以，应该是九尾自己打破了结界……看来，我之前的感觉是对的。” 萝莉眼里发出一道精光，笑道：“莫非，我们的妖力，真的全部都提高了？” 青年淡淡道：“不止是我们，应该是所有的妖怪，都获得了提高”，说罢，看了一眼地上碎裂的神龛，叹道：“连无上神咒都能击破的大妖，九尾，你究竟强到了何种地步……” 同样穿着一身宽大狩衣的寅虎，又仰天狂笑起来。突然甩手一展阴阳扇，挡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冷冷对众人道：“从现在起，不许任何人再提起有关九尾的事！就让这个秘密，永远尘封在这里吧！”说罢，轻扬扇面，一团幽暗的青色火焰便浮现在他的面前，将那一张苍白的面孔映照得愈发阴沉。 众人齐齐对他单膝下跪，而后，便一闪身，统统消失不见，偌大的寺庙中只剩下寅虎和那团不断绕着他指尖盘旋的青色火焰。 “青焱，焚域！” 寅虎轻哼一声，朝着门口走去。这团幽暗的火焰立刻在周围欢快地跳耀起来，所过之处，所有的物体上，都沾染上了它的一些青色火苗，不一会儿，整个寺庙都闪耀着幽幽的青芒。 寅虎已经走到了门口，轻轻一甩衣袖，人已经消失在空气里。 过了片刻，寺庙中的一切，无论是桌椅、房屋，还是地上的尸体，甚至连泥土和空气，都开始无声地燃烧起来，整个空间，仿佛一张画卷似的，被那青芒燃成了一团淡淡的灰烬。 等到火焰散去，原本是寺庙的位置，已经被无数茂盛的植物所替代，山石上也覆盖有一层厚厚的青苔，与周围的景色完全融为一体，与这山中任何一处密林的精致都一般无二，哪里有什么山寺古刹存在过的迹象。 对于那些习惯了光明的幸存者而言，夜晚，总是显得特别漫长。 这样彻底的黑暗，在他们过往的记忆中还从未出现过。他们的眼，根本无法在这样的环境中看清物体，但他们的耳，却在这样的氛围下变得异常敏感，任何一丁点儿的声响，都被虚放了数倍不止，再配合上一点点微妙的想象…… 这注定是一个难免的夜！ 李小豪等人虽然破开了超市的门，却并不愿意在里面过夜。比起口袋似的超市，车里当然更为安全。所以，在补充了一些食品后，他们还是回到了车上过夜。 车里很静，甚至没有人想要打破这宁静。每个人都小心，不愿发出半点声响，似乎连呼吸也很轻微。 不时有几声尸吼从外面传来，有时候声音，应该离车子很远，听不真切；有时候，声音却离的很近，几乎像是从身子里发出的，每到这时，后排的几个女生总会不自觉地抱在一起，混淆了彼此的颤抖与心跳。 李小豪此刻，内心反倒有些平静。原本打定主意先离开这座城市的计划，统统被那一张传单给消灭掉了。既然到处都一样，留下与离开，又有什么不同？与其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冒险，倒不如呆在自己熟悉的地方更稳妥一些。 况且，市区的状况，倒也超出了自己的预期——并没有见到大量丧尸巡街的场景，只是偶尔看到一些游荡的丧尸在路面上徘徊，起码在安全方面，尚且不必太过担心。 灾难发生时，不过清晨6点半左右，这个时间点下的城市，总是这样宁静而空旷的，完全没有一个百万人口的城市应有的熙攘。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这个时间点都还沉浸在梦田里，所以当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席卷整个城市以后，市内的场景几乎被原封不动的被保留至今。因而，纵然身处大街之上，安全问题倒也不用太过担心。因为绝大多数的丧尸，都被困在了室内，街道上的丧尸，其实非常有限。这也是他所以会选择继续呆在这个城市的原因之一。 想必城区里的幸存者还不少，只是大多数人，仍选择躲在家中，不敢出门吧。黑暗中，李小豪的嘴角翘了翘，没有再往下假设。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弱者的命运，他并不在乎。 他脑中又浮现出那日梦境中所“看到”的诡异画面：那枚被他撕下的“人头”，化为一支钥匙，没入了“虚影”中，然后他的小腹就传来一阵温热…… 李小豪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渐渐的，竟有了一阵燥热的感觉，仿佛腹内升起了一团火炉。 不会吧……李小豪自己也有些纳闷，就凭刚刚轻轻抚摸的力度，根本达不到把皮肤搓热的程度，更何况，还隔着衣服。 大概是起了生理反应吧。李小豪自我宽慰道，确实有好一阵子没碰过女人了。车后不就有七个现成的嘛！这一念头刚刚冒出，就被李小豪自己给熄灭了。 李小豪自问不是个好人，却还有着自己的底线。至少在女人方面，他还算是个君子。 每个人，都有自己处世的原则。 但大多数人，都不会对自己太苛刻。 所以当原则遇到一些难以启齿的因素时，总会被一次次的打折，违背，甚至篡改。 变通，历来是人类的拿手好戏。 可李小豪，偏就是个不会变通的人。 这已经跳出了智力或者道德层面，只是人的性格使然。 所以，当夜幕降临，几个女生惴惴不安地缩在车尾，防备着可能出现的各种“意外”时，前排的李小豪，却轻轻打起了呼噜。 上官敏轻轻将握在手里的匕首塞回了衣袖，竟然长出了一口气。 看来这个家伙，倒还是个正人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