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秘事
夜。 经过一天的修补，14号教学楼已经彻底变了模样。原本无遮无拦的窗户上，交叠着纸板、铁片、油布袋之类五花八门的物什，看上去虽然不太美观，但至少可以挡一挡那些令人寒彻心扉的穿堂风。由于缺少御寒的衣被，大部分人只能围拢在火堆旁，靠着眼前的篝火和彼此的体温来抵御冬夜的酷寒。 四处都生着火堆，跳耀的火苗记录着在每一名幸存者的表情。远远望去，14号楼仿佛一盏被罩在帷幕中的灯台，在漆黑的夜幕中，散发着微弱而倔强的光芒。 顶层的一间教室里，石钧坐在火堆前，叶宇晨、叶宇夕、钟云龙、邓梓萱、汪东兴、庄子翰六人全都围拢在他周围，目光殷切、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位老者，倾听他讲述那段书中不曾记录的岁月，那些他们闻所未闻的事物，那些令他们恐惧却又好奇的故事。每个人都很专注，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疏忽某句关键的话，漏掉哪怕半个字。 老人本是随性而为，往往想到哪里，便说到哪里，边说，边若无其事地咂几口烟袋锅子，这个不大的房间里很快就充满了烟气。比普通的香烟更加刺鼻、辛辣的烟气。众人却仿佛浑然不觉，因为同满屋子辛辣刺鼻的烟味相比，老人的话语中似乎带着一种他们无法抵挡的魔力，那是源自灵魂深处对未知事物的好奇与渴求！而这足以令他们忽略外界的一切干扰。 房里的烟雾越来越浓，老人的声音也越来越缥缈，渐渐地，仿佛整个世界都已充满了那缥缈的烟雾与热辣的味道，几个人如同被催眠一般，听得如痴如醉。 末世，灾祸，邪魔…… 那些传说中英伟的圣人，上仙，天神。 那些听来跌宕起伏令人热血沸腾的故事，传奇，史诗！ “上古之时，世间水患肆虐，所谓水患，并不单指洪水，更是指那些隐藏在水中的妖物，什么山精水鬼、兽妖天魔，多得都数不过来！这些邪物，不仅嗜杀成性，凶残暴虐，即使是最普通的，也都体型魁梧，力大无穷，能兴风作浪，驱水避火，寻常刀剑，也根本奈何不得，往往三两只水妖，便能屠灭一个村寨！而那些强大的邪物，甚至可以翻云覆雨，移山填海！所以那时，远古的人类为了生存，只好爬上陡峭的高山，或者躲进幽暗的洞xue，以此躲避杀戮。后来，圣人降世，在天神的帮助下，将远古人族统一起来，建立起原始部落联盟，打造最锋利的兵刃，选拔最勇悍的战士，共同抵御那些强大的魔物。经过数十年的厮杀，终于将大多邪魔斩杀，余下的一小撮，全部躲进深海，再也不敢现世……” 老人说着，嘴里像是藏着一团看不见的火，大量的烟雾不断从那两片肥厚的嘴唇间冒出，遮住了众人的视线。 “咳咳，我的个娘嘞！原来那些古代的传说，都是真的啊！” 汪东兴一脸的震惊。自从他被拾荒老丢到空中当了一回“太空人”起，他的三观就已经彻底崩塌了，一个三观刚刚崩塌的人，难免会一惊一乍。 “这些可不是传说”，老人耐着性子道：“我所说的这些，都是确有记载之事，并非那些不着边际的神怪故事。不过存在即合理，那些传说能够延续千万年，自有其存在的道理……嗨，和你们也说不明白……我只能告诉你们，当时的灾劫，遍布全世界，西方人也一并经历了，而且他们的情况比我们也好不到哪，后来，据我猜测，是他们的神直接参与了对邪魔的围剿，才让他们那支苗裔留下了些许血脉在世上，否则，现在哪会有什么外国人……” “神？是神仙吗？我去，太吊了，这世上还真他娘的有神仙啊，神仙长啥样啊都？” “聒噪……”频繁被汪东兴打断的老人微微有些怒意，并起指肚在汪东兴肥厚的大脑袋上狠狠一弹，敲得这胖子龇牙咧嘴，总算是老实了一些，老人接着道：“神是什么样的？呵呵，从外貌上看，神和我们是一个样的。但从本质上说，神又和我们完全不同。你这胖子，是不是又要废话？！” “嘿嘿，我就是想问……哎呦！嘶……疼，别弹了大爷！我就问一句成么！到底是咱们的神厉害，还是老外的神厉害？” “果然是废话！当然我们的神厉害！为啥？嘿嘿，单凭这些年我们飞升的仙神数量，就足够甩他们几千年的！”说到这里，老人脸上闪烁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自豪。 看来也是个老愤青啊！ “飞升，是啥……啊！！！”汪东兴惨叫一声，捂住了被老头暴cei的脑瓜。 “飞升，简单的理解，就是威能达到了一定的高度，超越了圣人级的存在，已经无法再在这个世间停留……” “啥是圣人级？圣人还分等级么？”汪东兴执着如昔，丝毫不被老头的脑瓜崩所慑，刚一开口，便遭了老头的“毒手”。 “啥是圣人级？真是麻烦，什么都不知道，听好咯，一个人按实力强弱，可以分为天地人三阶，每阶又分上中下三品，就拿老夫我来说，入墨门已有四十年，而今不过是地阶中品……” “那我呢？我是啥级？”汪东兴一脸期待，对迎面而来的弹指丝毫不避。 “你？你有个屁品！我说的人，指的可是进化者！哎，哎……你别问了成不成！你这胖娃，怎么这么能问呐？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进化者都不懂？亏我还用了这么潮的词语！哎呀气死我了……听好了，进化者，就是通过先天或者后天的努力，突破自身限制，达到某种超越身体或精神极限的人！虽然没有网络小说或电影里描述的那么夸张，但也差不多了多少……诶……刚刚我说到哪了？都怪你，老打什么岔！哦对，说这些圣人再往上突破，就达到了天神级，一旦到了天神级，很快就得飞升羽化，这是一种必经的不可逆的过程……” “羽化？不就是死了吗……”汪东兴看来已经决心为好奇心而牺牲了，老头哪里会跟他客气！ 咚！ “呸呸，蠢东西！什么死不死的，凡是到了圣人阶，早已不能算是单纯的生命体，时间、寿命对他们而言根本毫无意义，所谓羽化，不过是他们到达更高层级的一个过程，至于他们究竟去了哪里，谁也说不清楚，不过曾有人揣测，他们是去了更高层级的世界，私下里，我们也称之为天外神域……” 这次，也许是被打醒了，胖子汪东兴竟破天荒的没有开口打岔。老人斜了他一眼，道： “我们墨家，可以算是华夏最正宗的神使。三千年前，在应完‘商纣魔劫’后，不断有圣人突破飞升，余下的圣人们担心世人难以渡过灾劫，决定在世间留下一脉传承，以备不测。我祖墨翟，便是先圣所收弟子之一。后来祖师业成，创立墨家，收授门徒，佑我华夏……” “切，为什么搞得这么神秘复杂？直接建立一个帝国，或者弄个国教啥的不是更方便吗？搞得这么神秘，直接点多好……呃啊！” 话唠汪东兴终于还是没忍住，被早已等候多时的老者弹了个正着。 老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神情玩味地笑了笑，道出了四个字： “人心险恶……” 人心险恶！四个字，却包含了千言万语。 古往今来，以神的名义所进行的无畏杀戮还少吗？能力越大，野心也就越大，建立一个进化者的世界，也许并不难，真到那时，也许不用等到天外邪魔入侵，人类自己便已将这世界彻底毁灭。 所以，千百年来，墨家，以及无数像墨家一样古老而神秘的存在，都隐藏在世界的背后，为世人抵挡和镇压着那些想要毁灭这个世界的力量。 老人亲自为他们打开了一扇天窗。透过这扇天窗，几个浑噩懵懂，原本只能蹉跎一生光阴的普通人，得以窥探到神秘世界宏达瑰丽的一角，使他们孤陋的见闻得以彻底颠覆，粗浅的见识得以快速提升，有限的认知得以无限延展——他们甚至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安静的坐着，便可洞悉天机！ 楼上的故事固然胜在玄妙，楼下的故事却也不输精彩。 就在几人沉浸在老者的叙述中时，楼下，突然传来了一阵打闹声。 “反了天了！”被老人“虐待”了半天的汪东兴似乎嗅到了发泄怒火的机会，一马当先冲出了门。 叶宇晨等人只得尴尬地对老者笑笑。 “不妨事，你们也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