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争战几时休
一路向西行了数日，却偏离方向到了茭郡境内。 两人已经跟乞丐没什么差别，躺在路边入睡时，包袱被贼子顺手偷走，连件换洗的衣衫也没有。 “这什么天气？一会儿晴一会儿雨的……” 秦河边走边说，见自己和胡飞身上都沾满泥巴，模样比难民还要狼狈。 “今年雨雪特别多，”胡飞看着对面走来的老百姓，“苦了这些逃难的人！” “什么时候才能不打仗？”秦河眉头一皱，虽然拖家带口躲避战乱的都是梵国人，但不知何时起，想法已没有国界区分。 “我宁愿天下只有一个国家，”他继续说道。 避开路上络绎不绝的人流，他们从荒野处掠过，胡飞开始修练飘影，虽然身手不够灵便，但速度相较以前快了数倍。 激动得不禁大声狂笑，突然见秦河离地三尺飞过，数十丈外才在草尖上轻轻一点，身子再度飞起，立即变得目瞪口呆。 秦河回头一笑，他当初见凌重施展时，也是这个的表情。 “飞哥，等你练到飞影时会更快！” “还能更快？” “当然可以，而且只是小成，我估计到了终极，比你现在快千百倍，瞬息之间可以去到很远的地方！” “这罗雀轻功简直太厉害了！” 秦河也忍不住震惊，乘空境界还没到，感觉身子已经轻若无物，如同仙人踏气飞行，无法想象到了幻灭会是如何，天逐大陆竟然有创造幻影这样的神人…… 渐渐行至更广阔的荒野，听闻阵阵杀伐声，秦河加速掠过，发现前方正有大军交战，瞧那旌旗服饰，还是楚梵两军。 停下来远远站定，忽然不知道应不该还像以前那样，上阵助楚人砍杀梵人，自从目睹楚军也残杀无辜百姓后，不知不觉的已改变了许多想法，楚国未必就代表了正义…… 一会儿后，胡飞赶上来，站在身旁。 “飞哥，你会不会为梵国上战场杀楚军？”秦河说着，原本星目朗朗，换作一片迷茫。 “以前会，现在不想这样做了，”胡飞神情突然变得凝重。 “为什么？” “因为我决定了追随李大哥！建一个不像梵国这样的帝国！” “梵国不好吗？” “好？好个屁！你没见到处都有压迫乡民的权贵？像朱彪那样的只是小恶……” “有很多那样的人？” “嗯，兄弟你可能社会经验不多，所以见得少。” “我们村很偏僻，我都不出去的，每天就和老牛呆在一起，”秦河脑海里忽然现出一头高大的水牛，许多年朝夕相处，与之有了深厚的感情。 胡飞凛然睁大双目，掷地有声的说道：“若是李大哥将来当了国君，我便恳求他让我整治贪官，清理罪恶的大族世家，我看还有谁敢乱来！” 秦河不禁再次加深了看法，胡飞虽然平时吊儿郎当，但在大是大非下，凛然一身正气。 忽然头顶两道人影掠过，乘空一去便是数里，秦河眼尖，看见有人正在追杀着一名梵军将领，可是都不认识。 “此处也许有很多高手，我们走吧！”秦河说着绕道离开。 胡飞瞧了眼厮杀成片的战场，转身便走。 与巨龙藩相邻的响水镇上空无一人，连鸡犬的声音也没有，秦河在数家店铺找不到一粒米，胡飞却发现个隐秘的地窖，搬上来数坛陈年老酒。 “兄弟！好东西！哈哈哈……”他笑得合不拢嘴。 “空着肚子喝酒？飞哥你别再醉了，我可背不动你！” 秦河正说着，听见街头阵阵啜泣的声音，出门探头查看，七八名楚军押着三个女人走来。 走在前面的女子泪流满面，怀抱里的婴儿突然放声大哭，一名楚军执戟在她臀部猛然一拍，喝道：“走快点！” 女子吓得加快脚步，然而婴儿仍哭个不停，又一名楚军快步上前，抓住婴儿使劲一扯，提起来便往墙上摔去，刹那间襁褓里的声音消失了，女子却嚎啕大哭。 秦河顿时怒火中烧，若是之前还对楚军保留些许看法，此刻已是失望透顶。 愤然一跃而出，当街站立，冷冷说道：“放了她们！” 队伍停止前进，立即奔来五名军士，一时刀光戟影。 秦河眨眼间踢出旋风腿法，在倒下的军士中捡起把刀，面无表情的向余下楚军走去。 剩下的三人大喊着冲上，一阵刀光闪过，都血溅当场。 三个女子都是二十余岁的模样，秦河看了眼，淡淡的说：“你们赶紧回家吧。” 可是她们听后更加伤心绝望，亲人都已被杀尽，家园惨遭焚毁，还有什么家？ 秦河等她们哭诉会儿，长叹一声，默默的转身走进店铺，他也只能帮到这份上了，心里暗祝她们能有好运，提起酒坛与胡飞对饮起来。 喝到迷迷糊糊，竟比胡飞先醉了，走上阁楼一躺便即睡着。 醒来时猛然惊觉，身上被人五花大绑着，囚禁在个阴冷的暗室里，其余的铁柱上也绑着数人，旁边的胡飞却还在打呼噜，低头睡得正香。 秦河忧心忡忡，第一时间便想到极其可悲的下场，宛如黎恨水和古原… 囚室入口的角落有盏油灯，底下一名楚军士兵坐在桌前哼唱着俚曲：紧打鼓来慢打锣，听我唱过****一摸呀，摸到大姐的屁股…… 秦河脑里不停的想脱身办法，不动声色的使劲一挣，绳索很坚韧。 心想时间紧迫，如果等到被废去了武功，那时更是呼天不应，叫地不灵，然而挣扎数回，绳索依旧没有一丝松动的迹象，不禁急得满头大汗。 看向其他人，他们都垂着头，似乎已经死去，身上皮开rou绽，被铁鞭抽打后惨不忍睹，想必是较早前被严刑拷打过了。 情急时强制自己冷静下来，突然精神一振，想到五仙会的圣丝都能弄断，这绳索虽粗，更不是铁链，或许也能将它烧毁！ 念头闪过，便即将功法逆练，五行烈火的气息奔涌而起。 仅一会儿，阴冷的囚室内气温变了，看守的士兵似乎感觉到，嘎然停止唱调臆想，一看秦河，黑暗中他双目暗红，头发像团火似的，急忙快步走去。 “你在做什么！” 猛然间，秦河身上的麻绳冒出黑烟，随之起火，他闪电般伸出一掌将士兵击毙。 变故在刹那间，胡飞也已惊醒，秦河忙将他身上的绳索解开，匆匆奔出囚室。 入口处走进两名士兵，秦河也毫不犹豫的将他们杀了，奔出外面，阳光耀眼，和里面形成鲜明的对比。 趁着无人，从边上的围墙跃出，到达荒郊秦河才放下心来，幸亏看守不严，想起地狱般的囚室，仍心有余悸。 “飞哥你没事吧？” “没事啊，发生什么事了？”胡飞也不明白是怎样被关押的。 “没事就好，以后咱们还是少喝点酒……” 响水镇南下不远便是天门山，两人避开几处关卡，终于绕到了天道盟。 然而眼前已不是往日熟识的武修院，许多阁楼毁于战火中，倒塌的被清理后，留下大片空地。 换了身楚军服饰，看见旧时的红叶阁，所幸它依然完好无损，但时过境迁，一切已经人事全非，两人不约而同的发出内心的感慨。 来到落花阁，胡飞陡然呆愕，空地上连块墙砖都没有，那里底层是老叔胡子明的家。 原地转了数圈，什么也没看到，忽然百感交集，黯然落下泪来。 “他也许趁乱逃走了也不一定，”秦河安慰道。 “希望是这样……从小叔就特别疼我，爹死后娘也改嫁了，他是我最后的亲人！”胡飞忍不住一抹眼泪。 在角落里黯然神伤，忽然两名苗兵走来，一人喝道：“你们蹲这里做什么！” 秦河感到奇怪，怎么会有苗人，担心身份泄露，便说：“我们在巡逻，他……钱袋丢了，呃……找不到！” “哈哈哈……”苗兵一阵大笑，鄙夷地看了眼后，傲然离开。 “看见这些废物就生气，如果不是我们，早被独孤老鬼收拾了……” “是啊！瞧那熊样，丢了点钱就像个哭包一样！哈哈哈……” 他们一边走还一边目中无人的说笑。 秦河听了不禁恼火，心想他们怎么也在这里巡逻。 “飞哥，你先待着，我去去就来！” 说完走向以前的议事楼，想看看东方不亮是否还在。 议事楼塌了一角，门口左右站着两队战士，一边是楚军，另一边却是苗军，两列人怒气腾腾地对视，大眼瞪着小眼。 秦河硬起头皮往里面闯。 “站住！做什么？谁让你进的！”当头的苗军大声喝道，伸手出来拦截。 秦河头皮一紧，还没想好该怎么应答。 “我让他进的！”侧边的楚军领队喝道，他见秦河穿着楚军服饰，自然认作是自己人来汇报军情。 “你们算个屁！”苗军头目冷笑连连。 “你说什么！”楚军领队大怒，锵一声拔出刀来。 “锵……” 顿时二十余人都拔出武器，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吵什么！” 这时屋里走出两人，前面的一名苗国将军喊道。 秦河立即认出，他是当天和李远行走在大军中的那人。 “把刀放下！”又有两人走出来，却是名楚国将军，身后冷面如霜的人正是东方不亮。 东亮不亮当即认出秦河，附耳朝楚将说了句，径直迈出大门，“走，我们到一边说话。” “来者何人？”苗将冷然问道。 “你管太多了！那是我的士兵！与你何干？”楚将毫不客气的回答。 “哼！”苗将斜瞟一眼，带数名将领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