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换张床

    “你要把我的手捏断。”这不是猜测，如果不是她及时开口，她那条本来就没有多结实的胳膊恐怕就这么废了。

    “不是。”沈越陵眼中闪过一丝挫败，他只是不习惯。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时刻都在控制自己，在柳末末突然碰到他的时候，不会突然出手反击。

    但是这段日子他耗费心力太多，刚才睡觉的时候被惊醒，根本没有想起自己是在柳末末的房内。

    “你还瞪我。”她瘪着红唇，小脸上满是委屈。眼眶泛红，好像随时就能流出眼泪。

    “我没瞪你。”沈越陵心里着急，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她。

    “呐，你现在就在瞪我。”

    “我没……好，好，都是我的错。”话还没说完，那边眼泪就掉下来了，明知道是故意挤出来的，沈越陵还是临时改口。总而言之，他还是很从善如流的，知道犯错的是自己，道歉也毫不含糊。

    而且，他也明白，今天要不让柳末末心里舒服，回头不舒服的那个肯定是自己。女人报仇，向来是十年不晚，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会挨上一锄头。

    见沈越陵这么轻易道歉，柳末末深感无趣，鼓着脸蛋准备去穿衣裳。

    没等她转身，沈越陵突然伸手将她拉了回来，柳末末本就长得娇小，被他这么一扯，根本毫无反抗之力，直接跌在他怀中。

    “要不要告诉我，为什么你的身上寒气会这么重？”两人的脸贴在一起，他在柳末末耳边低声问。

    “不就是一点点后遗症么。”柳末末没怎么在意。既然起不来，干脆就在他身上趴着好了。别说。男人的身体就是比女人暖了许多。

    小手一边往沈越陵的衣襟里摸索，一边想着。这男人果真比较好用，冬暖夏凉牌的，要是晚上有这么热乎的抱枕……

    我们柳小姐的思想终于开始不健康了。

    “后遗症？”没听过这个名词的沈越陵只是愣了一下就反应了过来，“你体内的毒没有解干净？”

    他从后面抱着柳末末，柳末末自然看不见这一瞬间，他眼中突然闪过的寒意。

    那时候，因为冷欢被叶焚银带走，始终是与柳末末有那么一点关系的。所以，那天雪域派人来对付柳末末。衣绝没有出手，沈越陵并没有对他做什么。

    不过，若是因此，他没有把柳末末体内的毒除净，这件事，显然不可能就这么结束。

    “应该不是吧，杜伯说我的身体很健康，而且，调养个几年这毛病就好了。”当然还有一句话柳末末没对沈越陵说。在身子没有彻底养好之前，她是不能怀有身孕的，否则很容易把寒性体质传给孩子。

    就算对他说似乎也没有什么用处，柳末末觉得。成亲那回事儿，对自己来说似乎有点过于遥远，更别提生孩子了。其实她只是忘记了。在这个年代，十七岁成亲才是普遍现象。

    “杜伯？”

    “呃……”柳末末陡然住嘴。她一时激动，说错话了。

    “救你的人叫杜伯。”脑子一转。沈越陵就知道了这位杜伯是什么来历。他在脑子里飞快地思索江湖上关于姓杜的信息。

    “那个……我想见见归月行么？”柳末末眼珠一转，立即要转移话题。这男人太厉害了，若是再多说点，保不准他真能查出杜伯的消息来。虽然至今她都不知道杜伯是谁，但是他功夫那么高，以前在江湖上不可能是无名之辈。

    可惜，她的对手是沈越陵，想要用小手段糊弄过去，显然是不现实的。沈越陵一手抬起她的下颚，轻轻在她唇角印下一吻，一吻过后，唇却并未离开，反而在她脸蛋上流连不去。“柳末末，你是不是觉得，我不知道他是谁，有一天你想离开我，我就找不到你了。”沈越陵的声音极其温柔，认识他两年，第一次听到这么魅惑又性感的声音，同时也让人寒毛耸立。

    “我，我没有。”她有，其实她就是这么想的。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她觉得要是真的点头了，这男人恐怕会一口一口把自己给吞了。

    她全身上下，已经被怒气给笼罩了，要命。

    以前她还想知道，沈越陵生气会是什么样子的，现在她一点都不好奇了。

    “要是有一天，你想离开我，你可以亲口告诉我。”感觉到怀里人儿在颤抖，沈越陵的语气略有收敛，不想真的把柳末末吓坏。

    他只是一时间没能控制住情绪而已，他太清楚柳末末的性格了。这种事情，别的女人或许不会做，但是柳末末一定会。

    “怎么会呢~”柳末末还在肝颤，真以为沈越陵在跟她讲民主？别逗了，他会民主，他现在就不会是沈氏一族的族长了。

    这么一个庞大的家族，他说把自己的亲哥哥给推下台就真的下台了，哪有那么轻松。这个男人心里阴暗的一面，可怕到让人根本不敢挖掘。

    要是真的说说就管用，她也不会给自己先准备后路了。其实，也算不上后路，只是心里有了这么一个想法，却没想到今天被他给点破了。

    “你哪天想要离开，可以跟我说，如果你能说服我，我一定会放手。”

    交流结束，沈越陵做了总结。

    话外之意就是，就算你想走，我也不会放手。说到底，他刚刚讲的民主都是废话来着。

    柳末末被他刚才的怒气吓坏了，缩在他怀里不吭声。她开始怀疑，自己赖上这个男人，是不是惹了大麻烦。

    其实，若是听了叶焚银的话，找了那个世家公子嫁了，那边有武林盟主的师妹名号顶着，她的日子会过的很愉快。

    可是，她当时始终是不死心的。后来，转折出现了，这个男人再度出现在她生命里，他们挑明了关系，她终于开始走进这个属于他的世界。

    然后，柳末末发现，自己以前对沈越陵的理解过于理想化。

    真正的他，是双面的，自己见到的那一面，是属于最为完美的。而现在，她必须要接受这个男人的另一面，很黑暗，很血腥的那一面。

    回来一个多月了，柳末末经常会回想在客栈外的那一幕。他毫不犹豫地为了水歌月插了两刀，那么狠。

    这是人情，他这两刀，把水家死死地绑在了自己的船上，就算有一天，他与水家分道扬镳，说结束的那个人也是他而不是对方。

    水歌月聪明，却始终被这个男人玩弄与股掌之上。

    在半个月前，柳末末就听到了传闻，当日参与刺杀沈越陵的那几个人，除了龙千手之外，所有人都死了。蛊王死在回黑苗寨的路上，死在了蛊毒上，这着实让人讽刺。江湖客，则是被跟他在一起十年的情人给杀了。

    或许，那些所谓的传闻不过是他故意让她知道的。他强迫柳末末接受那一面，完全不给她抗拒的机会。

    当天他能够做出那出戏，让所有人信以为真，就能控制得了龙千手，让他不得不与武林盟撕破脸皮。现在，就算龙千手不甘心，也必须站在沈家这边，因为叶焚银已经不可能相信他了。

    她这样，算不算是上了贼船，再也没办法下船了？

    “想什么呢？”

    “我在想，是不是让青丝换一张宽敞点的床。”趴在他怀里，柳末末有些纠结地皱着眉头。她觉得自己被骗了，她要的明明就是一个闷sao大叔，怎么到手了之后，才发现对方是个暗黑属性的魔头。

    “你在邀请我一起睡？”沈越陵声音不变，心跳依旧平稳。要说柳末末这是勾引，那绝对不肯能。等她真的开窍的那天，恐怕他会在第一时间被迫不及待的扑倒。现在嘛，那个可能性太过渺茫。

    跟聪明的男人说话就是没意思，他永远都能猜透自己的想法。柳末末哼了声，“杜伯说，要天天有人给我梳理经脉，不能受凉，我觉得你很好抱。”

    因为很好抱，所以就这么被征用了，沈越陵必须要心甘情愿，事实上，他的确是心甘情愿的。柳末末没有想过的深层次问题，他都仔细想过，所以才会答应下来的。

    跟喜欢的女子睡在一张床上，若是没什么想法那才是奇怪呢，不过，他早就过了冲动的年纪，要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他恐怕可以找个东南枝挂着去了。

    柳末末在心里接受了他，但是某一处，却仍然在抗拒。他已经无法放她离开，那就只能让她接受全部的自己，要她接受自己，就先习惯自己的存在，让她看见他所有的面目。

    所以说，跟年长的男人谈恋爱，其实风险是很大的，因为一个不小心，就被设计了。

    在沈越陵的刻意引导下，很快，柳末末就把杜伯说过的话，告诉了沈越陵。听说调养几年身体就会好起来，沈越陵的脸色才渐渐变缓，但他依旧把一直候着的几名大夫给叫了进来。

    几人也算是柳末末的老相识，再次见到这位柳小姐，都忍不住心生感慨，知道这姑娘能够活下来，也是有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