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流年
出乎意料的是程氏倒是一直很安静，每日只守着院过自己的日，一有空就去思谦堂与谢氏说话。//78小说网无弹窗更新快//~而且还把程思义拘的紧紧的，主动要了样貌普通的丫鬟去服侍。 看来是明白了，雨竹一边专心着手下的针线，一边听着小丫鬟的禀报。 示意小丫鬟下去后，阮mama上前帮雨竹分线，絮絮叨叨的劝道：“您可别不当回事，到底是母女连心，便是大姑奶奶曾经做过错事，只要肯放低身段，苦苦求求，哪有做母亲的不肯原谅女儿的。” “就是这个理。”姚mama也在旁边帮腔。 雨竹点头：“哦。”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举着袍问道：“这里是这样么，之前总是做得不对？” 阮mama哭笑不得，手把手的指导后，又说起另外一件事情来：“大小姐有名儿了，以后就叫馨姐儿。” “是谁起的名字？”雨竹奇道，“大爷还是大少爷？” “是大少爷。”阮mama笑眯眯道：“这几日天天都去看呢。” 雨竹来了兴致，真好坐了这么久也累了，便命琴丝将小逊抱出来，牵着它往季氏院里去了。 先去看了季氏，与她说了会儿话，便去了小陈姨娘的院。 多日不见，小陈姨娘比上次见到的时候憔悴了不少，更加楚楚可怜了。 雨竹见了立马柳眉倒竖。对着在旁边伺候的琳琅呵斥道：“这是怎么回事，姨娘都瘦成这样，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琳琅上次被雨竹罚了一下，连着到现在还没有月例银，冤也无处诉，每日只得苦逼的以大厨房丫鬟的饭食份度日，没有时新的首饰衣裳，连带着都给别的院里的丫鬟嘲笑、看不起，往日见了她巴结讨好的小丫鬟们在看到她时都假装没看见，说笑着离去…… “二太太恕罪。不是奴婢的错啊，是姨娘伤心过度吃不下啊。”被雨竹问到头上，琳琅大惊，吓得张口就遛了出来。 雨竹打量了一下小陈姨娘的面色，直到将她打量的不自在时才笑了出来：“原来是如此啊，我了解了。” 这时外头传来脚步声，接着门帘响动，古mama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进来了。 “二太太安” 雨竹笑着让她不用多礼，然后凑上前去看了看襁褓里的小婴儿。 六个月大的小女婴已经白嫩了许多。小嘴咧开流着口水，可以看到粉色的牙床上一颗白白的小点儿。 古mama拿柔软的布巾给她擦去口水。道：”姐儿长牙呢，口水流的多了些。“ “馨姐儿。”雨竹笑着唤道，伸出一根手指头点了点她的小小的鼻。 “啊——啊——。”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追随着雨竹手指上一枚蓝宝石戒指，显然还没有意识到馨姐儿叫的是她。 雨竹心里软软的，前世今生这么多年下来了，她好像从没有将自己与婴儿连在一起过，非常奇妙的一种感觉。 “抱下去吧，秋风一日比一日寒，以后还是少抱馨姐儿出屋。”吩咐古mama将孩抱下去。雨竹满意的看了小陈姨娘一眼，不管她是不是意识到馨姐儿渐渐得了程思义的喜爱，这才上了心，但是馨姐儿明显受了精心照顾，只要孩能平安长大，她便不管其他——那是季氏的事情。 在雨竹去看馨姐儿的时候，宝珠的屋里正是热闹。 屋里除了蝉露，采云、碧蕊、秋纹外还有春溪、兰舸几个。有些头脸的大丫鬟都来了。大家围着屋正中一张圆桌或坐或站，打量着桌上摆的满满当当的首饰。 采云拿着一根银簪仔细把玩着，啧啧赞叹，“太太真是大方，这么精致的工艺，怕是出自万宝阁呢。” “宝珠姐好福气呢。”蝉露胆小了不少，等采云发了话才开口：“邵管事那般品貌。实在是难得了，与宝珠jiejie是一对璧人呢。” “不止呢。二爷和太太还赐了银。”春溪满是羡慕的看了看旁边一盘银光灿灿的银裸，“有六十两了吧。” 宝珠脸蛋通红。雪白的脖都泛上了薄薄粉色，似嗔似羞的睨了众人一眼，垂头道：“你们说什么呢，我只是听二爷和太太的吩咐罢了。” “怎么，也不让我进去？” 正说着，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笑声。 “是珍珠jiejie诶。” “珍珠jiejie诶来了……快开门。” 靠门口最近的采云忙开了门迎珍珠进来。兰舸则端了个绣墩放在了珍珠的旁边，“珍珠jiejie请坐。” 珍珠是谢氏屋里的最为得力的大丫鬟，虽说比不上杨mama得用，但是仍然不可小视，见她来了，众丫鬟也是人精，说笑了几句便很有眼色的下去了。 见人都走干净了，珍珠才收起了笑脸，“这就是你想要的？” “我们这种人本就是这种命数，与其熬个半辈才混个老姨娘，我还不如正经做个主母，起码能够听自己孩儿叫一声母亲。”宝珠脸色平静，直视着jiejie的眼睛。 珍珠冷笑一声：“你当初费了那么多心计手段做了二爷的通房，最后就为了嫁个管事？” 宝珠像是没听到般，喃喃道：“二爷那般的人物，哪个不喜欢……可是，我亲口听得二爷说只要二太太一个！” “怎么可能。”珍珠也露出惊容。 “哼，我跟着二爷虽说比不得秋纹那般长，但是好歹也了解些……不说便罢，既是说出了口那就是定会做到了。”宝珠叹出一口气，苦笑道：“要不是如此我还有争一争的心……虽说太太处处都好，家世又显贵，那还总有小日和有孕的时候呢，我总能找到机会，但是……” 她和秋纹不同，死活一条路走到黑，她不得不为自己以后筹谋…… 珍珠怔了怔，像是不认识了一样看着自己这个meimei，末了才叹了口气：“你既是有了主意，那就这样吧。” 一阵静默，过了片刻珍珠又问道：“那春纤是不是你……” “关我什么事？”宝珠眉眼都不曾动一下，道：“春纤jiejie贪镯以至于上了别人的圈套，给小厮捡了便宜……她既是不成，邵管事又是要娶妻的，太太几个陪嫁大丫鬟年纪都还轻，这般二爷点到我……再正常不过了。” 她眉眼含笑：“jiejie何处此言呢？” 丫鬟命贱，自从几年前见到春杏撞死前那凄苦悲愤的神情，她就再也没有忘记过。有时候也会想，凭什么，明明不是春杏的错，初尝情事的墨少爷鲁莽又霸道，哪里是一个小小的丫鬟可以抵挡的？ 可惜最后春杏带着肚里头的孩死了，墨少爷还是活的好好的，而且恐怕已经忘了自己做过的孽了…… 她不要做丫鬟，她不要像春杏jiejie一般苦命，所以不管结果怎么样，总要争一争她才甘心…… 晚上程巽勋回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早早就过了饭点，在他去思谦堂的时候，雨竹就吩咐阮mama下去热饭热菜，等程巽勋裹挟着满身寒露进屋的时候，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混合着食物香气和菊花淡雅味道的湿热暖气。 雨竹站在门前，背后印着暖暖的灯光，甜甜笑着：“相公回来啦。”“ 程巽勋微微一笑，目光柔和，抬脚去净房换衣，在两人交错而过的瞬间，轻轻在她耳边说道：“乖。” 雨竹大窘，从那天之后，两人之间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清，只是觉得自然了许多……算是本色出演么。 风卷残云般的解决掉了满桌饭菜，这才有空停下来说话：“衣裳做的怎么样了。” 雨竹很不好意思的看了看针线筐的方向：“还好，还好。” 很不客气的被程巽勋笑话了一通，过去了不少日了，一件袍还没有成型。 雨竹只好辩解：“这叫慢工出细活儿，我要做便要做最好的，相公难不成喜欢穿粗糙的衣裳？” 最近像这样的扯皮是越来越多了，雨竹有些汗颜，真是越活越过去了，忽然想起一事，便扯开了话题：“蒋家那边怎么样了？前些日不是说闹得很凶么？” 程巽勋挑眉看她，捧着热茶啜了一口，“忙了好几日，可惜一直没找到什么凭借，现在只得让巡城的小队在蒋……宅前巡视的次数多一些，免得那些泼皮、闲帮上门闹事……其余的只得慢慢寻找。”这还真是没法，蒋家也是有苦说不出，难怪蒋家老太太那般厉害的女人都要上吊了。 不过这程氏可真是沉得住气，难不成她打算和离？不然为何回了娘家，连婆家的一点事情都不管不顾，每日只顾着打理母女关系。 雨竹目光转到程巽勋身上，男人约莫正在想蒋家的事情，眉头微皱，眼睛盯着杯里的茶叶想的入神，修长的手指无意识的轻轻抚触着光洁的瓷面，浑身都洋溢着沉稳可靠的感觉。 想着想着思绪又飘到他背上的那块疤痕上，雨竹嘴唇抿起，心里忽然有些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