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 记
和风旭日,这样的日子最是宜人。我坐在公交车上,看着街边公园里的人们在愉快地嬉耍、休闲,真是一派和谐安逸的景象。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前的玉佩,依然是不完整的四分之一块白脂玉,但玉佩上的字符已经变成了“令”字。如果不是玉佩上的字符改变了,我极有可能会认为这三年的穿越只是自己做了一个太过真实的梦。 “乘客们请注意,市公安局到了!”公交车上的自动语音系统报出了站名,心不在焉的我这才意识到已经到站,赶紧从座位上跳起来冲下公交。 家人们发现我失踪之后就到警局报了案,转眼三年多过去了,几乎到了认定失踪死亡的法定期限,为此我得回警局确认身份。此事我已经拖了两个多月,再拖下去真的要被法院宣告死亡了。 接待我的警察叔叔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兴趣,似乎这种失踪了经年又突然出现的事情是司空见惯的。填写失踪原因的时候我着实不知道该怎么说,瞎讲了几条却发现前后矛盾、漏洞百出,最后警察叔叔不得不善意地提醒我去精神病科检查一下再来。 我沮丧地出了公安局的大门,站在路边不知该往哪儿去的时候,却看到了斜对面的市立图书馆。 “麻烦你,我想看一看有关历史的书籍资料,请问在哪里可以找到?”图书管理员轻声给我指明了方向,我谢过她,轻手轻脚地朝书库走去。 很快,我找到了相应的资料。根据史书上的记载,太子宗尚炫果然成功登基,并册封吴瑕为后,开辟一代盛世。关于安、殷谋反一事,只简单地提了一句。至于尚隆、肖哲和吴轩,跟其他人一样,完全找不到任何文献记载。是啊,历史的漫漫长河之中,我们都只是留不下姓名的小人物罢了。 一回到家中我就开始着手收拾行囊,什么恢复身份、投简历找工作之类的事情,我实在没有心情去做,看起来旅行是唯一能够调整情绪的事情了。 我买了一张去往三柏的单程票。三柏,楮州的新名字,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改成这样。楮江并没有更名,可边上的城市却变了。就像中国很多其他的地名一样,改朝换代之时都会被当政者改得面目全非。 出了车站我直接打车来到了楮江边。沿着楮江慢慢地走着,我不得不感慨两岸的变化之巨大,完全看不出半点旧时的影子。我自嘲般地一笑,亏你想得出到这儿来怀旧,现在的城市改造之快,一年不同于一年,更何况是千年之后呢? 不知不觉时间到了晌午,即使在楮州,哦,不对,在三柏这个四季如春的城市,中午也会变得闷热燥人。路边有个看起来像是当地人的阿婶正在择菜,于是上前询问:“阿姨,请问一下,这附近有没有清净优雅一些的餐馆?” “清净优雅?”阿婶想了想,“前面有一个叫‘蔷薇轩’的饭庄,环境顶顶好的。” “蔷薇轩?”我一惊,“蔷薇花的蔷薇吗?” “除了蔷薇花,还能有哪个蔷薇?”阿婶好笑地看着我,朝前一指,“离这儿不远,再走一刻钟就到了。” 果真,走了大概一刻钟的功夫就看一个规模颇大的庄园,门上挂出的牌匾正是“蔷薇轩”。来时的我虽不抱多大希望,可看到这个面目全非的“蔷薇轩”多少还是有些失望。要说这庄园的环境倒还真是清净优雅,但与我从前那个小小的茶餐厅已经相去甚远。 虽说心中有些失望,却也懒得再出门另找,于是随着大门服务员朝里走去。 “小姐,这边请。”服务员在前面彬彬有礼地提醒我,可我却看着庄园里一处院门紧闭的院子停住了脚步,疑惑地问道:“那边应该是江边了吧?这么好的风景为什么关着门不开放?” 服务员朝我所指的方向看了看,笑道:“哦,那里面只是一栋老房子而已,不对外营业的。” “老房子?”我一愣,想了想问道,“能让我进去看看吗?只是看一看而已,很快就出来,麻烦你了。” “这……”服务员犹豫了一下,“我去请示一下吧,您请稍等。”说完朝着酒店前台走去。 没过一会儿,一个风度优雅的高个男子朝我走了过来。他朝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神凌厉却完全不会令人反感:“请问是您要看老院子吗?” “是我。”虽说是个陌生男子,我却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么,我能不能冒昧地请教一下您的姓名?” “姓名?”我一愣,参观房子还要查户口啊,不禁笑道,“当然可以,我叫邦妮。” “邦妮?”只见那男子眼光一闪,露出些微惊讶的神色,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冷静,对我微微笑道,“那么,我可以荣幸地为您领路吗?” “哦,谢谢。”这人看起来不像是饭店老板,倒更像是世家的公子。 男子打开院门,展手把我让了进去。才一进门我就愣住了,眼前一片繁茂的蔷薇花所缠绕的,竟是那熟悉的二层小木楼! “我的蔷薇轩!”我心中又惊又喜,不禁快走几步,推开茶厅的大门,只见里面的桌椅摆设与当年相差无几。 “怎么会?”我压抑着激动的心情走进厅内,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耳边仿佛又听到了当年茶厅营业时客人的谈笑声,九娃的吆喝声,当然,还有我的算盘声。 我心中虽欣喜万分,却同时也充满了疑惑,不禁向那男子问道:“这栋木楼似乎有年头了,而且和外面庄园的风格相差很大啊,为什么要单独保留下来?” “这是我家祖传的产业。”男子爱惜地抚摸着门框,“我家先祖很早就买下了这一片地产,并叮嘱后代无论外面如何变化,都一定要保持这栋小楼的原样。” “这怎么可能?!”我惊讶道,“经历了那么长的时间,战乱、饥荒、变革,怎么还可能保持原样呢?” “当然不能。”男子自信地笑道,“不过我们保存了这栋楼详尽的图纸,即使曾经被毁坏,我们也会不惜代价按照图纸修复,甚至重建!” “不惜代价?”我细细地抚摸桌椅门窗,这才发现这些家具都是近代重新仿制的,不过式样与当年完全一样,到底是什么人才能做到如此严谨?我不禁问道:“请问你们先祖的高姓……呃?”然而,这时我才发现厅里只剩我独自一人,那高个男子已经不知去向。 “怎么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跑了?”我耸了耸肩膀,想了一想,转到柜台旁的楼梯口,拾阶而上。 不出所料,楼上的格局也和旧时完全一样,可是,咦?我的房间似乎又被挪到了客房。 “那个臭家伙,”我忍不俊禁,嘴里喃喃道,“专爱抢我的地盘……” 这时,我的身后传来一阵轻轻地脚步声,高个男子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邦妮小姐?” 我回过身来,只见他朝我递来一个锦盒。 “这是什么?” “我家先祖曾有留言,如果日后有一位名叫邦妮的女士前来,就让我们把这个转交给她。” 我有些惊讶:“你们的先人知道我会来?” 男子笑笑,没有回答。 “对了,你家先祖叫什么名字,可以告诉我吗?” 男子一笑,轻轻拍了拍手里的锦盒:“您只要看了就会知道。”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我疑惑地接过锦盒,轻轻打开盒盖,只见里面是一块泛黄了的白色丝帕,而在帕子的一角,用蹩脚的针法绣着一朵粉红色的蔷薇花! “我的帕子!”我一惊,抬起头看着那男子。而他笑而不语,点头示意我打开看里面。 我不禁变得有些紧张,深吸一口气,轻轻地掀开帕子,只见里面包裹着的竟是三块半椭圆形的白脂玉佩! “天玄令!”我惊得目瞪口呆,“你、你怎么会有这个?!” “我们家族产业众多,其中有一样就是经营玉石。”男子微微一笑,解释道,“然而我们做玉石并不为盈利,只因先人留下一个图样,让我们耗尽所有力量也要收集到图样中所有四块玉石。可是千年下来,我们竭尽全力也只收集到了三块……” 听到这里,我不禁喃喃道:“那是当然的。” “哦?邦妮小姐何出此言?” “那是因为,”我从领口里摸出了自己的玉佩,“第四块在我这儿。” “在您这儿?!”看到最后一块玉佩,那男子竟激动得有些失态,“太好了,太好了!怪不得先祖叮嘱我们一定要等候您的到来,原来竟是为了这个原因!” “恐怕并不只是为了集齐玉佩的原因吧?”我轻轻地抚摸着这几块熟悉的玉石,问道,“你相信穿越吗?” 男子此时已经从激动的情绪之中恢复过来,静静地看着我微笑不语。 “知道吗?我曾经穿越过一次哦。”我冲他笑了笑,将玉佩一块一块地叠放起来,“而且,我打算再试一次。” “您确定要这么做吗?”男子轻声问道,“我们并不知道,您是否一定能回到他的时代,也不知道您是否一定能找得到他。” “如果没有他在身边,我无论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伤心。所以,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还有什么需要顾虑的吗?”说罢,我抬眼看了看窗外的楮江,似乎又看到宗尚隆正慵懒地倚着窗台对我微笑。 我朝着他莞尔一笑,将手中最后一块玉佩拼叠上去。仙雾般的白光如约而至,徐徐将我团团包裹起来。我镇静地闭上眼睛,毫无畏惧地踏上未知的前路…… . . . (人们总说悲剧才能永恒,然而悲惨的结局我自己似乎也不能接受。呵呵,明白了,我终究不是写名著的料,还是狗尾续貂一下,聊以安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