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奖 赏
回到殷府，看见下人们都在各司其职，生活已经恢复了正常。而大家对我的归来并无惊喜、也不奇怪，可见我前前后后闹出的事儿也忒多了些。我当然也乐得太平，安安静静地回屋把东西安置好，好好儿地休息了几天。 不过，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这天，殷老鬼退朝回府时带回来一个消息，而这个消息如同聚光灯一般，登时把我又变成了殷家人关注的焦点。 原来，我拜托太子的事情毕竟没有成功，章太医等几位太医联名上书，要求皇上嘉奖在疫病危机中立功的我。皇上看了奏章之后，龙颜大悦，当即下了口谕，让我三天之后，连同其他参与救治疫病的人员一起进宫受赏。 如磊听到这个消息，连忙跑到我的屋里，缠着我询问到底立了什么功。事到如今是瞒不住了，我于是把事情的前后跟他说了一遍。 “怎么？”如磊听了我的故事，惊讶之极，“竟然是你找到的病因？！” 我轻松地耸了耸肩膀：“是啊。” 只见如磊脸色大变，嘴里不住地喃喃着：“怎么会这样？” 我虽然没打算借这件事耍风光，不过看到如磊一点儿也不替我感到高兴，心中多少有些不爽：“怎么了？不可以吗？” “不是不可以，我只是没想到而已......”如磊似乎也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当初，我还以为你只是为了好玩才留下来的。” “切！小看人。”我撇了撇嘴，“我是真心去帮忙的。” “没错、没错......”如磊点了点头，指头心神不宁地磕着桌子，“你总是说到做到......” 看着如磊垂头丧气的样子，我算明白过来了。看样子这家伙是气馁了，见我的风头比他足，担心他爹对他失望了，于是笑着安慰道：“你也别在意，其实我根本没想过要立什么功，不过是碰巧而已。没关系啦，又不是只有这一次立功的机会，最近你读书这么用功，将来一定会有出人头地的机会的。” 如磊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闷闷不乐地坐了一会儿就回屋去了。我原想留住他，可转念一想，还是决定过了这阵子再给他鼓劲。 转眼就到了进宫的那天，我虽无朝廷命妇之职，不需按品大妆，但殷夫人和李嬷嬷还是一大早就把我从床上拖起来，在我头上身上捣鼓了好半天才满意地让我出了门。而那豪华厚重的礼服，里三层外三层，让人行动相当不便，足足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才来到大门，又在李嬷嬷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爬上了殷丞相的豪华马车。 在去皇宫的路上，殷丞相一如既往地板着脸，话也不跟多我说一句。我心里不禁偷偷嘀咕道：“喂，这次我好歹也替你们殷家争了脸，虽然不是你家儿子出的风头，你也犯不着像我闯祸了一样板着个脸吧？” 直到马车来到宫门前，卫兵提醒我们需下车步行时，殷丞相才哼了一声，问我道：“待会儿皇上问你话，你想好了该怎么回答吗？” “是。”虽然心中诸多不满，我还是低着头顺从地应道，“想好了。” “你不要以为立了功就可以把尾巴翘上天。朝堂是天堂也是地狱，”殷丞相的声音虽低，却压迫感十足，“如若说错半句话，我就是天大的本事也救不了你！” 头上沉重的装饰让我宁愿继续低着头，嘴里轻轻应了一声，顺从地跟着殷丞相下车一路来到正殿阶下。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笑声从旁传来。我扭头看去，只见章太医领着一群太医正喜气洋洋地朝正殿走来。 我想了想，对殷丞相说道：“父亲大人，您先进殿去吧，我马上就来。” “唔？”殷丞相停下脚步，回身厉声喝道，“臭丫头，这儿是你撒野的地方吗？！” “不是的。”我赶紧指着章太医一行人解释道，“那些太医是我在会诊院里就认识的，不打招呼太没礼貌了。” 殷丞相扭头看了看来人，又见我一脸赔笑，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上殿去了。 我看着殷丞相的背影，忍不住偷偷做了个鬼脸，而这时章太医一行也已经来到阶前。我赶紧向众人施礼，熟络地招呼道：“章太医，各位太医大人，好久不见呀。” “唔？”章太医等人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我开口说话才认出是我，一时间惊讶万分：“你、你、你！不是个毛头小子吗？怎么突然变成了女娃娃？！” “呵呵，我本来就是女的呀。”我乐呵呵地答道，“在会诊院那时，我穿男装是为了方便活动、方便工作。” “什么？”众人面面相觑，“竟然是个女扮男装的假小子？” “嘿嘿，没错。”我歪着脑袋笑道，“不过，您几位这么长的时间都没发现破绽，可见您老的眼神差了点哟。” “这、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章太医等人虽然知道我做事比较出格，但这件事仍然超出了他们的心理承受范围，不约而同地对我摇起头来。 “呵呵，章太医，时候不早了，您几位先请吧。”我对人们的反应并不感到意外，笑着将几人让上了台阶。正要随后跟上时，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媳妇儿”，肩头一下子被人勒住了。 我吓了一跳，差点儿没站稳，身上所配的玉石组晃得叮当作响，引得已经上了台阶的太医们又回头看来。而当他们看到我和宗尚隆扭缠在一块儿的模样时，又都齐刷刷地做出无可救药的表情来。 这个突然袭击让我尴尬的不行，我赶紧把宗尚隆的胳膊从肩上扒下来，恼火地嗔道：“不要命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还乱来？！” “嘿嘿，”宗尚隆笑眯眯地点了点我的鼻尖，“人家想你了嘛。” “前天不才见过吗？你看你看，我的头发都给你弄乱了！”我一边嘟囔，一边担心地扶了扶发髻，“你知道这个发型花了我几个时辰才弄好的吗？弄乱了怎么见人？” “哪里乱了？好的很呢。”宗尚隆不满地说道，“真是的，打扮那么漂亮干什么？难道想要勾.引谁吗？” “哎，你说的没错！”我白了宗尚隆一眼，故意气他道，“我刚才仔细看了一圈，你猜怎么着？真的发现好几个年轻的大帅哥！嘿嘿，我看他们个个都比你有才又有型。反正我现在也是自由人，回头得好好地向他们抛抛媚眼，免得将来嫁不出去！” “臭丫头，你敢！”宗尚隆果然上当，气哼哼地就要刮我的鼻子，我赶紧求饶：“好了好了，我认错了！哎，你看，时候不早了，快进殿去吧。”说完转身跑上了台阶。 “臭丫头，别跑！”宗尚隆看了看周围，只见殿外所剩之人果然不多了，并不敢真的拖延，只能跨上几步追到我身旁，边走边低声吓唬道，“丫头，你给我记好了，待会儿不许乱抛媚眼！” 听到宗尚隆紧张的声音，我心里乐开了花，表面上却装出没听到的样子，只顾闷头朝大殿走去，急得宗尚隆又紧张地叮嘱了好几遍。 进殿之后，人们按照品阶高低前后依次站好。宗尚隆虽没有正式封王封官，但贵为皇族，理应站在前列。可他进来之后，却和我一起站到了最后面的位置。 我还没来的及把宗尚隆赶走，一个太监快步走过来，朝队列前方展手示意道：“尚隆公子，您站错地方了。您应该站在前列。” “这有什么关系？”只见宗尚隆摆了摆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低位站到高位不行，难道高位站到低位还不行吗？” “这......”那太监十分为难，刚要再劝，却听见殿外通报道：“皇上驾到！” 时间来不及了，那太监也没办法，只好放弃劝说。只见众人齐身拜倒，三呼万岁。 只听着一阵轻松的脚步声走到龙椅边，皇上不慌不忙地落了座，看着面前满满一大厅子人，满意地点点头：“平身。”众人听令，立刻心怀感激地齐声高呼：“谢万岁！” 起身之后，我偷偷地抬头瞄了一眼，只见在龙椅上坐着一个中年年纪的男子，身材不算高大，但体型十分匀称，看来一向保养有方。面容和蔼，身上隐隐透出一股高贵之气。呵呵，真没想到，穿越过来还有机会见到天子呢。 接下来，表彰大会开始了。首先，太子出列把此次救治疫病的前后做了一个总结汇报，皇上听完报告，龙颜大悦：“赏！” 听到皇上的指示，太子又翻出一个奏章，按着上面的名册，一个个地报出立功之人的名字和事迹，而被叫到名字的人则一一出列，下跪领赏。 “殷如岚！”在太医、护城军官等人之后，终于听到了我的名字。我赶紧出了列，按照李嬷嬷事先教导的方法跪了下来。 只听太子念道：“殷如岚，虽无职，却主动参加疫病救治，担负防治和病区巡查之职......且巧辟蹊径，发现病因。故，为救治疫病贡献颇大。” “哦。”皇上听了太子的话，并没有马上封赏，而是好奇地打量了我一下，问道：“殷如岚，你是殷丞相家的女儿吧？” “皇上明鉴，殷丞相正是家父。” “那么，你怎么没跟殷府的家眷一起出城躲避，却留在病区参加救治呢？” 我早已料到皇上会问这样的问题，不慌不忙地说道：“回皇上，父亲从小就教导我，万事要以大局为重，以黎民百姓为重，绝不能为了个人的安危置大义而不顾。因此，民女认为，虽然民女人小力弱，但即使献出一份微薄之力，也是对国家的贡献！”这么说虽然白白便宜了殷丞相，但是我也想过了，如果我说是自己想要帮忙的，这些人肯定会认为我太狂妄自大，算了，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哈哈哈，果然虎父无犬女啊！”果然，皇上听了十分开心，连声唤道，“殷爱卿！” “臣在！”殷丞相应声出列，站到了我的身边。 “朕真没想到，你不单自己为朝廷鞠躬尽瘁，平日还不忘教导儿女们为国出力，真不愧是朕的爱卿呀，哈哈哈！” “呵呵，皇上过奖了！”听到殷丞相的回答，我偷偷扭头瞟了一眼，只见他正又高兴又谦虚地接受着皇上的夸奖，心里不禁嘀咕道：“这个殷老鬼，刚才还阴着脸恐吓我不要说错话。现在呢，莫须有的表扬都能接受的这么自然，真不愧是在朝中打拼多年的老狐狸。” 皇上乐呵呵地夸完殷丞相，又问我道：“那么，殷如岚，你想要点儿什么赏赐呀？” 这个问题其实我也考虑过了，确实是个小难题。一来，实在没什么好要的，二来，即使赏赐了好东西，拿回去一定会被殷家没收，还能落进我的腰包？反正殷家已经得了名声，这点实惠还不如拿来做做善事呢。 于是我毕恭毕敬地答道：“回皇上，民女一家幸得皇上恩泽，从小衣食无忧，并不缺少什么。如果皇上一定要赏赐的话，那么，民女恳请皇上恩准在城中施粥三日，安慰受灾多日的百姓，以示皇恩浩荡！” “哈哈哈！”皇上听了我的答复，高兴地无以复加，拍着手说道，“真不愧是心系百姓的巾帼英雄！好，朕答应你，从明日起，在大哲寺门口施粥三日，以示皇恩！” “谢万岁！”听到皇上答应了我的请求，我赶紧磕头谢恩。礼毕，刚要从地上爬起来，才发觉膝盖已经跪得又麻又疼，加上身上沉重的礼服，我只能双手撑地，费了好一番力气才艰难地站了起来。 众人面前我不敢露出狼狈之相，只能咬牙忍着膝盖的疼痛退回队列。躲进人群之后，我这才敢偷偷地在长裙里活动一下膝关节，心里忍不住嘟囔着：“唉，我费一老脖子劲儿立了功，结果殷家得了名，百姓得了实惠，而我呢，得了关节痛！这叫什么事儿啊？” 就在这时，只听太子高声念道：“宗尚隆！” 我下意识地扭头朝身边看去，只见宗尚隆冲我眨了一下眼睛，诡秘地一笑，跨出队列，跪倒在地。 “这家伙肯定是看出我内疼了。哼，就知道幸灾乐祸，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我一瘪嘴，继续偷偷地活动我那可怜的膝盖。 看到宗尚隆出了列，皇上笑眯眯地看了看安王，而安王也是一副满心欢喜的样子。看来，儿子立了功，他也觉得脸上十分有光。 只听太子高声念道：“宗尚隆，负责监管药物采办及收发，公平有序......且，亲自尝试河水，确认河水有毒一事，协助太医及时确诊病因，功不可没！” “呵呵呵，”皇上听毕，面色和悦地说道，“隆儿啊，朕听说你此次不顾自身安危，亲自尝试有毒河水，朕真没想到，你竟如此关心黎民百姓啊。” 只听宗尚隆答道：“臣无德无能，看到广大民众受苦却没有办法救治，只能用这种笨方法来帮助各位太医，请皇上恕罪！” “明明立了功，还要我恕什么罪？瞧这孩子，真是贫嘴！”毕竟是近亲，皇上对宗尚隆要亲切随和得多了，“来，说说看吧，你想要点什么赏赐啊？” 听到皇上如此一问，我心中不禁乐了：“这个问题对于宗尚隆来说更没什么意义吧，这家伙才当真是什么都不缺的人呢。” “回皇上的话，”没想到，宗尚隆此时却跪直了身子，向皇上一抱拳，朗声答道，“臣确有想要的东西，请皇上一定要应允臣的请求！” “哦？”皇上听到宗尚隆的回答，好奇地不得了，“难得有你想要的东西，朕倒要听一听，是什么东西让你这么感兴趣呀？” “皇上，”只见宗尚隆笑了笑，朗声说道，“请皇上做主，将殷丞相家的如岚姑娘许配于我为妻！” “什么？！”听到宗尚隆的话，我惊得连膝盖疼都忘了，而那满朝文武官员连同皇上在内，没有一个不目瞪口呆、惊讶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