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 孰轻孰重
吃饭人太多,餐桌盛不下,小五他们去地下室把备用的折叠桌搬上来,与餐桌并在一起,铺上桌布,他们还煞有介事的弄来高脚杯,倒上果汁假装香槟。 侯羽箭端起杯子,拿出主持人的架势道:“兄弟们,让我们举杯欢迎我们丐帮薛帮主载誉归来!” 大家这还没吃饭就先喷了,端起杯跟宣誓一般道:“欢迎薛帮主归来。” 我知道他们是怕我压力过大,这么插科打诨地逗我,我还知道,这一次救林羽石就靠在座的这些人了。 我端起杯子道:“谢谢大家一直对我这么好,我虽然已经不再是韩乐翔的人了,但我会一直记得你们这些好朋友,而且这一次,林羽石的事情全靠大家了。” 猴子道:“小雪你错了,你永远都是韩乐翔的人,你身上的韩乐翔精神无论你到了那里都不会消失。别嫌我话说的难听,你和我们这些兄弟一样,生是韩乐翔的人,死是韩乐翔的鬼……” 猴子话还没说完,小五就接住道:“小雪,石头不只是你一个人的朋友,他也是我们的兄弟,就是没有你,我们一样也会救他的……” 另一个韩乐翔安全部的兄弟道:“不对五哥,应该说就算小雪姐不认识石头哥,我们也把石头当好兄弟的。” “对,好兄弟!”侯羽箭举杯碰他们的杯。 我怀疑我是上了梁山或者参加了解放前海都的某个大帮会,兄弟们大碗喝酒,大块吃rou,聚在一起共商大计。只不过他们的大哥或者叫头目酒精过敏,只好改成喝果汁。林羽石平时言语很少,我以为他很孤独,原来他有这么多好朋友、兄弟,真正的情谊是不需要太多语言的,一个眼神、一段音符就够了。 我欣慰地笑笑说:“谢谢,谢谢大家” 饭后,党寒夜就安排我上楼睡觉。我说:“林启峰,你跟我上来。” 林启峰跟我上了楼,其他人留在楼下。 一到楼上我就问:“你先告诉我,这房子还有哪里没装摄像头。”即使他们的摄像头安的很隐蔽,我还是发现了,因为这房子是我主持装修的。 林启峰径直走向党寒夜的卧室,打开门让我进去,说道:“这间就没有,卫生间也都没有。” “为什么搞成这么紧张?” “因为韩乐翔已经在风口浪尖上了。段途的事情没扯清,林羽石又出事了。越是位高权重者的越怕死,他们不能容忍民间力量太强大,有人现在非常害怕林羽石是政治斗争的杀手,因为党寒夜的势力太强了,无论他倾向于那一边,都足以改变权利的风向。” “石头呢,石头还有救吗?”我不管政治,也不管谁当权,只要石头没事。 “我和寒夜商量过,我们一致认为,从你安排的思路入手是最佳方案,只不过林羽石太心急了,现在只能将计就计。你放心吧,寒夜说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要救下林羽石,你该相信他。”他望着我,眼睛里那种庄严和使命让我不得不赞同。 但我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让我在林羽石和党寒夜之间取舍,我将分不出孰轻孰重,我宁愿那个舍去的人是我。 党寒夜敲门进来:“我是不是可以打断一下?”他很抱歉的样子。 林启峰坐到床上笑道:“你不但可以进来,如果你们现在要安歇的话,我这就告辞。” 他这个人不正经起来根本不可理喻,所以党寒夜也不理喻他的话,直接对我道:“小雪,今天什么也别提了,你先好好睡一觉,一切事情,我们明天再说,我向你保证,林羽石不会有事的。” 我点点头,我是信任他的,从来,无条件信任。 “每层的客房都安排了两名保镖,有事就叫他们,除了卧室,其它房间和楼道楼梯阳台都有摄像头。另外,不要一个人外出。” 我又点点头。 党寒夜便对林启峰道:“我们走吧。” 林启峰对我说:“晚安帮主。”然后两人都出了门。 他们去哪儿呢?我追出来:“你们去哪儿?” 林启峰道:“你不让他上床,他只好到我家里借宿了。” 刚来的时候,党寒夜说,如果我觉得不方便,他就搬到别处住,他要去就去吧,我不想再跟他牵扯了。 夜里睡得很不好,总是做梦,梦到林羽石和党寒夜,两个人都给我背影向远处走去,一个走向漆黑什么都不见的地方,一个走向完全洁白的地方,任我怎么呼喊,他们都不回头,我醒来的时候,全身大汗。 天刚刚微微亮,我再也无法入睡。以前和林羽石、林启峰住在一起时,这个时间林羽石就会去跑步,然后回来给我们做好早饭。他做的饭总是那么有味道,每次都合我胃口,每次我伤心受伤,他总在我身边不言不语地陪着我,让我不孤独,人都是这样,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多年前,冰雨中的一幕突然跃入脑海:党寒夜抱他的公主上车离开,我在大雨里狂奔,然后摔倒在浦江边冰冷的石板上,林羽石扶起我说“雪,我们结婚吧。” 今天,我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了,他不是对我的同情,他是想真的爱我,想帮我和他自己一起抚平伤痛,两个人的寒冷靠在一起就是微温。 我穿了一身运动衣出了房间,我想出去跑步,回忆石头当年的生活。但我刚刚出了房间门,小五就出现在楼道里:“小雪,你要去哪儿?” “我想出去跑步。” “家里跑步机可以吗?” “有那么严重吗?”他的意思很明显,不要我出门。 “你回来的消息是封锁的,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特别是不能被吴磊知道。” 我点点头,去了三楼健身房,小五跟着我一起上来。我心里不高兴,莫非他还要监视我?但我依然装出很愉快的样子说:“小五一起锻炼吗?” “我随便看看。”他笑笑。 我狐疑,党寒夜至于搞得这么严密吗?莫不是怕我逃走?他圈起我来又有什么意义? 小五先我一步进了健身房,先将所有窗户关牢,然后又对健身器材做了检查。 我看着他不以为然地道:“小五,不至于这么草木皆兵吧?我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没人会害我的。” 他笑笑说:“寒哥把你的安全交给我,我必须保证你毫发无损,万一你要有点闪失,只怕寒哥……” 他没再说下去,我还是不以为然,没了我,难不成党寒夜还会活不下去? 活动了一下筋骨,打开跑步机,跑了不到十分钟,党寒夜就来了。 “小雪,怎么起这么早?” 我停下道:“睡不着了,早上好,寒先生。” 他点点头:“我带了卡特兰做的早点,吃完饭,林羽石的律师就过来,我们一起讨论一下对策。” “已经给他请律师了?我想请魏律师的。” “放心吧小雪,这位律师绝对可靠,是我们自己人,并且比魏律师更方便帮助林羽石。” 是不是更方便,我不敢确定,见了再说。 下楼,侯羽箭正在热牛奶,这个浪子现在居然主动担任起厨师来了,他们谁做的饭也比党寒夜弄得好吃。 我招呼大家都过来吃饭,卡特兰做了很多点心,有西式的,也有海都传统的菜饼,而且味道不错。林启峰真有能耐,居然把这个洋妞培养成合格的家庭主妇。 我问党寒夜:“我能不能去看看卡特兰?” “有机会吧,卡特兰听说你回来了,非要过来看你,但阿峰不让她出门,让她在家保胎。” “咳咳咳……”一听保胎俩字,我把刚喝的一大口牛奶全呛了,寒夜忙帮我拿纸,我跑去卫生间很咳了一会儿才停下。 从卫生间出来就兴奋地叫:“卡特兰怀孕了?”也不管在座的都是大男人。 寒夜笑笑说:“他们夫妻俩都不知道,前些天卡特兰排练舞蹈,差点动了胎气,幸亏没事,然后阿峰就不准她出门了,档期全推了。阿峰把他妈也从济南接来照顾卡特兰。” 卡特兰比我还小两岁,就要做mama了,多幸福,我心里泛出酸酸的嫉妒,也许表情带了出来。 侯羽箭道:“女人生孩子做mama是天经地义的事,你赶紧结婚,很快也就能做mama。” 我白他一眼,没说话,寒夜低头不语,只是吃饭,小五猴子几人倒是开始起哄了: “就是,小雪,我们私下早就叫你嫂子了,别总让我私下偷偷叫了,快点公开正式化吧。” “就是,我们兄弟早就商量好了,等寒哥有了孩子,我们把自己的绝技都教给他,别小看我们兄弟的功夫,我们可是三教九流什么都会,哇,到时候,小家伙该多厉害!” …… 他们说得很热闹,我和寒夜却异常寂静,不要说我们不可能在一起,就算在一起,孩子也是不敢奢望的。 因为我们不语,他们说着说着最后冷了场,整个房间变得空冷空冷的。 饭后,林羽石的律师就来了,居然是位年轻女律师。长发,显然是拉直过的,肤色偏黄,但是她今天用的口红颜色不适合她的肤色,偏黄皮肤的人该用中性色系,特别是她这种职业女性,会更显端庄、知性,她可能是为了使自己看起来庄重,用的这款棕红颜色偏重,使她的肤色看起来有些萎靡不振。 党寒夜介绍道:“这位是樊律师,这位是薛之雪。” 我向她伸手道:“你好樊律师,请里边坐。” “谢谢薛总。”她笑笑坐下。 “叫我小雪吧,寒先生说樊律师是自己人,我就不见外了。” “好,我一直对您非常崇拜,很早就想认识,今天总算有机会了。” 我笑笑:“你过奖了,我没有那么优秀。先请你介绍一下林羽石的情况吧。” 她点头道:“是这样的,上月29号是龚书记的生日,他的儿女们给父亲在家里开了一个小型的宴会。龚书记的小女儿为了让爸爸高兴,请了几位明星到场助兴,其中就有林羽石先生。据参加宴会的人介绍,龚书记一直很高兴。舞会时,大家都在跳舞,当听到龚书记的叫声和枪声时,他的左胸已经插着一把宴席上的果刀。龚书记的保镖开枪打中林先生的左臂,然后两人都被送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