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7章 你死定了
跟往常一样,面容严肃的花满山仍旧高高地坐在主位上,同侧是花家十余精干元老,对面则是以无春城城主图南域为首的一队魔修,人数比花家多一倍,昨天与平天斗魔识的老炼丹师和他的同伴赫然在列。 花家作为擅长温养奇花异草炼丹制药的百花谷一个小分支,财大气粗。高墙绿瓦之气派在无春城无人能比,绿树红花装饰之奢华无人能及。 本来就为招待贵客而设的大厅,宽敞明亮,高大奢华,既彰显花家一方霸主的风范,又展现主人的热情好客。 比城主府的主厅还高阔三分的正厅,高朋满座,人满为患,却不见花家的人面有喜色。 因为他们都是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满头雾水,搞不清众魔修所谓何事的花满山怒容满面,下颌硬如钢针的短髭根根竖起:“图南域,你们什么意思?” 花满山性格豪爽,为人大方,但脾气也暴躁,意见相左则容易情绪激动,如果在平时大家对他充满敬畏还可以卖个面子给他,不过今天这种情形下,反而容易被对方所乘抓住把柄。 作为一只玩弄阴谋诡计的高手,城主深谙避实就虚知道,他抚须微笑不答,躲开与花满山的正面硬撼。 果然,盛气凌人的花满山又把矛头指向别处。“范鼎城,老夫一向待你不薄,视为臂助,你说你们这是……这是……要做什么?”花满山气极,手指客卿炼丹师,手指颤抖,语不成句。 “花家主!请原谅老夫造次,舍弟剿狼之行,第一天就命牌碎裂,糊涂丧命。如今还能说话的当事人可就只剩下两位小姐和那位猎狼英雄,还请家主行个方便,请两位小姐出来解惑一二。” 老炼丹师语气平静,不卑不亢地起身深深地弯腰施以礼:“人命关天!如有得罪,还请家住见谅!”他说完面无愧色的坐下。 范鼎城是无春城的一座丰碑,炼制丹药的品质优良,帮忙炼丹的代价却很低廉,多年来童叟无欺,在修士中累积的声望不逊色与城主与花满山,算得上德高望重。他一牵头众魔修就七嘴八舌开始向花满山发难。 “是啊!人命关天,花老板行个方便吧!” “大家都有兄弟朋友蒙难,还请花家小姐前来给个说法。” “身正不怕影子斜,家主有何顾忌……” 花满山赶快举手阻止众魔修的言论。他们先是恳求,商量,到最后则完全是猜疑之词,甚至越来越肆无忌惮,讽刺之味渐浓,再继续下去,只怕是越抹越黑。 “如果所料不错,我儿子花千石,也在此次木堡之事中与四十同道一同蒙难,花家也是此次木堡之变的受害者。”他的目光缓缓扫视全场,魔修们顿时安静下来。 “对于两位小女离开木堡的详情,花某也曾寻问小女一二,但小女只说遇到一位仇家,一言不合,愤而离开木堡。” 魔修们面面相觑:“什么仇家?在无春城这一亩三分地,花家的实力竟然需要躲避仇家?” 魔修们正要乱哄哄地发难,城主似乎很中正的介入解围道:“家主还是不要吞吞吐吐,欲说还休,徒增大家的误会。” “说出来,那个不长眼的混蛋敢于花家结仇,我张定均第一个就不答应。”老炼丹师范鼎城的同伴拍桌愤然道。 “说出来,我们大家同仇敌忾,共诛此贼。” 城主为难地对花满山道:“家主,你看……” “前几天本人的两个弟弟突然命牌破裂,花家随即派出人手秘密搜查,结果两位小女查到一对师徒身上,与那位徒弟交手却不是对手,事后她们在木堡又与之相逢,不堪受辱,随即愤而离场,返回家族寻求帮助。” “是谁?”张定劲问道。 “就是昨天入城的那个小子。”花满山说道。 “他?”城主对满脸疑惑的魔修们说道,“昨天不是还与二小姐在坊市,唧唧我我?” “没错,就距离我家店门不远,本人亲眼所见,打情骂俏,最后不欢而散。花老板不会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吧?”被搅黄一宗大生意的魔兽店的胖老板心存不满,不无揶揄地道。 “哈哈哈……”魔修们顿时哈哈大笑,诺大的正厅声音鼎沸。 花满山老脸通红,心里怒火如火山熔岩般翻滚却不得爆发只能强忍。这件事漏洞百出,不能细究,他说出来也只是希望转移魔修们的视线,拖延时间。 他举起手压下魔修们的哄笑之声,道:“他是杀害我两位兄弟的凶手,两个丫头也不是对手,这才在木堡相遇之后,急急忙忙回城报讯,以调动族中高手前去报仇。” “而且,这中间幸亏有图三娘和木堡许多兄弟照应,两位小女才能得以摆脱那位猎狼英雄的纠缠回家求援,这一点花满山感激在心。既然各位兄弟齐聚一堂,我们真好会审此子,还我那死去的两位兄弟一个公道。”花满山带着求助的眼神望向城主说道。 然而多年的合作默契没有发生作用。“家主!”城主正色道,“三娘已经与参加剿狼大会的四十多人一起陨落,手下十多伙计无一幸免。”他眼神凌厉,神态肃穆,一副你不要再消遣死人的模样。最后他一字一顿地道:“死无对证!” 花满山砰地一拳擂在桌子上,怒吼道:“图南域,你什么意思?” 大厅主客分明的双方顿时剑拔弩张。 栅栏围墙对于凡人们来说是隔离盗贼,守护门户的好工具,但对修士们而言就是一层遮羞布,中看不中用。他们真正在乎的就是阵法,大城有大阵,小城有小阵,甚至一城的要害之地,例如城主府一样有防护阵法,各个魔修也一样在自己的府邸设置护阵,以至阵法的层级与威力那就全看家底深厚与自身需求。 所以在万魔盟的分舵也一样有一个不弱的防护阵法,至少防范一个魔玄初境的高手绰绰有余。 但现在这个阵法的作用却让平天有一点哭笑不得。 它不再是一道抵御外敌侵入的藩篱,敌人已经进入阵法内部,而且从内部启动了这道防护大阵,它反而成了阻止己方逃离和求救的囚笼,这叫作阵自囚。 阵法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又被上了一课。 叮! 金石交割之声清脆回响,受阵法封闭声音无法飞出外界,只能充盈小院,如千年古刹的铜钟大吕,回声一圈一圈在院子中反复回荡。 平天右臂格挡对方飞剑,左手轻轻一推,史青符就像一片雪花,轻飘飘地飞向墙角的积雪堆,一个倒栽葱扎入其中,脑袋朝下双腿朝上,顾头不顾腚,姿势相当不雅。 魔玄境一剑削来,被弑魔刃格挡在头顶,双方一触即离,平分秋色。 两人身后发出迸裂的声响,噼里啪啦,先是最脆弱的窗棱,接着是门板,屋顶瓦片,然后地面平铺的方砖和四周的墙体,支离破碎的如同遭受雷击。 这正是魔玄境宝剑被格挡,剑气向四周凌乱飞溅所致。 但平天巍然不动。 魔玄境大为惊愕,对方仅仅才魔者上镜而已,虽然这一击自己未尽全力,但也不至于全然无功,眼前这位魔者上镜隔着跨境界的鸿沟竟然拥有与魔玄境势均力敌的雄厚魔气。 头顶的天空如同平铺一层水幕,原本平静如镜,毫无迹象地波光粼粼,像是调皮的孩子扔进去一堆碎石乱丢一气,顿时水纹乱撞,毫无方向与规律可言。 四周的墙壁如同遭到千斤重斧胡乱劈砍,墙体伤痕累累,划痕道道,岌岌可危,随时有倒塌的危险。 嗤! 魔玄境的惊讶还没有完。他惊骇地发现,平天的弑魔刃在他的剑刃之上如春蚕噬桑一般,切出一个米粒大小的缺口。 魔玄境高手的心,一下子沉下去。 五阶魔狼被杀他就心存警惕,但凭好运气是不可能在殊死搏杀中以弱胜强的,关于木堡的印象他记住了这个小子那把可以刺穿无阶魔狼防护的金色利刃和那一手诡谲莫测的飞刀术。 还有模糊不清的印象就是这个家伙的修为似乎仅仅魔者中境,一天一夜之后魔者上镜,这出乎他的意料,但真正让他惊讶的是这个小家伙的实力,没想到他的战力这样不俗,以魔者上镜的修为硬撼魔玄境丝毫不落下风。 即便他受伤在先,实力不在巅峰状态,这也有违常理,这样的实力足够进入是大宗门核心弟子的行列,怎么可能明珠散落荒野。 魔玄境高手暗叹一声,知道他比较难搞,没想到这么难搞。 想到这里,他心头爬上一片阴影。服下几粒魔丹尚未治愈的受伤魂识又开始隐隐作痛。 昨天,平天自从踏入无春城就在城主的严密监视之下,他在坊市的一举一动都尽在掌握,万魔盟之行也尽收眼底。 这次与城主商量兵分两路,他这一路主要是除掉一个漏网的魔者巅峰,然后守株待兔除掉一个魔者上境。 对于魔玄境高手来说,这本来就是一个像散步一样悠闲简单的任务,他还费尽心机地委托城主撤掉巡逻的魔兵,并亲手启动万魔盟地防护大阵以防万一。 准备不可谓不周全,甚至他都觉得有一点多余的,一个魔者巅峰和一个上境而已,两人联手也不是自己的一合之将,何况各个击破。 至少生擒史青符就举手之劳,至于让他激发一张风遁符,不过是猫玩老鼠的心态,一场游戏,顺便给那个老家伙点苦头吃。 然而,看眼前的情形却大为不妙,那只老老鼠之后,守株待兔等到的却是一头尖牙利嘴,战斗强悍的小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