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接掌承德府
随着话音，门帘儿一挑，黄土高坡走了进来。 金小欢拍着手：“噢！二哥回来喽！快过来喝酒！” 黄土高坡：“刚才谁说非她不娶？” 赛飞燕指着金小乐：“还有谁呀？就是这位从断头台上捡回一条小命的金大举人金大哥呗。你看人家，心里有一个人儿，就往死里头爱——就爱你爱到骨头里——就像老鼠爱大米……哪个像你，负心薄倖、喜新厌旧……”说着，又看了金小喜一眼。 金小喜小声嘀咕道：“大师姐看我做什么？他负心薄倖、喜新厌旧又与我没有关系，讲闲话阿要牵丝扳藤。” 赛飞燕哼道：“那可不一定。” 黄土高坡呵呵一笑，岔开话题：“金大哥心里有个什么样的人——非她莫娶？！” 金小乐无限神往地说：“她呀，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 黄土高坡惊叹道：“天哪！这不是仙女么——他二舅妈的羊rou泡馍！” 金小乐叹了口气：“不过我今生是与她无缘了……她是高高在上的仙女，我一介凡夫俗子，能见到她这么一面两面，也算是百年修得同堂审了……” “同堂审？大哥，你这么一说俺心里有点儿明白了——你爱的那个人跟天上的月亮也差不多哟！金大哥，你、你惨啦……” 金小乐唯有一声叹息…… 黄土高坡也叹了口气：“金大哥，俺心里也有一个人，倒是没有月亮那么高，还能天天见到她，跟她一起吃吃饭儿，说说话儿……俺爱她——爱她爱到骨头里！可她……她看不上俺呀……” 金小乐充满同情地看着他：“兄弟，那你岂不更惨！你爱她她不爱你，却又天天在一起——这就好比往你那每日流着鲜血久治不愈的伤口上一把一把地撒盐——苦不堪言！暗无天日啊！这可真是天长地久终有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哟……” 赛飞燕说道：“都醉了！” 黄土高坡眼泪绕着眼圈儿转着：“金大哥，此时只有四个字能形容俺对你的心情呀……” “哪四个字？” “就是戏文里的小白脸儿用公鸭嗓儿唱的‘相—见—恨—晚—’哪！这天底下，只有你最懂俺的心！” “我懂，我懂……可你毕竟还能天天见到她，还能与她一起吃饭儿，说话儿呀……贤弟莫不是爱上了这客栈里的老板娘？” 大家一听，轰得笑开了锅……只有金小喜羞得脸色绯红。 黄土高坡颇为尴尬：“金大哥，这不太好说哟，尤其是当着人家的面，就更不好意思说哩……不过，俺可以给你透露一点点儿小秘密……大哥，这事儿与人家老板娘没啥关系——与大哥你却有些瓜葛哩……” 金小乐大吃一惊：“与我？” “如果她同意做俺老婆——你就是俺孩儿他大舅！” 金小乐恍然大悟，又有些糊涂，指指金小喜，又指指金小欢：“噢，我明白了——你是爱上了我meimei……嗯，却不知你看上了哪一个？” 黄土高坡瞧了瞧金小喜，金小喜白了他一眼。 金小欢渴望地望着黄土高坡，黄土高坡的目光却熟视无睹地从她的脸上扫过……金小欢罕见地轻轻叹了口气。 黄土高坡嘟哝道：“俺不敢说哩嘛。” 赛飞燕撇着嘴：“嘁！你个窝囊废！连个响屁都不敢放！他大舅，俺师弟看中的是你大妹子，可你大妹子却看不上俺师弟；你小妹子看上了俺师弟，可俺师弟又看不上你小妹子……” 金氏姐妹异口同声抗议道：“大师姐胡说！” 黄土高坡苦笑道：“大师姐没胡说！” 金小乐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哎，魏雨缪呢？魏兄呢？” 金小欢不高兴地说：“那个坏人！理他做什么！来，咱们喝酒——” 赛飞燕帮着打岔：“喝酒喝酒！” 大家又举杯热闹起来…… 青山如黛…… 月光似水…… 院外。苹果树下。 魏雨缪坐在地上，惊恐万状……大狼狗围着他绕着圈子，不时把狗脸逼到魏雨缪脸前，做人与狗的对视……魏雨缪吓得浑身发抖，偶尔想动一动或变换一下坐姿，那只大狼狗便警惕地把狗脸逼到他脸上怒吠…… 金小乐从屋里走出来，一边寻找一边轻声喊着：“魏兄！魏兄！你在哪里？” 魏雨缪如见救星，看了一眼大狗，小声回道：“小乐！小乐！我在这里——快救救我！救救我呀……” 金小乐走过来，那只大狼狗突然一阵狂吠，拦住他不让靠近。 “小乐，你不行，快去找令妹小欢——是她命令这畜牲看着我。” “好！你……你等着！” 金小乐回到屋里训斥道：“小欢，你快去放了魏雨缪！我们同窗多年，又一起来承德赶考，怎能这样对他！快放他进来一起饮酒……” 金小欢不高兴地顶撞道：“哥，你真迂腐！他见死不救差点儿害死你！你还跟他讲什么同窗之谊？你莫要做东郭先生！” 黄土高坡也帮腔道：“大哥，那小人理他做什么！你已与他割袍断义！” 金小乐无奈地笑了笑：“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嘛？做人要厚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快把他放进来，我要与他共饮……” 金小欢哼了一声，很不情愿地走了出去。 大狼狗还在尽职尽责地看守着魏雨缪…… 金小欢一声娇叱：“大灰！扑！” 大狼狗低吼一声，扑了上去，将两只毛茸茸的大爪子搭在魏雨缪肩上，吡出白森森的犬牙，冷酷的狼一般的眼睛直视着魏雨缪的眼睛…… 魏雨缪吓得惨叫一声，瘫在地上…… 大狼狗不可一世地将他踏在脚下，鲜红的舌头搭拉着，几乎触到魏雨缪的鼻子上…… 金小欢满意地格格笑着：“行了。大灰，放开他吧。” 大狼狗吧哒吧哒放下两只大爪子，退在一边，虎视眈眈瞪着魏雨缪…… 金小欢猫戏老鼠似地笑着，声音甜如浸蜜：“魏兄，我哥哥请你进屋去喝酒哩。” “小欢，好meimei，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做那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啦……” “少废话！快滚屋里喝酒去！” “我？我不配和你哥喝酒！我不是人！我是一条断了脊梁骨的癞皮狗！我没脸见你哥……”魏雨缪可怜兮兮哀求道，“小欢，小姑奶奶，求你放我走吧？啊？求求你……” 金小欢冷笑一声：“放你走？你想得美！你差点儿害死我哥哥——这笔帐我还没和你算呢！快！滚进去！别给脸不要脸！” “我不是人！我是王八蛋！我不能进去，我无颜回见江东父老……” “啊呸！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说这句话？你以为你是那个天下第一纯爷们楚霸王哪？我呸！你进不进去？大灰——” 大狼狗低啸一声，做势欲扑…… 魏雨缪妈呀一声，一溜烟进屋去了…… 又一个早晨光临避暑山庄。 澹泊敬诚殿。 乾隆端坐于龙椅之上。 众文武跪拜：“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皇上！” 众文武起立，文东武西，两厢站立。 吉祥上前一步：“有事出班，无事散朝——” 吏部大臣和珅出班奏道：“启禀皇上，今有承德知府汤清廉无视皇上与承德百姓生命安危，利欲熏心，以至利令智昏，贪污皇家修河坝巨银，并开一代豆腐渣工程之先河——为惩治其贪污腐败，以防后人之效尤，昨日已由皇上赐死并已于承德半壁山刑场执行之斩立决……” 众文武都把复杂的目光聚焦在索伦身上…… 索伦面无表情，只是眉毛微微一颤…… “和爱卿，你就说‘但是’吧！” “是。皇上。奴才以为，承德府一日不能无主，且武烈河大坝关系到避暑山庄、皇上和后宫以及承德百姓之安危……故请皇上立刻钦点承德知府之人选，早日到位，处理承德百姓之万机，修好河坝，则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的意思是要朕钦点个承德知府？” “皇上圣明。” “要这个新知府立刻修大坝——挡大水？” “皇上圣明之至。” “两句话不就完了么——你啰哩啰嗦了半天，不就这点事儿吗？” “皇上言简意赅，一语中的。奴才说一百句，皇上一句就说明白了。奴才佩服之至。” “众爱卿听了，今后要提倡长话短说，上本不得超过五分钟，之乎者也、咬文嚼字、摇唇鼓舌、平平仄仄……等一概全免！” “嗻！” 乾隆看了看满朝文武，目光在女扮男装的新科状元金小欢、榜眼吴子墨、探花纪晓岚身上转了转：“金小乐听旨——” 金小欢出列，跪在地上：“金小乐接旨！” 乾隆颁旨曰：“朕命你接掌承德府，着五品顶戴花翎，即刻上任。钦此。” 金小欢一愣，随即磕头谢恩：“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索伦出班奏道：“皇上，这承德府虽不大却极重要！因为我大清历代皇上年年夏天都在承德避暑山庄处理朝政——所以大家都知道这承德就是咱大清朝的夏都！而避暑山庄当然就是第二个紫禁城！金小乐蒙皇上圣恩，被钦点为状元郎，想必书读得不错……然老臣觉得他坐承德府似乎还嫩了点儿吧？望皇上三思。” 乾隆沉吟了一会儿：“这承德府当真这么重要？” “这承德府的份量，皇上您应该比老臣更清楚吧？” “可朕记得，这个贪污朕修坝专银、纵子行凶、为害一方的前任知府汤清廉——正是索爱卿索老爵爷您极力推荐的吧？” “这个……” 索伦一时语塞，紫胀了面孔归列。 乾隆微微一笑：“至于说金小乐年轻，这倒不假，可年轻却不是不可委以重任的理由——甘罗十二为上卿，自古英雄出少年嘛……金小乐！” “臣在。” 乾隆语重心长殷殷叮嘱道：“你今为朝廷命官，要以前车为鉴，洁身自爱，做个清廉有为的好官；一要造福承德百姓，二要为朕、为承德百姓修一条质量过硬的清坝——才算既不负朕意；又不负承德百姓……” 索伦瞪着“金小乐”，腭骨挫动，恨不得将这个小白脸儿嚼了！ 金小欢磕头谢恩：“谢皇上！臣已将皇上的话铭记在心，定不负皇上期望，做个清廉有为的好官，为百姓好好做事儿，为皇上、为承德百姓修好大坝……以示皇上对承德百姓之浩荡皇恩！” 乾隆笑道：“很好！上任去吧！” 金小欢磕头：“遵旨！” 淡淡的夏日晨雾…… 避暑山庄宛如一幅渐渐展开的水墨画，祥和、恬淡、宁静…… 蜿蜒起伏的城墙…… 水色山光，亭台楼榭，袅娜而端庄…… 避暑山庄钟鼓楼的钟声率先响起…… 继尔避暑山庄珠源寺、碧丰寺、永佑寺的钟声同时响起…… 承德街上钟鼓楼的钟声遥相呼应…… 一乘大轿落在承德府门前…… 女扮男装的赛飞燕一声大喝：“金大老爷驾到——” 撩开轿帘，头戴五品顶戴花翎、身穿胸口绣着白鹇的五品簇新官服的金小欢从轿子里跨出来——端得是玉树临风，潘安再世。 围观百姓齐齐地喝了一声彩！ “这就是金大老爷？” “听说新知府是新科状元？” “那当然——是皇上钦点的状元！御封的知府！” “不知是个什么样的货色？汤知府还是探花呢——把承德的地壳都刮出来了！” “那个汤知府是索伦推荐的——是索伦的亲妹夫嘛……这个金知府不至于吧？这个可是皇上钦封的！” …… 情窦初开的少女们痴痴地看着，心旌荡漾，互相开着玩笑。 “小姐，小姐，快闭上眼睛！” “为什么闭眼睛？” “眼珠子要长翅膀飞到大老爷脸上去啦……” “死丫头！就知道说人家，你的眼珠子也长出东西啦……” “啊？长出什么啦？” “长出小爪子来啦——就要去抓人家了！” “长出小爪子也是为小姐你去抓他呀……” 丫环、小姐二人开心地格格笑了起来…… …… 乾隆左手小指搔了搔左眉梢，发出“散朝”暗号。 福禄心领神会，上前一步，正要宣布“散朝”，刘墉却上前一步奏道：“臣有本——” 福禄笑笑，没再出声；乾隆却又搔了搔左眉梢，果断而坚决地发出“散朝”的信号。 福禄无奈，只好上前一步宣道：“散朝——” 刘墉却执拗地奏道：“臣有本——” 乾隆又毫不犹豫地对福禄发出散朝的信号。 “散朝——” “臣有本——” 福禄看了看乾隆的手，仍然搔在左眉梢上——依然是散朝的暗号。 “散朝——” “臣有本——” 乾隆无奈，只好开金口说道：“刘墉、和珅、黄土高坡留下，众爱卿可以散朝了。” 百官纷纷出殿门而去…… 金小欢面对承德父老期盼、热切、关爱的目光，双手一揖，做了一个团团拜。 众百姓又是一声彩，一齐高兴地鼓起掌来…… “承德的父老乡亲们——你们好！” “大老爷您好！” 一位长者模样的人对金小欢一揖：“大老爷，望您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金小欢又是团团一拜，满面春风说道：“谢谢您！谢谢大家！我不想说漂亮话，我只想对大家说，皇上让我坐了承德府，我一定要好好为承德百姓做好事儿！办实事儿！我会记住皇上的话：造福承德百姓！做个清廉有为的好官！既不负皇上期望，更不负承德百姓！请大家多关照！拜托啦！” 在热烈的掌声中，金小欢转身走上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