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杀猪饭
莫小微一到家门口就发现自家门口的空地上，摆了十几张桌子，男女老少都坐满了。 这阵式把莫小微搞晕啦，爹和娘就是因为自己苏醒的事，宴请了这么多人啊。 “小微，你回来了，娘等着要酱油呢，哦，美美来啦！”二哥看到莫小微迎了过来。 莫小微拿着酱油进了厨房，杨美美和二哥在外面聊天。 院子里支起了两口锅，娘正拿了个长长的锅铲在炒着rou。 “娘，酱油打来了，这是找的钱！”莫小微把酱油和钱一起给了娘。 “这丫头，每次给你钱都不花，这钱你自个儿留着吧，听话！”娘坚持把零钱放在了她裙子的口袋里。 娘倒了点酱油放在锅里，锅里是黑猪rou，褐色的酱油放进去，一点也看不出来。 “小微，大狗二狗跟你一起来了吗？”花婶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正是伏天，厨房的温度肯定很高，花婶子的脸被烤得桃红，几滴汗珠正顺着她的脸颊在淌。 “一会儿他们就来了，我还请了柱子叔来！” “叫他来干什么？”花婶桃红的脸一下子变青了。 “他怎么就不能来？小微懂事，请你柱子叔过来是对的。”娘说。 “不过，柱子叔说他要看店，不得空来！”莫小微补充了一句。 “这就对了！”花婶的脸立刻又变成了桃红色，她转身回到厨房去忙了。 “娘，要我帮忙吗？”莫小微看到娘的额头有汗珠，她急忙走到里屋给娘拿了一把扇子，芭蕉叶子做的扇子。她和二哥给爹拿烟袋时，注意到娘的房间里有几把扇子。 “小微，你热吧，自己扇，娘不热啊。”娘用护袖揩着脸上的汗。 “不热，娘，我给你扇一扇啊。”莫小微一边给娘扇着风一边看着娘在来回翻着rou。一块块的黑猪rou在锅里不停地翻滚着，想到刚才黑猪惊恐的眼睛，莫小微感觉自己像是在犯罪，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可能这条黑猪还能多活一段时间。 娘又往里面加着胡椒，红椒和盐，一会儿，莫小微闻到了一股rou香。 “小妹，大哥来，你去找雅芳，雅芳在你二哥房间里看小说呢。”大哥接过莫小微手中的扇子。 “那我来端菜，雅芳看上瘾了就让她看呗。”莫小微说着端起了娘炒好的其他菜。 “我不热，丫头，你大病初愈，到凉快的地方歇歇啊，晨子，去把那个托盘拿来，开始上菜吧。”娘让莫小微歇着。大哥莫晨赶紧拿来一个红色的托盘，莫小微把青菜，胡萝卜，鱼，rou等菜端到托盘上，大哥端了出去。 莫小微又拿起扇子给娘扇着。 “丫头啊，来，坐在娘的身边。”娘搁下锅铲，搬了一个凳子给莫小微。见凳子上有灰，娘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凳子。 “娘，我不累。”莫小微仔细的打量着娘。 四十多岁的脸庞，短短的头发，中等的个子，额头有几道深深的皱纹，皮肤也不是那么的有光泽。她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袖的褂子，一条蓝色的长裤，系着围裙戴着护袖。 “娘老了，不要盯着娘看了！”娘转过头微笑着看着莫小微，娘的眼睛很大，很温和。莫小微喜欢娘这样温柔的看着自己。 “娘，你不老啊，你的眼睛很漂亮。”莫小微由衷的说。 “呵呵，还知道哄娘了哎。”娘用筷子夹了一根千张，放在莫小微嘴边，“替娘尝尝盐味。” 莫小微张开了嘴巴，第一次有人喂东西给她吃。 “好吃，娘，不咸不淡。”莫小微吃着长长的千张，心里暖暖的。 “好吃啊，你呀，就喜欢吃娘炒的rou烧千张。记得你三岁时，你胖又能吃，可是家里穷啊，每天只能搞点米汤给你填填肚子。往往大半年的时间里，我们也吃不上一顿rou。有一次你生病了，高烧中念着要吃rou，你爹就卖掉了家里所有的米，去集上换来了二两rou和一点千张。结果，你把乘rou的碗差点都吃了。呵呵——”娘显然是想到了她小时候吃rou时的馋样。 “那家里没米了，我们都吃什么啊？”莫小微好奇的问娘。 “呵呵，吃什么？我们全家一个月都吃杂粮，南瓜，面糊，山芋。现在好了，现在你看，整年都有rou吃，你倒不怎么吃了，你啊，就捡着这rou里的千张吃。来，张嘴，再吃一块rou。”娘往莫小微的嘴里又填了一块rou。rou很香，带着点点的葱末味。 “香，娘！”莫小微笑着看着娘。 “娘又给小妹开小灶呢，我也尝一块！”二哥莫阳跑进来，拿起盘里的一块rou就吃了起来。“都多大了还用手抓？洗洗手，把菜都端去，招呼外面人开饭了！”娘用筷子轻轻地敲了一下二哥的手，二哥嬉皮笑脸的又拿了一块rou含在嘴里出去了。 “开饭了，开饭了！”一到院门外，莫小微就听到二哥粗着嗓子在喊着。桌子上上座的主要都是男人们，女人也就那么屈指可数的一桌两桌。孩子倒是不少，他们端着碗拿着筷子，在人群里穿梭打闹。爹给大家拿着酒敬着烟。 酒过三巡，爹爹叫住了莫小微：“闺女，来来，给叔叔大爷们敬点酒！”莫小微怔怔的走了过去，要敬酒？ “用汽水，汽水。”爹拿过边上的一瓶橙色的汽水。莫小微把汽水倒在一个碗里，她对着大家端起碗：“小微在此谢过叔叔大爷们的看望！” 好闺女，来，拿着。一个年纪稍长的大爷站起身，拿出一个红包要给莫小微，其他的人也纷纷的递上了红包。莫小微没有拿。 “大家的心意我们家闺女心领了，莫晨，莫阳都有一份好工作，我曾经也希望闺女也能上个好大学，但是，在她昏迷的一个星期里，我想了很多。是不是咱对闺女要求太过严格了？孩子们难道真的只有高考这一条路可以走吗？老子现在也不管他什么高考不高考，大学不大学了，老子现在觉得最要紧的就是咱闺女的命。做爹的谁不盼着自个的闺女，成天的活蹦乱跳的，在自己面前绕来绕去，可是，可是，我的闺女昏迷了近一个星期啊，我那个心啊......”爹说着就呜呜的大哭了起来。 莫小微感动着看着眼前的这个高高大大的北方汉子，这是自己的爹，听村上人说，爹是村子里最坚强的男子汉。修坝防洪，天灾人祸，没有人见过爹掉过一滴眼泪。风风雨雨几十年，都是爹带着村里人一起在生活。 “老主任啊，你这种对闺女的疼爱让我们很感动，我一直都想要个儿子，现在咱也不要了，咱也像你一样，好好地疼咱那三个闺女。”一个年轻的叔叔说。 “是啊，这么多年，还没有看到老主任掉过眼泪呢，闺女啊，你瞧你爹有多疼你，快敬你爹爹一杯酒。”“长大了可得好好孝顺你爹。”“你娘，你大哥二哥都疼你呢，闺女，你可得好好地。”大家都在说。 “是啊，小微，咱村里人都喜欢着你呢，人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砍，你瞧你迎春姑，当年大学没考上，现在不也过得好好地嘛。”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站在了莫小微的面前。 “傻孩子，这是你迎春姑啊，今天特地回来看你的，她可在省城里的农贸市场卖水果呢。”娘站在莫小微的边上介绍着那个女人。 姑姑？她比自己也就大个五六岁的模样吧。她长得很漂亮，身材匀称，鹅蛋脸，穿着一条白色的长裤，一件橘黄色的短袖衫，最洋气的是她的头上卡了一副大大的太阳镜。 “迎春姑。”莫小微冲着那个女人叫了一声。 “哎，看姑姑给你带了好多水果，你娘都放你屋了，记得一会去吃。来，小微，敬你爹你娘一杯酒，说以后不叫爹娘担心了。”迎春姑姑交代着莫小微。 “小妹，大哥和你一起来敬爹和娘！”大哥端了一杯酒过来。 “还有二哥，小妹！”二哥的手里也是酒。 “小微敬爹和娘，小微敬大哥二哥，小微让你们费心了！”莫小微就着眼泪喝干了碗中的汽水。“哎，哎，咱们的好闺女！”“我们有最好的儿子和闺女！”娘的眼里也泛着泪花。爹搂过娘，娘搂着莫小微，大哥二哥也和他们抱在了一起。刹那间，莫小微迷恋起这种温暖，这种在那个时空里奢望的亲情，一阵夏风吹过，她的心里荡起层层涟漪，是去还是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