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清白还在
不得不说，原身小时候藏东西的能力倒是不错。 “残云掌？”缓歌念着封面上的名字，转眸看向慕容云曦:“小姐，这是什么？” “母妃临走前留给我的武功秘籍。对了！这本书你不要向任何人说起，就算是祖父祖母也不行。”慕容云曦随意翻了翻，发现这本书有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内功心法，另一部分是残云掌功法。她眉毛邪气地往上挑了挑，唇角微微上扬，这些倒是足够她练了。 “是。”缓歌内心不由感叹，小姐以前可是从不提半个有关王妃的字的，今天竟想起王妃了，果然是变得不一样了。 “对了，我这几天要练功，你除了必要，不用每时每刻往这里跑了，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也要练练，别荒废了。祖父祖母那里，你每天去和他们说说我的情况，再陪他们说说话。还有，让其他人也不要总往这里跑，要知道，除了你，其他人见我可是违抗圣旨的。”想起早上那个小丫鬟，慕容云曦的嘴角斜斜勾了起来。 “我明白了，小姐您放心吧，我的功夫会好好练的，绝对不会辜负小姐你的期望。”表面上笑容甜美，缓歌内心却猛戳着叫慕容云曦的小人，我的功夫是三脚猫的功夫？小姐！我们可是师从同一个师父！我的功夫再怎么三脚猫，也比你的好了不止一星半点，现在你有了武功秘籍就来嘲笑我，简直……太欺负人了！ 察觉到“期望”二字上微微加重的音调，慕容云曦墨色的眸子微微一眯，似笑非笑，“嗯？” 缓歌生生打了一个寒颤，“小姐您如果没有其他的吩咐我就下去了。”语速那叫一个快。 慕容云曦面色无澜地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就在缓歌腿肚子打颤到差点跪地上时，才开了尊口:“嗯。” 得到敕令的缓歌撒开两个脚丫飞快地跑出了晚晴阁，直到跑出了好远还依旧心有余悸，妈呀，太可怕了！ 慕容云曦不由失笑，笑容清浅，却比牡丹还要雍容，比白莲还要高雅，比腊梅还要孤傲，让这晨间的暖阳都失了几分颜色。 她打开羊皮纸书，闲适地半躺在床上，按着书上面的指示一步步去做。 “残云掌”的内功心法共有七重，每一重都有着极大的困难，必须要有超强的领悟能力和身体素质才能修炼，不然你练十年也练不到一重。 不知是慕容云曦聪明，还是她吃了慕白神医的灵药，又或是她用银针疏通了经脉的缘故，短短十几天时间，就练到了“残云掌”第二重。 这十几天，她不分日夜，只要有时间，就用来练功。 宋太医每天早上来为她换药都被她忽悠过去了，她的腿也在以极快的速度恢复着。 德亲王府的人得知她醒了之后，每天也会送各种东西进晚晴阁，所幸送来的东西都有人检查，不然她还得装中毒。 *************** 夜色稠黑如墨，屋外星浮影动，暗光点点。树影婆娑，随着阵阵微风，翩翩起舞。 慕容云曦抬头看看外面的天色，差不多都十点了，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她向缓歌招招手，缓歌立即会意地走过去抱起她，小心将她放到她所吩咐制造的精巧绝伦的轮椅上。 “今天去竹林吧，选个小夜明珠带上。”慕容云曦神色淡淡，语调都是一成不变，眉峰清冷，似是雪山覆雪的冰莲，高洁却又孤冷。 “是！”缓歌全身一颤，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跑到柜子里找出一颗夜明珠，才将慕容云曦推出了门。 晚晴阁很大，位于德亲王府的西面，几乎占了德亲王府六分之一的面积，从慕容云曦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地方就可以看出她在德亲王府受宠的程度，也就不怪有人嫉妒她总想弄死她了，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晚晴阁的外围是一片竹林，入目全是青色，竹子挺拔茂盛，竹叶青翠欲滴，微风吹来，竹浪翻滚，淡淡竹香随着风迎面而来，怡人心田。尽管已是秋天，却丝毫不显萧瑟，郁郁葱葱，看着让人觉得心旷神怡，很是舒服。行走在里面，倒是有几番“曲径通幽处”的感觉。 慕容云曦闭上眼，呼吸着这竹林里清新的空气，脸上挂着恬然的笑容，一袭白衣，质地如水，墨发随风舞动，衬得夜明珠都黯淡无光。姿容如玉，丰姿如仪，美得像误落凡尘的仙女。 缓歌看得都有些呆了。 突然，慕容云曦皱起了眉，有血腥味！虽然很淡很淡，但对于前世作为杀手的她来说，对这种味道很是敏感，是谁敢到她的地盘上杀人？ “缓歌，那边！”慕容云曦指了一个方向，淡声吩咐缓歌。左右也无事，就当去看看热闹吧。 缓歌听到慕容云曦的话，全身一颤，总算回过神来，她怎么看小姐看呆了？好歹也侍候小姐那么多年了，刚刚居然看呆了，还盯着她看了那么久，真是丢死人了！ 不过她还是快速反应过来自己此刻该做什么，顺从地将轮椅往慕容云曦指的方向推。 走了很久后，慕容云曦渐渐能听到激烈的打斗声，从声音推断，大概有十一个人在围攻一个人，而那个人身上似乎带着什么东西，行动有些笨拙，似乎还深受重伤，早已体力不支，如今怕是强弩之末。 “缓歌，快点儿。”缓歌听此加快了速度，待走到打斗现场时，她简直惊呆了:小姐是怎么知道这里有打斗的？而且还是在那么远的地方就知道了，也太神了！ 看到慕容云曦面色无澜、从容不迫的样子，她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小姐是九天仙女，不然怎么从那么远的地方就听到有打斗了？有小姐在，她有什么好怕的？她不能给小姐丢脸。 于是，缓歌就镇定从容地推着慕容云曦站在了打斗外围，但她微抖的肩膀还是出卖了她此刻的情绪。 慕容云曦的余光不经意扫过缓歌，眼里划过一丝赞赏。小丫头不错，见到这样血腥的场面还能保持镇定自若不尖叫，寻常人要是遇到这种事，只怕早就吓晕过去了。 不过，若是她知道缓歌心里的想法，不知道会不会敲开她的脑袋看看脑仁是不是还在。 将视线移向打斗现场，借着微弱的月光，只见一个戴面具的浑身是伤的男人，抱着一个昏迷的女人，拼死抵抗着周围的黑衣人的招数，而那些黑衣人也招招下死手，像不把那男人杀死就不罢休一样。 两队人看见慕容云曦和缓歌出现后，眸子里同时闪过惊讶，还有大家闺秀看见这样的场面面不改色的？见慕容云曦根本没有插手的意思，两队人都没停下手中的剑，继续打斗着，步步紧逼，招招致命。 没一会儿，男人身上又多了十余道伤口，失血过多使得他的头有些眩晕，脚步踉跄，险些站不稳，不过他依然不屈地抵抗着。 那十一个人的领头显然是看清了他的异样，不由哈哈大笑，“北巷，你和你meimei今天死定了！别做垂死挣扎了，乖乖束手就擒，交出北阁阁主令，说不定我还能大发慈悲留你们一命。” 北巷用剑支撑着身体，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他环视了一圈，脸上没有临死前抱负未成的悲凉，没有黑衣人围剿的愤怒，没有对死亡的恐惧，有的只是从一而终的倔强与不屈。 他抬头，不屑地看了一眼黑衣人头领，“就你们也想要北阁，做梦去吧！我和潇潇就算是死，也不会把北阁的兄弟交给黑龙的。” 黑龙的头领看到他那蔑视的眼神，不由大怒，“我们黑龙要北阁是你们北阁的人是你们几世修来的福分，你别不识好歹！若是冥顽不灵，那就唯有死路一条了。” 慕容云曦听此，也隐约明白了这是帮派之间的争斗，看样子是那个叫黑龙的帮派想要吞并北阁。而那个叫“北巷”的男人是北阁阁主，被黑龙帮派的人追得无路可逃，可他为了他的兄弟，宁死也不肯屈服。 在死亡面前，很多人会害怕，会恐惧，尽管觉得活的时候痛不欲生，可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人们往往会暴露自己的弱点。这世间，有几个人能在死的时候面带微笑、从容不迫？怕是极少吧。 这个人，倒是可以收为己用。正好她想在这个世界建立一些势力呢，既可以把“青柠檬”再次建造起来，又为自己以后准备一张底牌。 思及此，她薄唇轻启，声音透着随意与洒脱，“倒也不能这么说，如今我在这里，就多了一条路可选。这位公子，你如果选择服从我，我就能救你。” 声音清越，似珠落玉盘，穿透耳膜，直扣心弦。却又瞬间消散在风中，只留袅袅余音，让人回味无穷。 两队的人顿时都愣了，黑龙的领头最先反应过来，“哪来的死丫头？本头领的事你也敢管？！我告诉你，这是我们帮派之间的大事，你不知道就不要瞎搀和，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等会儿我们收拾完他，再来收拾你！” 慕容云曦连眼神都懒得给他一个，望向北巷，“我保证，如果你跟着我，不仅你的帮派可以迅速壮大，你帮派里的兄弟我也不会亏待半分，怎么样？” 北巷看了看怀中的meimei，再望向慕容云曦，坚定地点了点头，不管怎样，他都不会放弃一丝希望。 看到北巷点头，慕容云曦指尖一动，十一根银针迅速出手，向着那十一个人飞去，紧接着就听到了十一个人倒地而亡的声音，速度快得连她身边的人都没看清她是怎样出手的。 北巷脸上写着满满的惊讶，他奋力打斗了那么久，她就这样瞬间把那些人给杀死了？也太快了吧！他几乎都没看到她动过。 缓歌完全没关注到慕容云曦杀死了人，她关注的到是：慕容云曦不过瞬间就把那十几个武功高手给撂倒了。 她不由合起双手举到胸前，狂热地望着慕容云曦，小姐真的太厉害了！一出手那些人就死光了，不愧是九天仙女！这辈子能跟着她，真的是太幸福了。想起以后她们可以凭此在街上更加横行霸道，她就觉得心脏扑通扑通跳得特别快，简直兴奋到停不下来！ 慕容云曦看了看瞠目结舌、目瞪口呆的北巷，又转眸瞥了眼心潮澎湃、兴奋不已的缓歌，眼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北巷惊讶可以理解，可缓歌兴奋什么，杀人很兴奋？ 慕容云曦轻轻摇摇头，动作优雅地从怀里取出一枚药丸，看也不看地扔给北巷，也不管他吃不吃，淡声吩咐:“缓歌，你去把他怀里的女子背回去，至于北巷，你就留在这儿把这里弄干净了再顺着路过来吧。”说完，她就兀自推着轮椅沿来时的路回去，不再管他们。 缓歌听到慕容云曦的话，走到北巷身边，伸出手，北巷就干脆地把怀中的少女递给了她，而自己则一口服下慕容云曦给的药丸，拖着浑身是伤的身体去清理现场了。 缓歌目露担忧地看了看他，但还是接过少女就迅速跟上了慕容云曦，毕竟她是有些武功底子的，抱着一个人走也不是太累。 慕容云曦回到房间后，就把上次让缓歌买的药拿出来，挑出几味药放到捣药臼里调制。 缓歌把那少女放到软榻上，不用慕容云曦吩咐，就跑去厨房烧水了。 北巷清理完尸体后，支撑着身体走到慕容云曦房门前，就撑不住倒下了。 烧水回来的缓歌见此，连忙跑过去扶起他，将他拖进了房间。 慕容云曦察觉到缓歌进房，头也不抬便朝她吩咐道：“把他放到床上去，衣服脱光，将血清理干净。” “啊？”脱光？ “啊什么啊？我说的是把衣服脱光，又没叫你脱裤子，你想哪里去了？”慕容云曦伸手就给了缓歌一个暴栗，这丫头脑子里都想的什么啊？ “小姐，痛！”缓歌不满地揉揉头，噘着嘴向慕容云曦埋怨道。但她还是乖乖把北巷放到了床上，帮他把衣服脱了，小心清洗他身上的血迹。 整个过程她的脸红得都可以滴出血来，让慕容云曦不禁感慨:古代人就是封建古板，不过就脱个衣服而已，至于脸红成那样吗？ 待缓歌把北巷身上的血迹清理干净后，慕容云曦才把轮椅滑到床边替他诊治，缓歌在一旁帮忙。 北巷的内伤外伤都很严重，亏得慕容云曦的药，他才不至于还没到晚晴阁就死了。 朝北巷身上扎了几针后，慕容云曦又吩咐缓歌为他抹上了药。 “缓歌，你去把我以前没穿过的男装拿一套给他穿上。”实在是不想看到缓歌比催熟的苹果还要红的脸蛋，慕容云曦只好牺牲她的衣服。 缓歌暗暗松了口气，立即走到衣柜旁，从里面找出一套淡青色的男装为北巷穿上，还仔细地整理了一下。 看缓歌完全整理好后，慕容云曦拈起银针，快准狠地朝北巷的痛xue扎了一下。 北巷立即倒抽了一口凉气，醒了过来，皱眉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些不解。 还不等他说话，慕容云曦就扔给他一个瓶子，“自己擦剩下的。” 北巷疑惑地接过瓶子，在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后，脸突然暴红。 慕容云曦看着他的样子，觉得十分好玩，恶趣味地指了指缓歌，“这都是她干的！” “小姐！”缓歌本来脸就红，经慕容云曦这么一说，就更红了，急忙朝北巷解释。 “我只是脱了你的衣服而已，不是，我是说，我只是帮你清洗了你的身体，不是！”看到北巷越来越红的脸，缓歌觉得好像越描越黑了。 不禁有些沮丧，哭丧道:“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啊！”看着北巷明显不信的眼神，缓歌只好求助地看向慕容云曦。 慕容云曦事不关己地坐在一旁，兴味地看着他们，看到缓歌求助的眼神，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嗯，她确实什么都没做。” 缓歌听到慕容云曦开口替她解释，顿时感激涕零地望向她，不过，她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想撞墙。 因为，慕容云曦说:“她只是把你的上身摸了不下两遍而已，所以，哥们儿，你的清白还在。”说完还煞有其事地拍了拍北巷的肩膀。 北巷的脸爆红，头都不敢抬起来，双手更是紧张得都不知道放哪儿了。 缓歌觉得，她这次跳进太液湖也洗不清了，心好累。 慕容云曦看着缓歌吃瘪，愉悦地笑了笑，滑着轮椅到了软榻边，将手搭在软榻上的少女的脉搏上。不过稍稍探了一下，她便放下手，塞了一颗药在少女嘴里，对床上的北巷道:“她只是中毒昏迷了而已，明天就会醒过来了。” 抬手揉了揉太阳xue，慕容云曦挥挥手，“缓歌，你先把他们俩送去厢房，我要睡了。” “是。北公子，请随我来。”缓歌低着头，脸上红晕仍在，她伸出一只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那在下就不打扰小姐休息了，告辞。”北巷费力站起身，将软塌上的少女抱起，跟在缓歌身后。 “在下？看来你还没弄清楚状况啊。”语调悠悠，似是漫不经心，但慕容云曦的脸却无一丝表情，像是覆了一层薄冰。 北巷顿时从心底升起了一股寒意，冻得他四肢发冷，动弹不得，他抿了抿唇，改口道：“小姐恕罪，属下一时忘记，还望小姐谅解。” “算了，下去吧。”慕容云曦心底划过赞赏，不错，很识时务。若是空有一身傲骨，而不能为她所用，那她也没有留他的必要了。 “属下告退！”北巷朝慕容云曦行了一礼，随缓歌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