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对话
正当路千凝和朱见浚慢慢靠近彼此，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此时响起。 “千凝？！” 路千凝看过去，语乔一脸错愕的表情，一年不见，语乔从一个婢女转换成了王爷的侍妾，也从一个女孩变成了一个母亲，衣着和妆容都有很大的改变，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让她感觉陌生许多。语乔身后跟着芷菱，路千凝对之前的疑问有了答案，人与人之间时常上演着利用与被利用的戏码。 “我现在该怎么称呼你才是？语乔或是……meimei？”路千凝在脑海里联想了多次见到语乔时的情景，真正到了这一刻，她却平静得像是见着一个不相干的人，完全出乎她自己的预料，有些伤，太深了，反而麻木到感觉不出痛。 “凝儿，我和语乔之间我可以解释……”语乔没有回答，倒是朱见浚抢先开口。 “不用解释，我明白。你们能不能先回避一下，我有话想和语乔说。”路千凝没等朱见浚继续说下去，她有太多的话想问语乔，发生的一切也许语乔能解释得更清楚。 “孩子给我吧。”朱见浚伸出手。 当路千凝把孩子递到朱见浚手中，她看到他脸上露出了慈爱的笑容，心中虽幻想过很多次，但都不如此时这般温馨甜蜜。 大殿里只剩路千凝和语乔。 路千凝收回跟随朱见浚目光，转向语乔：“为什么？” 语乔悲戚的笑了一下：“这一年时间比过去二十几年似乎都要漫长，我时刻担心会有这一天，你回来了，所有的一切都不再属于我，我害怕着，但今天看到你，我反而感觉轻松了，不用每天都活在提心吊胆之中。” 路千凝两手抓住语乔的肩膀，直视着她，说：“既然会让那样不安，为什么你还要去做？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怎么就忍心设计来害我？” “你都知道了？”语乔有点吃惊的看着路千凝。 “知道，全都知道了。”路千凝松开手：“我们救了路虎，他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 “所以你们才回来了。”语乔的语气既像是问句，又像肯定句，顿了一下，她接着说：“这样也好，我从没想过我的手上会沾上鲜血，也是我一时鬼迷心窍，你们也算是帮我减了杀孽。” “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心狠的，告诉我，你之前做的那些也是一时糊涂对吗？”路千凝有些兴奋的说道，如果硬要她去承认语乔的无情，她宁愿所有的一切都是场误会。 “不，我没有糊涂。”语乔的话直接把路千凝燃起的希望破灭，她说得波澜不惊，却听得路千凝心里一阵酸楚：“其实每个人的性格都存在两面性，会在某种时候激发出隐匿的那一面，如同王爷因为你而变得痴情专一，你因为穿越表现出女性的柔情，这些并非突然滋长出来的，而是你们性格里原本就存在着那一面，同样，我的性格里也有不为你熟知的那一面。” “就算你说得对，但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很善良的，怎么可能有如此大的反差？”路千凝实在无法把这个有着多年感情的姐妹与心机重、心肠毒的女人联想在一起。 “哼哼。”语乔冷笑了两声，说：“善良？善良有什么用？能让男朋友不背叛吗？能让我回到现代吗？还是能让王爷喜欢我？你知道吗？异性之间不会产生嫉妒，在现代的时候，不管你有多优秀，我都能以平常心对待。但现在，你我同是女性，看到你竟能以一个青楼女子的身份独享王爷的宠爱，我羡慕、嫉妒，更痛恨不能回到现代陪伴我爸爸的现实，所以我要通过自己的方法改变现状，得到我喜欢的人。”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朱见浚的？” “很早，比你更早。或许是你不断在我耳边重复着他的名字的时候，或许是那次受伤他抱我回马车的时候。”语乔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容，她一定回想起了当时甜蜜的感觉。 路千凝心里一酸，并不是因为吃语乔的醋，而是知道语乔的这份感情得不到回报，她感到喉咙像是有什么卡主，清了清，问道：“为什么我一直都没有感受到？还有你替我挨的那些廷杖，难道也有假吗？” “千凝，请你相信我，在你再次从现代穿越回来之前，我对你所有的感情都是真的。那个时候我一心想回到现代，也就把对王爷的感情隐藏了起来，直到你带来了我不能回到现代和我爸爸已经过世的消息，当时我真的感觉天都要塌了，我发现自己不能再继续坐以待毙，只有靠自己去争取，才能得到我所想要的。”语乔的语气一直很平静，却能从平静里面听出说话人的悲伤和无奈。 听完语乔的叙述，路千凝慢慢开始理解，她竟然一点都恨不起来，因为在她看来，语乔不可恨，而是可悲，造成这场悲剧，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尽管那不是她故意的，只是有一点她也不解，索性也问了出来：“你的计策怎么能那么恰到好处？” 语乔没有立即回答，来回踱了一会儿，她才看着路千凝的眼睛道：“因为我太了解你，别忘了以前我不仅只是你的经纪人，连同保姆的角色也担当了，如果说作为迟隽你还有一些虚华的东西在，作为路千凝，你却把单纯的一面表现得淋漓尽致。” 第一次听到别人说她单纯，路千凝感觉既新鲜又有趣，或许语乔说的是对的，重生在这个环境当中，她没有特定要到达的目标，也没有值得用心计去获得的东西，拥有的一切也都是顺其自然而来的，自然心思比较单纯一些，倒是语乔，既然费尽心力才走到这一步，怎么会如实的告诉她这一切？ “很不解为什么我会把这些都告诉你吧？那是我知道你一旦回来和王爷消除了误会，我就没有再获胜的机会，你走了一年，王爷就想了一年，就算为了焕儿被太妃逼着纳我为妾，也不曾正眼看过我，倒不如以前做近侍时亲切，刚刚我看到他抱着孩子的那种神色了，是他抱焕儿时从来没有的表情，如同我对焕儿，不是和自己喜欢的人生的，即便再爱，也总有种鱼刺在喉的感觉。” “所以你忍心把自己的孩子当做棋子？为你的自私做出牺牲？”路千凝刚感叹完语乔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接着便想起语乔要伤害孩子来诬陷秦楚儿，实在无法理解这种做法，哪怕是别人的孩子，终究是条幼小的生命，怎能狠得下这样的心？ “毕竟是自己的骨rou，你以为我不心疼吗？”语乔的眼眶有些发红，语气不如之前那么平静，略显激动：“一想起我们承受的几十廷杖，我心里就恨得咬牙切齿，秦楚儿一旦康复，我背弃你得来的一切也许都将失去，如果将这些拱手让给她，我倒宁愿送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