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金鼎商务中心位于市中心最繁华路段的十字路口，即便不是双休日，中午十一点的时间段里，这里也是人车拥挤最厉害的路段。 三道视线一致落在突然出现的少年身上，孟果低呼了一声：“是你！”然后看着少年手中的纽扣，视线转而落在莫晓的衣襟上，只有一抹线头露在外面，果然是莫晓的扣子。 寒莫晓接过来，点点头：“谢谢。” 莫伊微微挑眉，凤眸波光流转，微微一笑：“真有趣。我叫莫伊，很高兴认识你，寒莫晓。”说着，伸出右手。 寒莫晓将纽扣顺手放进口袋里，抬起头来看着眼前少年眼底毫不掩饰的兴味，微微扬起嘴角：“很高兴认识你。莫……先生。”同样伸出手，轻轻握住莫伊的手，稍后收回，转而说道，“很抱歉，我们准备离开。莫先生请便。” 莫伊一笑：“何必这么生疏，叫我莫伊就好。既然有事就此别过吧，我也要回会场了。再见。”说着，挥挥手，径自转身走了。这个寒莫晓，还真的一句谢谢就完了？真是毫不客气呢。 许韶光看着那个人的背影，疑惑的问道：“他是谁？一个扣子也来还？他怎么知道是莫晓的？” 寒莫晓微微一笑，说道：“主办方的人，想必也是有些来头的。还扣子，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什么借口？”孟果问道，脑中灵光一闪忽然问道：“洗手间门口的时候中岛突然手滑了不是意外，对不对？呀，看来是我给你招惹麻烦了。” “小姐，你终于想起来了。”莫晓无奈的说道：“也许，今天出门我该看看黄历。” “嗨，别琢磨这些了。今天，莫晓可是出尽了风头了，等着吧，今晚电视台和报纸上就都是你的报道了。说起来，我爸妈也来了，本来今天想让你们见一面的。我昨天晚上就跟爸妈说了我们的事，他们同意了，不过，这一块要和厂里的生产划开来，由我们单独接手。” 莫晓看了看孟果严肃的眼神，微微一笑：“这不更好？” 孟果扬起嘴角，满目对接下来的期待和自信：“那是自然！走吧！去德克士，我请客！” 许韶光听不懂她们说什么，也不好插嘴，虽然觉得有些憋闷，但还是跟着一起去了德克士。吃完饭，莫晓和孟果约好了明天到店里见面商谈细节和签合约，就分别回家了。 上了公交车，车上人不是很多，在单排座一前一后坐好，公交车摇摇晃晃的开动，许韶光才开口说道：“你和那个叫孟果的女生要一起做什么？” 莫晓想了想，许韶光以为她不想告诉自己，于是闷哼了一声：“不想说就算了！” 莫晓看着许韶光明明很想知道却硬是强迫自己撇开脸的样子，觉得很有有趣，调侃的说道：“算了吗？真的不说也可以？本来还先告诉你的，不过既然你不是那么想知道，就算了。” “你！”许韶光恶狠狠的回头瞪了莫晓一眼，看着她装无辜的眨眨眼冷哼了一声：“我才不想知道！” 莫晓一笑：“好了，不逗你了。”看着抱着双臂扬着下巴就是不回头理会自己的许韶光，莫晓推了推他的肩膀：“真生气了？别气了，孟果家里是做服装生意的，天草你知道吧？我们两个决定合作，我出设计，她出生产线，我们要做一个少女服装品牌。” 许韶光一听，放下环着双臂的手，看着莫晓愣了愣，有些晃神：“你是说，你和她合伙做生意？”一时间，许韶光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感觉，莫晓和自己同岁，甚至比自己小几个月，可是她武功那么好，会剪很漂亮，他只在书和电视民俗节目上才见过的窗花，学习成绩也很好，上次月考甚至进了年纪前一百名，而现在，她竟然开始和人合伙做生意了……许韶光看着莫晓的眼神开始变化，疑惑，不解，困惑，怀疑，然后是黯然……她走的这么快，这么远，就好像在一个他注意不到的时间地点突然之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这还是那个寒莫晓吗？似乎不论自己怎么做，都落后她好远好远，远到他无论怎么努力，都追不上的距离。 一个人，前后的变化可以这么大吗？ 莫晓看着沉默下来的许韶光，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公交车这时已经停了下来，站牌到了。莫晓拉起依然不知道想些什么而全然没有注意到周边情形的许韶光下了车。沿着马路边慢慢向制衣店走去。 站在店门口，莫晓透过推拉门上几净的玻璃看了看里面埋首缝纫机努力工作着的沈云茹，回过头，看着依然低头沉默了一路的许韶光，伸出手，抬起，轻轻落在他的头顶，看着他受惊一般抬起头来，雾蒙蒙的眼睛无机质的看着自己，缓缓的笑道：“我们，是朋友。” 许韶光眨眨眼，嘴角抽搐几下，最后从齿间发出切的一声，给了莫晓一个白眼：“啰嗦！你到了，我还有事，走了！” 转身，迈步，微顿，回头抿着嘴角，抬起手臂，挥了挥：“再见。” 莫晓一笑，挥了挥手：“再见。”许韶光，自己来到这里见到的第一个家人以外的人，别扭的关心和维护……谢谢呢，我的朋友。 隔日，尽管电视，报纸上对于中日武术交流大会的实况转播和报道中，无不提到了那个少女高手。但是沈云茹和莫晓的生活区域里，武术这些，对于他们普通老百姓来说还是太过于遥远了，就是在电视上看到，也是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谁也没有注意到过，甚至把报道里那个力挫日方青年高手的女孩子，和乖巧的莫晓联系在一起。 和孟果正式签了约，以技术入股的方式，分得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将手上现有的图稿整理好，交给了孟果，生产以后的事情，就交给了她。孟果自此，忙的只有电话，见不到人影。 销假上学，她的生活依然平静如无波池水。 除了偶尔会来电话的莫伊以外。 莫晓想过，自己那样做，被调查是正常的，被知道电话号码，也不奇怪。她倒不担心，因为再调查也不会有什么实质的结果。只是没想到，和自己联系的会是莫伊。想起那个有着一双凤眸的少年，莫晓有些莫名。现在，她已经知道少年是石岩峰的弟子，石岩峰似乎和孟果的师傅武德的教练徐泽英认识，而莫伊家里好像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不过，知道归知道，莫晓倒没有过多想法，她又不需要借助这些做什么，所以，也就没有过于放在心上。 只要不打乱她的生活，打电话聊几句就当解闷了。 于此同时，隔了千里之外沿海城市里，依海傍山的别墅内，寒莫初看着电视里转播的画面，俊逸的脸庞神色莫名。 不知道是拍摄角度的问题还是剪切的关系，画面里的少女，最清晰的面部特写，也不过是一个精致的侧脸。不熟悉的人自然不会将她和莫晓联系在一起，可是莫初是谁？那是他的亲生meimei，别说是侧脸，只是个背影，他也可以清晰的认出来，那是莫晓！ 莫初拿起身旁的电话，几次按下号码，却总是几个数字后就按不下去了。他要怎么问？问莫晓什么时候学的那些功夫，还是问……她究竟是不是他的meimei？ 真是疯了！他到底在做些什么啊！ 莫初放下电话，仰躺在沙发上，看着米白色的屋顶上琉璃水晶的玉兰花吊灯。他依然记得自己曾经说过，无论如何，她都是他的meimei……那么现在，他一个人纠结的到底是什么？他渴望有个答案，而那个答案，是，或者否定又有什么意义呢？ 总不会有什么改变的。 敲门声响起，惊醒了神游的莫初，立刻端正坐好，轻声说道：“请进。” 寒雨墨推门进来，微微一笑到莫初身边坐下，如玉的脸庞，与莫初相仿的年纪，身形，甚至七分相似的脸庞，只除了比莫初爱笑的嘴角，总是上扬着十五度，带着点漫不经心，让他看起来，多了些轻浮和少年特有的不羁，而少了莫初身上那份稳重自持。 “你一个人在屋里做什么呢？”寒雨墨看着自己新冒出来的弟弟，明明比自己小，却硬是老成的像是自己的哥哥一般，不过，他倒是蛮喜欢他的，不过，这个弟弟也太无趣了，除非必要的去公司和到一些亲戚朋友家拜访，真的连屋门都不出！如果不是有一次碰上他打电话，看着他嘴角的笑意，他还真的以为寒莫初就是个不会笑的面瘫脸呢！ 不过，从那以后，看寒莫初变脸，已经是他一个新的具有挑战性的游戏了。可惜，似乎他要准备回去了呢。 “你找我什么事？” “嗨，我们一样大吧？！可是你看看你，成天就在屋里，所以，哥哥我来呢，自然是带你出去玩的！” “我不去。” “别拒绝那么快嘛！你都决定要回去了，走之前我带你逛逛海韵市啊！不然你回去以后，莫晓meimei问，海韵市什么样子啊？你岂不是什么也答不出来？那样很丢脸的！” 莫初看着极力说服着自己的寒雨墨，他肯定不是要带自己逛逛海韵这么简单，而且，莫晓绝对不会那样撒娇似的问自己海韵市什么样子呢！不过，莫初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莫晓不会问，但mama总是要问的，自己总不能一点都说不出来，让mama担心自己在寒家不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