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6章 嗯,是她
“沈总,好久不见。” 纪修脸上的表情是很客套的微笑,淡然的,看不出太多真意。 沈伯言也伸出手去,“好久不见。” 两人握了手之后,其实也没什么好寒暄的,两人之间从来就不是什么多亲切的关系。 所以纪修马上就开始说正事了,“刚刚我已经和殡仪馆的人沟通过了,现在先去冷库确认遗体无误,他们就先带去殡仪馆保存了,莫总她……又刚生产完,所以具体的追悼会时间,目前还没有确定,莫总那边什么时候方便了,我们这边通知殡仪馆,他们那边再做准备,细节上,我都会去跟进的,你如果觉得没有问题的话。” 纪修的语速不急不缓,但是事情的条理说的很清楚。 沈伯言听了之后,就点了点头,“不用再通知了,长安明天出院,追悼会,后天就办吧,拖太久,也不好。” 毕竟,总不可能拖到头七都过了再办的。 纪修嗯了一声,“好,那我这边就这么知会下去了,至于追悼会和葬礼的细节,我擅自做主选了西式的,牧师和乐队那边我会去联系,因为毕竟,夫人她在生前,是虔诚的基督教徒。” 沈伯言点点头,“好,就照你说的办。” “那我们现在去冷库吧,差不多可以开始接洽了。”景哲看了一眼手表,这么说了一句。 就带着沈伯言和纪修一起,朝着医院后头走去。 这还是沈伯言第一次来医院的冷库,也就是停尸房。 这地方总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似乎气温都比外头更低几分,虽然亮着通亮的灯,但是白炽灯的光线冷冷的,让人觉得温度更低。 殡仪馆的人显然和冷库的人已经很熟悉了,因为经常要从医院接遗体去殡仪馆的缘故,所以沈伯言他们到的时候,殡仪馆的人已经在和冷库的人交接了。 看到他们过来,也就直接进了冷库。 里头是一面墙的那种柜子,一个一个的柜门,打开柜门就能从里头扯出一个金属长板子来,上面躺着的,身上盖着白布的,都是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的人们的遗体。 冷库的人熟门熟路走进去,沈伯言他们跟在后头,就到了一个柜门前头,工作人员看了一眼柜门上的编号,对了一下死亡文件上的号码无误,就打开了柜门从里头拉出一具遗体来。 揭开了白布。 沈伯言静静看着女人的脸,她的脸色,有一种只有死人才有的微微发青,没有了任何血色,眸子闭着,已经悄无生息,却是不觉得阴冷可怖,反倒是安详的平和。 “嗯,是她。” 沈伯言点了点头,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也就开始工作。 沈伯言和景哲还有纪修,一起走到了外头去。 “这边的事情,如果你放心的话,我可以搞定,你应该,还有其他事情要去忙吧?” 纪修这么说了一句,沈伯言隐约能够听到他语气中的友善。 他的确是还有事情要忙,白野醒了,他还没有时间去探望什么,长安和女儿还在医院,还有那么多的公事…… 沈伯言思索了片刻,也就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从冷库出来之后,就和景哲一起去了住院部。 白野已经醒了,也在ICU再观察了一晚,今天已经转去神经外科的单人病房了,就在景哲的科室。 和景哲一起到了科室之后,就在大厅里头看到了朱丹阳和米雅,两人正在说着些什么,应该是讨论病例的事情。 看到景哲和沈伯言进来,朱丹阳就看了过来,眸子里头有着浅浅哀伤和疲惫。 她一晚都没怎么好好睡,她总觉得是自己的失责,才会让乔薇……走得这么快,当初,她明明答应过长安,会好好照顾乔姨的。 “阳阳。” 景哲走上去,就轻轻摸摸她的脸,然后握了她的手,她的手指微凉,脸色也不太好,“你早点回去休息吧,别累着了。” 朱丹阳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 转眸就看向了沈伯言,“都……办好了么?” 她问的自然是乔薇遗体的事情,沈伯言点了点头,“嗯,你放心。” 沈伯言声音温和,也清楚,朱丹阳和莫长安的关系亲密,她现在会这么难过疲惫,肯定和乔薇的事情有关系。 “长安她……还好么?” 朱丹阳又问了一句。 “挺好的,母女平安,小布丁很健康很可爱,你……可以去看看,你如果去了,长安肯定会很高兴。” 长安阵痛生产期间,时九和艾珂都去过了,尚臣是因为行程的原因现在还在国外,来不了。 朱丹阳轻轻点了点头,思索了片刻,就说道,“那,我去一趟吧。” 转头看向了景哲,“我就先请假了。” “嗯,没事,你去,要我送你么?还是你自己开车去?” 景哲心疼她,自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朱丹阳没说话,只是伸手进他白大褂口袋里,很熟练地摸出了他的车钥匙来,就转身朝着医生更衣室过去了。 景哲看着她的背影,心疼得不行。 “她因为乔薇的事情,很难过。” 景哲这么说了一句。 沈伯言轻叹一口,“她们这几个纠结姐妹花,就她和长安最亲,所以才会这么难过吧。” 景哲直到看着朱丹阳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才转眸看向了米雅,“白野怎么样了?” “他啊……你们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米雅脸上是浅浅笑容,手指了指那头白野的病房方向。 沈伯言和景哲也就朝着那边过去了。 病房里头,安安静静的,只有纸页被翻动的声音,仿佛时间都变得静谧缓慢下来一般。 坐在病床上的男人,依旧是一张消瘦的脸,但似乎没有那么虚弱了。 没有总是让人如同在地狱煎熬般的头痛折磨着,白野的精神似乎好了不少,脸色也好了不少。 头上还是包着纱布,只是没有那么厚了,鼻子上还带着氧气管,但是身上的仪器已经没接那么多。 他看上去,状态不错。 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看书,手中捧着一本泰戈尔的飞鸟集,目光清浅而平静。 眸子里头再不是那种茫然失焦的空洞,幽远深邃的目光,像是平静的湖面。 他低沉的声音轻轻用好听的伦敦腔念出一句来。 “he-answe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