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态度转变（二）
夜晚，燕国皇宫里最热闹的就数御花园了。不是人声鼎沸，而是各种毒花毒草在月光的照耀下，吐故纳新一片生机盎然。全然不似白天烈日下那般蔫蔫的。 御花园的最中央，就是燕国的圣地——碧池。就在重重池水包围的中央独立着一座湖心亭，没有路可以到达。此刻，陶潜正坐在那里，重重的帘幕下人影几不可见。湖心亭里就是碧池最大的秘密。亭内其实存有密道，由此下到湖底，通过重重机关便可到达碧池的源头——碧珠。水是平常的水，但经由碧珠的滋润其中自带药性。这便是燕国的传国之宝，只传国君。陶潜虽然是五皇子，但太子和其他弟兄都在用毒天赋上输给他，他已经是内定的国君。只是为了保护他才让他一直只做他的五皇子，不过太子他们也没几年可活了。不是他不肯放过他们，而是‘优胜劣汰’。 每年八月十五夜，国君就会带领一位皇子进入湖心亭，然后让他去触碰碧珠，熬过三天，便能拥有掌控碧珠的能力，成为下一任国君人选。若熬不过，国君用药暂压碧珠毒，且不得离宫，否则毒发身亡。不过，那药也只能压制十年的时间。所以国君通常会选择皇子十岁生辰那天带他接受测试。 陶潜自然通过了测试，才被允许随意出入湖心亭。当然，他也已经和碧珠心意相通，碧珠成为了他从十岁开始唯一可以用真心对待的东西。于是乎，碧珠也成了他唯一的一个不会说话的朋友。几乎所有的计划他都会讲给碧珠听。当然了一贯都是他在自言自语。 “珠儿，再等等，很快你炼成的软玉散就要发挥它的威力了。裴信炎就是再聪明，再小心也绝对逃不掉。就算让那真心老人拿到碧池水也无济于事。呵呵，珠儿啊，我的脸现在还有点疼呢。为了得到她，我还真是牺牲不少。你说我要是让她跑了，我这个亏该怎么讨回来呢？”陶潜抚摸着碧珠，丝毫不介意碧珠上的毒。“什么？你说让我干脆杀了她？这可不行，这是下下策。你出个了不好的注意哦。她，可是很有用的，呵呵，也很好玩儿。尤其是今天，够劲儿！像你一样，最开始都那么叛逆，可最后还不是乖乖为我所有。我，很有信心。迟早有一天，欠我的都要一点不落的还回来。我是不动女人，但她要是自己动手我当然也不会阻拦。这样，才公平！” 他就是这样把燕国的传国之宝当作玩具，朋友。陶潜有时就像个青春期叛逆的孩子一样，时时刻刻充斥着逆反心理。偏偏要和一切对着干，甚至连自己心里的某些决定也要逆着做才会感到乐趣。当然，他也不是时常这样的，否则又怎么会通过考验呢？他又怎能安全的活到十岁去接受考验呢？也许是小的时候太过老成善谋，现在才会以这种幼稚的行为来面对众人，甚至以此为乐。 在这同样寂静的夜里，也有人在独自一个人对着让自己安心的物件诉说着心里的话。 “梦凰还是看到的太少了！唉——”真心叹了口气，想到梦凰以后一旦离开他还是会傻傻的被骗，还是会随时身处险境，真心就止不住忧心。原本把她托付给信炎是想保她一世平安，可谁知却出了那样的事。“唉，若小凤凰能一直陪在信炎身边，他应该会变得温暖许多，最起码不会妄造杀孽了。”真心仔细的擦拭着刚刚试完碧池水的银针，一脸的凝重。 都已经三年多了，梦凰虽然各方面都有了不可同日而语的进步，甚至精通了医术和轻功。她做到了许多人要用上几十年都无法做的事。她其实是有天赋的。可是，按说她已经算是脱胎换骨的重生了，可以用这强大的资本和靠山混的风生水起。甚至可以像小说里的臆想的那样玩转这个世界，身后跟着成群的极品男配。可为什么在情感上还是那么一如既往的白痴呢？真心搞不懂，所以放手让她独自面对这个世界的现实和残酷。梦凰其实也搞不懂，所以无论真心给她出什么样的难题，把她推到何种她不想去的位置上，她都对他惟命是从。依着对真心的信赖去接受那不同的试炼来让自己明白和成长。只是在这方面，梦凰就算是吃再多的亏也累计不了多少经验。不过还好，梦凰现在已经能在真心的提点下在关键的地方想明白别人对她是利用还是真心。但在情感上还是不能控制住自己，这在这个随时都可能被卷进任何一个政治漩涡的乱世中还是无法站稳脚跟的。梦凰实在太容易心软了。善良是好，可在这乱世中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梦凰是知道真心的想法的，她明白真心想让她在这个乱世中安然的活下去。可是明白归明白，要做到对她来说还是有些困难。也许是因为梦凰本就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吧，她始终秉持着在现代的价值观。总是单纯的从单一的角度看着这个世界，看着她遇到的每一个真正危险的人物。虽然她与他们都刻意保持着距离，想要明哲保身，但就这浅尝辄止的交往却也已经让他们盯上她的良善。被利用似乎已是在所难免，不同的只是被谁利用而已。甚至是他们手中可以任意交换的手牌，在谁的手上都能发挥她的作用。那么她的命运还真不是一般的可悲。只是她真的会甘心让自己就这么一直可悲下去吗？还是她的坚持真的能给她带来真正的幸福，即使不用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不继续走下去就没人知道最后的结果，包括梦凰自己。 夜深了，月亮越升越高，它那冰冷的光辉照耀着整个世界。 “它真像你，高贵，光耀，冰冷。”梦凰很久没有站在窗前感叹一些‘悲秋伤怀’的往事了。她也没想到自己会在燕国的皇宫里想起那个让她捉摸不透的过去。 梦凰下意识的伸出手，指尖轻动，似在抚摸着什么。但似乎是摸到的一瞬她又飞快把手缩了回来，像触电般的藏起手，双手交叉握着，眼神也瞟着别处不敢再抬头。 “呵呵，我好像真的很欠虐，怎么又想起他骂我时的脸了，明明他那么生气，那么失望。我干嘛要一直记着这个不好的回忆呢？要想也要想想他的笑啊，他笑起来那么温柔，那么……”梦凰的声音慢慢低下去，最后变成无声的呓语。梦凰呆愣了许久，直到夜深露重打湿了梦凰的衣袖，才让她回过神来。 梦凰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了看孤悬在天上的月亮，叹了口气关上窗子隔绝了思念。月亮的身边是不可能见到星星的。 陶潜似乎真的被梦凰的那个巴掌打老实了，一连几天都没来找梦凰增进感情。梦凰也因为那晚的赏月一直提不起劲儿来应付他。两人刚好给互相放了一个假，但养精蓄锐只是为了下一场的战斗。 “孟公子，五皇子请您去御花园饮茶下棋。”上次来送解药的宫女又来了。 “又是你？” “公子好记性，还记得奴婢，多谢公子抬爱。让奴婢给您引路吧。”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小菊，公子这边请。” “长得不错，行事也得体大方，应该是五皇子身边常伺候的人吧。”梦凰上下打量着她，尽全力观察她的一举一动，试着分析她的身份。 “公子为何一直看着奴婢，是奴婢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在前方走着的小菊忽然停下，张大了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着她的长睫毛问道。 “咳咳，失礼失礼，在下是被姑娘脸上那灿若星辰的眼眸给迷住了，继续走吧。”梦凰装作被发现后尴尬的咳嗽了两声，随便找了个理由半是搪塞半是调戏的回答。 “多谢公子。”小菊娇羞的转过头，脚步加快了许多。 梦凰才不相信她能被自己刚才的那番话给打发，明明她在前面走一直没有回头，又怎么会知道我一盯着她呢。果然呐，连他身边的人都不简单，各个都是影帝影后级的呀。这还真让梦凰大开眼界。 “你来了，会轻功吗？”陶潜竟然让人把梦凰带来了碧池的湖心亭，这个饵可不是一般的大。 “废话，我要会的话上次不会直接带你飞走了，还用等我师傅来救我们！你白痴了你！”梦凰尽显彪悍的女汉子形象，打都打过了，何必再假心假意的客气。梦凰把讨厌一个人表现的淋漓尽致。 听到梦凰毫不留情的谩骂，一旁人的脸都变了颜色，只有小菊在背后狠狠的瞪着她。陶潜倒也沉的住气，眼光流转，不怒反笑。 “是我想的不周到，小菊，放船。” “你该不会是想让我一个人坐船过去吧？你到底懂不懂什么是待客之道？应该是你亲自过来接我这个救命恩人吧，既然没诚意又何必相邀！”梦凰这一说可不是为了找他麻烦，而是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问题。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骂他，可不能保证他不会为了报复而让那个小菊把她丢水里去。 “是我不对，我这就过去接你过来。”无害的微笑，诚恳的道歉，无不映衬着梦凰的无理取闹。 梦凰偏过头去，不耐烦的双手抱臂站在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