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远的决断
看到众人脸上的意动，巫万策平复下心中的激荡，皱眉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建造一座城市所需的花费？我们目前的情况能够允许吗？”他更多的是从现实出发。 他的话如同一盆冷水将众人泼醒。 “五叔，你忘了我的传承之界了？之前一直不能光明正大地用里面的东西，是因为怕引起其他势力的注意，怀璧其罪。但如果我们建立自己的城，就完全没有这种顾虑了。”千璇认真地道。 闻言，众人将期待的目光投向巫万策。巫万策仍有些犹豫，“你把建城想得太简单了，如果靠着你的传承之界将城市建出来，那么这件事本身就没有了意义。只有共患难，共御敌，共兴建，共守护，在这些之后，城市才会是城市，而不是一个由你提供的暂居地。” “我知道。”事实上，这些事情千璇在前几天就考虑过。“我这里有位面交易仪，我们完全能够让大家用自己狩猎的脑核和晶核换取所需的物资。除了食物和一些重要设施，我并不打算大包大揽，这样的话，所有的人都能够参与到城市的建设中。” 没等巫万策开口，巫远浑厚沉稳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行了，这件事就照璇璇说的做。”竟是就这样拍板决定了。 巫远近些年虽然不怎么管事，都让小辈去发挥，但一旦他出面决定了的事，就很少改变主意的。 “爸……”虽知道如此，巫万策还是没有轻易妥协。 刚开了个头，巫远就抬手制止了他，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我不想听。” 他的视线在在场所有八大氏族的人身上扫过，“即使没有璇璇的传承之界，我都会想要放手一搏。太多了，我看得太多了！” 众人一头雾水，不明白他是在说什么太多了。 就听巫远继续道：“你们多多少少都失去过几个亲人，但你们知道，八大氏族真正被害死的有多少人吗？”他的声音平淡，却带着深入肺腑的悲痛。 众人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他们也确实不知道具体的数值，一时间都有些怔愣。 巫远也没有想得到他们的回答。继续说道：“以前的不算，从我出生以来，我的父辈那一代开始到现在，非正常死亡的有一百七十九人，这个数字被我藏在心中，始终都不敢忘。而从八大氏族的族谱上来看，从古至今，我们八大氏族非正常死亡的有一万一千零四十六人。” 他的声音沉痛。众人听得倒抽了一口冷气。不论是哪一个数字，都太过惊人了。 巫远微微扬起了头，淡淡地道：“可以说，从八大氏族存在至今，有三分之一的族人是死于迫害的。” 他眼睛微湿，声音极轻地道：“这样的数值。我不希望再延续下去。” 一片安静中，巫远的声音继续响起。 “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摆在我们面前。哪怕希望渺茫，我都会想要去尝试。更何况，千璇给这件事带来了更大的成功率。” “我再也不想看到。八大氏族的孩子一个个死于非命了。我们经历过的痛，就不要让后辈们再去经历了。” 说到最后。巫远的声音已经微微哽咽。他的一生，几乎就是在看着族人被各种各样的阴谋迫害而死中度过的。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只是，他的父亲和兄长，以及八大氏族的其他长辈都在乱战中死去。作为八大氏族的下一代族长，他在他们临死前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没有国，又哪来的家？只有这个国家安稳了，八大氏族才能够稳下来”。 秉持着这样的信念，对着刚成立没多久，蹒跚学步的z国，他处处让步。让出了八大氏族的利益，让出了八大氏族的功勋，让出了数十位族人的性命。 真要说不后悔，又怎么可能一点都没有。他不止一次想过，如果他一开始就对平将为和蒋仲态度强硬，如果他不要把对国家安稳的在意表现得那么明显，如果他没有太过轻信平将为和蒋仲会顾全大局，是不是，那么多八大氏族的中流砥柱都不会横死，留下那些年少懵懂的孩子，让他们活在仇恨中。 “老头子……”知道他又开始自责的刘芫握住了他的手，声音微微哽咽。 巫远回拍了两下她的手，表示自己没事。“我老啦，但我还敢拼一次，你们那么年轻，又有什么可怕的？不要害怕失败，你们还失败得起！我都觉得我失败得起，你们难道还比不上我吗？” 巫远的话让众人心潮澎湃，恨不得现在就开始建城。 对着这样的巫远，祁莫期忍不住肃然起敬。他在他眼中不再只是“八大氏族族长”这类空泛而没有具体概念的名词。这是一位值得让人尊敬的老人，他可能犯过错，但他对后辈的爱护却是不掺假的。为此，他能够在垂暮之年为了族人的生存豁出去拼一次。 千璇走到巫远面前，像小时候一样抱住他的脖子，“爷爷，我们一定会建造出一座能给八大氏族带来安宁的城市。”即使是为了您，我们也会努力。 巫远无语泪凝，连连点头，“好好好，爷爷相信璇璇一定能够做到。” “爷爷，我会努力的。”巫千重郑重保证道。 “我也是。”巫千方靠在阮茗肩上回道。 巫万豪拍着胸口保证道：“爸，我别的不行，带着兄弟帮大家杀出一条路却是做得到的。” 巫千嚣下巴一扬，不可一世道：“我对建一座城挺感兴趣的。” “还有我，还有我。”原崇挥着拳头道：“我的土系异能如今已经能够造房子了，到时候我也客串一把建筑师。” 巫千羽的声音冷淡：“我研究能量转化已经很有心得，我会继续努力争取让我们的城能够用上末日前的各种电器设备。” “我们会努力研究丧尸和异能，努力增加人类的生存率。”许纯代表自己和李秀儿说道。 “还有我……” “还有我……” 虽然有很多人没有开口，但他们的眼神无疑表达着相同的意思。 巫万策微微觉得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豁然开朗。可能是因为做的是参谋工作的关系，他似乎总有些太过瞻前顾后，虽在情理之中，现在看来却是有些缺乏挑战心了。 巫远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这些孩子，觉得他们怎么看怎么可爱。一边老泪纵横一边连连点头道：“好好好，都是好孩子。” 虽然这里有很多人都已经是成年人，但在他眼中，都是需要自己cao心的孩子。如今，孩子们争相孝顺他，他能不高兴吗？ 巫远觉得，他的一生，唯有今天是最让他高兴的。 过了好久，大家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对了，爸，你们当初是怎么进避难所的？难道你们真的拿出了近万颗三阶脑核了？”千璇突然对着巫万里问道。 坐在旁边的巫万里一愣，“什么三阶脑核？不是二阶脑核吗？” 千璇瞪大了眼睛，“可我们进来的时候收的是三阶脑核啊。”说完，还看了祁莫期一眼，证实自己没有记错。 祁莫期配合地点了点头。 “这事我知道。”巫千方坐直了身体道：“开始的确是二阶脑核，但后来唐家发现进避难所的幸存者手头都很富余，便将手续费改成了三阶脑核，乘机赚一笔，而容家也默认了。” 路芝咋舌，“这也太为所欲为了，根本就是不把规则放在眼里。” “这个我倒是能够理解，毕竟唐、容两家在s市避难所一家独大，初来乍到的幸存者即使知道吃了亏，也只能敢怒不敢言。只是，出了昨晚的事之后……”路琛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爷爷，你是不是瘦了？”千璇看着巫远的脸庞有些迟疑地问道。 不等他回答，她又将目光看向了刘芫，“奶奶你也是。” “有吗？”刘芫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一旁的巫远也有些心虚。 倒是旁边的巫万里一愣，不悦道：“爸，妈，你们偷偷把吃的省给孩子们了？”明明是问句，用的却是陈述语气。 要不是千璇说，他还真一点都没有发觉，毕竟一直住在一起，几天的时间还真看不出他们有没有瘦。 刘芫有些呐呐地道：“那不是，……小军、阿福和小顺饿得直吞口水，看着都瘦了一圈了。”他们那个年代的人，即使位高权重，也不太会说谎，当然，平将为和蒋仲那两个人品有问题的不算。 巫远赶紧点头，老一辈的都疼孩子，有好吃的都想省给孩子。 巫万里有些哭笑不得。他要真不知道情况，光听他们说，可能还真的会相信。但事实是，几个孩子根本不可能挨饿，最多就是零食水果开始限量。几个孩子吞口水，估计不是饿的，而是馋的。两位老人肯定是把自己的水果、牛奶等份例都给孩子了。 那几个孩子也是，一点都不知道敬老，不过想到他们才一岁多，又有些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