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天启之翼与恐吓信
“这么说来，您现在在沃格的治安巡逻队工作啊。” 穿过霍伯特城那宛如堡垒一般的火车站建筑，五个人坐在面对着4号站台的漆黑色长椅上聊天。米勒家的小少爷这次出远门还算是比较低调了，只有很少的人知道爱德华·米勒少爷今天要到沃格地区来。站台上没有什么人——现在不是火车到站的时间，只有几个身穿灰色制服的火车站工人匆匆走过。 三个女孩子早已停止了议论，很有耐心地听着杰克和这位亨特治安官先生交谈。她们可不是偷听，这叫正大光明地听。杰克和亨特先生的声音都不大，倒不至于引起那些工人的注意。 “是啊——”亨特先生使劲儿点着头，“想必您也知道，这两个月来的那些烦人的事儿。唉……还是因为以前那帮杀人放火的混蛋实在是太猖狂了！您一定还记得去年凯丝路德孤儿院的火灾吧，士兵们费了多少力气才扑灭了那场大火，太猖狂了，啧啧。” 亨特先生不停地咂着嘴，语气很是愤怒。 “您可知道，鲁迪先生，您离开枯木小镇之后，我们治安巡逻队也在调查那帮家伙。他们的行事实在诡异，完全预料不到他们接下来会干出什么事来。凯丝路德家，在咱们沃格算是有钱的人家了，可是他们没有什么突出的地位，影响力也就仅限沃格北方那一片儿，虽然说凯丝路德男爵做事的确有些不厚道，但我想不通，他们为什么对凯丝路德家这么记恨，连一所孤儿院都不放过。那孤儿院可没有什么油水，是吧？” “啊……这个啊，我也想不通呢。”杰克的眼角迅速瞥了一眼身边的贝莉卡，小女孩正聚精会神地注视着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出，“实际上，我觉得袭击贵族和富人……也许不是‘天启之翼’的主要目标。” “太对了！”亨特先生猛地拍了下手掌，“我们想到一块儿了。您看，当初被那帮混蛋袭击过的几家贵族之间基本上没有什么关系，他们都挺有钱……是这么回事吗？至少我们是找不出什么联系了。鲁迪先生，你们冒险公会对这事有什么看法？” “有什么看法早就告诉你们了啊，呵呵。”杰克干笑了一声，“嗯，有什么联系呢……说起来真是丢人，冒险公会加上治安巡逻队，居然抓不到‘天启之翼’的一点线索。” “何止是冒险公会与我们巡逻队啊——”亨特先生沉下脸，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利贝拉的人也在为这事儿发愁呢。唉，我算是明白那些疯子为什么会把他们当神了，四处抢劫、杀人，还说消失就消失，跑得无影无踪，这不是神了吗？” “呵呵……” “不过这次米勒家族可是做好了充分准备，鲁迪先生，您说，以往‘天启之翼’袭击的目标都是做生意的小贵族，米勒家可是政治家族啊。”他稍稍倒抽了口凉气，“要是‘天启之翼’敢对米勒家族的人动手，那这事儿就闹大了。” “是啊——”杰克又看了一眼贝莉卡，然后把目光投向前方，“‘天启之翼’到底想干什么，想得到什么……如果不能弄清楚这一点，我们永远都摸不清楚他们的动向。” “原本我以为他们只是想要钱。”亨特哼了一声，有些自嘲地咧了下嘴，“不过特意留下符号……而且，很多值钱的东西他们都没带走，反而给扔了！哼，他们真把自己当什么大人物了。” “呵呵，效果不是很好吗？那些‘天启之翼追随者’……” “那些疯子可没这个胆儿！”亨特摆了摆手，“那些疯子就是——”他指着自己的头，“脑子有问题！还不至于敢跟米勒家族较劲儿，不过呢，咱们得做好准备，说不准那些疯子已经疯得没有理智了。您还记得前段时间在利贝拉城闹事的‘追随者’，就是被利贝拉巡逻队抓捕的那一帮人——唉，我得说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他们在干些什么。” “嗯，小心一点总是好的。”杰克耸了耸肩，便低下头思考问题去了。亨特先生也不再挑起话题，只是对着眼前的铁路连连叹气。 一阵沉默。 “好像很麻烦呢……”薇妮伸出手戳了下贝莉卡的肩膀。贝莉卡从刚才开始就一动不动，她也太专注了吧，“贝莉卡jiejie，那个‘天启之翼’到底是做什么的，那么麻烦的喵？” “这你都不知道啊。”艾瑞丝鄙视地斜瞄着她，自从两个月前薇妮为了100条铁板烤鱼向芭芭拉泄露了她们的秘密行动以后，艾瑞丝对这个喵呜喵呜的小孩子就没什么好感，“他们是一伙强盗，到处抢劫呢，好像是吧……” “喵呜，原来是抢钱的人啊。”薇妮恍然大悟，“可是人家没有带那么多钱，他们要抢什么呢？” “……你到底是来这里做什么的啊！”艾瑞丝苦恼地扶着自己的额头，“你有没有搞清楚，不是他们要抢我们，是他们要抢公爵家的少爷啊！哎，贝莉卡，这次盯上爱德华·米勒少爷的就是‘天启之翼’？你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贝莉卡突然莫名其妙地发起火来，“什么跟什么啊！” 说起她离开凯丝路德孤儿院以来，对于孤儿院事件的后续就没怎么关心了。就算知道了施耐德女士他们的下落又怎样？他们不会欢迎她回去，她也不想回去。就像她一直以为的那样，凯丝路德孤儿院只是一个让他们不至于饿死的地方，是一个住处而不是家。虽然心里很清楚，孤儿院的火灾绝对不是一场简单的火灾，那个血色符号——代表的组织“天启之翼”也绝对不是一伙普通的强盗。不过，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总是纠结着过去又不会有什么新的收获，即使她对“天启之翼”的事情依然有些在意，但别人不肯告诉她她也没办法。 只是…… 一听说“天启之翼”可能又要有所行动，她的心里，忽然间涌上来许多不安。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刚离开孤儿院的那一天——阴影萦绕在她的头顶，如同挥之不去的恐惧，血红色圆圈、圆点和那未张开的羽翼再一次浮现在她的眼前，随之而来的，还有陷入火海的孤儿院，和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一点内疚。 “那个。”她小心翼翼地趴在长椅的椅背上，这样能离亨特先生更近一些，“那个……凯丝路德孤儿院……后来怎么样了？” “什么后来？”亨特纳闷地看着她，“那所孤儿院早就被完全烧毁了——” “应该就是那辆火车吧。”杰克突然转身敲了一下贝莉卡的脑袋，然后微笑着看向其他两个女孩，艾瑞丝顿时慌了起来，忙不迭地站起身整理衣服——她今天还穿了件搭到膝盖的红色百褶裙呢。 贝莉卡抬起头，生气地瞪着杰克。因为杰克这一插嘴，亨特先生也起身准备迎接米勒家的小孩子了，她什么都没问到。不过，在杰克转过头的那一瞬间，她从那双碧绿色眼睛里感觉到一种很严肃的光芒。 从西南方向开来的那辆火车看上去挺普通的，只有三节车厢。火车刚停稳，就有一队带着剑与火枪的佣人从车上走了下来——显然不是一般佣人，肯定是护卫。杰克和亨特先生走上前报上自己的身份，护卫点点头，领着五人一行走进了第一节车厢。 车厢内部的装饰不算特别豪华。中间的长椅上，铺着猩红色天鹅绒垫子，坐在上面的是一位花白头发的老人。老人一脸郑重，给人一种精明干练的感觉。他双手手指交叉着，花白的浓眉下，炯炯有神的深褐色小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五位客人。 “欢迎，请坐。”他站起身，用简短的语言招呼着，向旁边的女仆示意倒茶。中间的长桌上早已铺好带有镂空花边装饰的白色桌布，女仆很快便倒好了凉透的红茶，摆在五人面前。 “冒险公会的朋友，以及，沃格的治安官先生，我是米勒山庄的管家，本·萨克维。” “您好。”几人鞠躬致意，薇妮刚想东张西望，就被艾瑞丝狠狠地掐了一下。 “在这里不需要那么拘谨，随意就好。”管家说，只是，管家先生那副不苟言笑的表情着实让人轻松不起来，“我想你们已经了解我们的情况了，我替我们家少爷感谢各位的到来。” “不用客气……” 客套了几句，管家说起了正事：“正如你们所见，这辆火车上有数十位米勒家族的精英护卫，我们理应不必担心。”他略微斟酌了一下，“实际上，就在我们出发之前，又发生了一件事——把信拿来。”他对一位佣人说。 “有人给少爷寄了一封匿名信，说的更确切些，是恐吓信。”管家说着，那位佣人端着银碟走了过来，银碟上摆着一封已经拆开过的信，“请看。” “这是——”杰克猛然一愣，旁边的亨特先生也是一脸诧异的神色。 “是的。”管家点头，“署名……正是你我都知道的那个符号，‘天启之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