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后遗症
被叫回俞家老宅，桑梓并不算意外，这都是她接受采访的后遗症。她和成景艾斗劫匪的事在央视播出，在宁城颇为轰动。况且成景艾本就是名人，沾他的光，她想不火也实在是难了点。 各路媒体要求采访，桑梓一概回避，却挡不住记者们掘地三尺的劲头，于是，关于她的各种消息都被挖了出来。 爆料最多的，当然就是她俞氏集团少夫人的身份。各种说法都有，最热门的版本是她与俞恪凡婚姻遭遇第三者，二人目前分居，成景艾疑似与她交往中。 桑梓看着五花八门的报道，忍不住摇头苦笑，好在这些报道上的名字都是纪帘幽，在她的意识里，那是另外一个人，尽管她现在顶着她的名字活着。 到了老宅，来开门的是保姆刘婶，见她回来，客气地与她打招呼，指指楼上说：“老爷子在书房。” 桑梓点点头，把带来的水果交给刘婶，走到楼上书房敲敲门，听见里面中气十足的一声：“进来吧。” 推门进去，老爷子正在桌边把玩着一些篆刻，她走过去，老人抬头着看她一眼，说：“看看这些东西，你觉得哪个好？” 呃，还要考这个？桑梓看着桌上那些大大小小的石头，大部分已经刻了字，也有两个什么也没刻。在她看来，这些石头都一样，只上面的字不同罢了。 “我不懂这个。”她老老实实地说。 “没什么懂不懂的，看哪个顺眼，就是哪个。”老爷子也没抬头，仍拿着软布擦着手里的一方印章。 桑梓只好弯下腰，认认真真地审视那些石头。尽管不懂，但也看得出这些石头都身价不凡，一块块明润透亮，仿佛汲取了天地精华，又用岁月的泉水洗涤浸润，才有了这般光华。 目光转了一圈，她拿起一块石头交给老人：“就它吧。” “哦，为什么？” “因为它上面没有刻字，这样就还有无限可能，而且这才是它本来的面目。被刻上了字，就被人为地打上了记号，失去了它原本的味道。而我觉得，自然赋予它的东西，才是最可贵的。” 桑梓慢慢地说着，她并不太在意自己的答案能否取悦这老人，只是，她真的很尊重这些石头。 老爷子听她说完，手里握着那石头摩挲几下，才抬眼看她，如鹰般的目光带着点淡淡的欣赏：“嗯，说得不错。不过，石头存在于世，也有各自的作用。有的用来铺路，有的用来盖楼，有的用来给小孩子抓在手里玩儿，而它最好的作用就是刻成一方印章。这样被搁置，不是荒废了？” “不是荒废，是等待。” “等待？等待什么？” “等待一个懂它的人，能欣赏它现在的样子。或者，它愿为他刻上记号也不一定。” “哦，这么说，这石头倒真有了灵性。” 老人呵呵地笑着，把那块石头递给桑梓：“那你算是懂它的人了，这石头你拿去吧。” “不不，爷爷，我不能拿，这太贵重了。” “贵重什么？不是说了，不过是块石头。” “可这是爷爷心爱的东西，您才是懂它的人。我刚才不过是胡乱说说而已，而且这石头到了我手里，可能就永远只能是石头了。” “那不正是它想要的？拿去吧。”老人不由分说，把石头塞给桑梓，又拿起软布擦拭起其它的石头。 桑梓站在一边，正不知该不该说话，老爷子又开了腔：“其实人跟这石头一样，要打上什么记号，应该先想清楚，一旦打上了，再要改可是很难。要把印迹磨去，要花些功夫不说，过程也是十分痛苦。” “爷爷，您想跟我说什么，就直说吧。”桑梓听出老人话里有话，淡淡一笑。 “嗯，这两次见面，我瞧你也是个明白通透的孩子，以前是爷爷忽略了你。前两天的事我听说了，干得不错，应该表扬。” “我只是碰巧赶上了，本来不想宣扬的，可是推脱不了。” “这个我知道，人有的时候还不如这石头，身不由己的时候很多。不过，这次的事把你和恪凡的关系都摆到了别人眼皮底下，报纸上的报道我看了，虽然那些记者玄乎了点，但也不全是乱写。你和恪凡这样下去确实不行，以后你们都搬回来住吧。” “啊？爷爷，我可不可以不搬？” “为什么？” “那个……我想找份工作，老宅离市中心太远，上下班不方便。” “找工作？找什么工作？” “我想去教书。” “教书？”老人眼中明显诧异，“你要教什么？” “教英语。这两年我闲着没事，自学了英语，现在我的英语水平，辅导个初高中生是没有问题的。” “噢，这是好事。那这样，你去俞欣的学校，我让她在那给你安排上位置。你可以先听听别的老师的课，上课的事，可以慢慢来。” 老爷子明显怀疑桑梓的教学水平，桑梓心下苦笑，她已经讲了五年的初中英语，哪还用听别人的课？但去俞欣的学校是万万不能的，这辈子，她都不想再走进那个地方。 “不，爷爷，我不想去。” “怎么，怕俞欣给你脸色看？” “不是，我只是更喜欢自由一些。我现在毕竟是俞家儿媳妇的身份，进了萃文，一定有不少人盯着我，我会不自在。” “就这些？” “的确还有，”瞒不过精明的老人，桑梓干脆实话实说，“上次见到俞欣的男朋友，我说了那些话，她好像对我有些误会，恪凡也提醒我不要去打扰他们。我想，我离他们远点，被冤枉的机会也少一些。” “你倒想得明白。也好，俞欣那脾气，你跟她一起共事也不容易。那你想上哪工作自己找，我派老赵接你。” “不不，天天接来接去的太麻烦，我就住在现在那里吧，挺好的。” “真不想回来？” “嗯。” “那这样，你搬到恪凡那，这事我做主，明天就叫腊梅收拾东西，我叫恪凡去接你。” “不不！”桑梓急得跳起来，“爷爷，我不想去他那？” “这也不想？不行，你们现在是夫妻，老这样让外人说闲话怎么行？这事就这么定了，一会儿我就给恪凡打电话。” “爷爷……” “行了，刘婶做的南瓜饭，中午你就在这吃。吃完饭我叫老赵送你回去。” “可是我已经和恪凡提出了离婚！”桑梓再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喊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