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信念被摧毁的一瞬（第二更）
苏小堇想起那张苍白却美丽的面庞，还有那只即将碰触到自己，却在一瞬间化为尘埃的手，她咬咬嘴唇，不知道从何开口。 李长歌已经等待了太久，以至于当他感觉到自己过去那颗内丹的气息时，他感觉到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他将苏小堇的神色收入眼帘，他强忍住内心的激动，尽量保持一贯的温柔语气：“小十二，来，告诉师父，你这些天在哪里闭关？” 苏小堇想起那张骗她去后山的纸条，她不是不想苏蔓蓉能受到惩罚，但是，她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这一切。于是苏小堇回答道：“师父，我前些天遇到了一些事情，意外进入了后山。” “在后山中，我因为什么都看不到，在迷路中被卷入了一个山洞。”苏小堇顿了顿，她看到李长歌的神情十分紧张，虽然他在努力维持平静，但他微微颤抖的手指已经泄露了他的心情。 “师父，我在山洞里，见到了一个女人。”苏小堇想起她认出白妍安的缘故，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下去，“师父，那个女人右手手心有一道很深的疤痕，很像我在园中幻境中见到过的，师母的那道疤。” 李长歌伸手去端榻上的茶杯，但他却根本端不稳，整个茶杯颤颤巍巍的，发出茶杯与杯盏相撞的声音。李长歌又将茶杯放下去，他问道：“那你问她了吗？” “恩。”苏小堇点点头，“她起初不承认。但是后面我看到了她胸口的蝴蝶形胎记，还有左耳垂的痣。她就是师母。” “是了。妍安胸口有个胎记，极美。”李长歌想起过往，嘴角不自觉扬起甜蜜的笑容，却忽的又想到了记忆中那些不好的部分，他有些懊恼地答道，“妍安肯定还在生我气，所以才不承认是你师母。” 苏小堇心中一直在挣扎，到底是告诉师父：师父的爹杀了白妍安的爹娘，这才是白妍安离开师父的真正原因。还是不告诉师父好。 李长歌却没想这么多，他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妍安一个人呆在山洞里，肯定很害怕吧。小十二，你说我现在去接你师母，她会愿意过来住吗。” “我让九安收拾一间房出来，妍安要是不想见我，可以住远些的。”李长歌蹲下来，看着苏小堇，“小十二，后山的结界对人也有影响。你师母毕竟是个女人，肯定会害怕的，那样黑的环境。” “小十二，你去劝劝你师母？”李长歌记得：白妍安素来喜欢这样白毛的小动物。以前她就喜欢收养些小兔子什么的。因此李长歌固执地相信：苏小堇与白妍安肯定相处甚欢。既然和他的徒弟相处甚欢，那么就可以说服妍安先搬过来。 师父，师母死了。师父，我要跟你说，师母已经不在了。师父，你能听我说吗？ 苏小堇看着整张脸都亮起来了的师父，他脸上洋溢着从未有过的神采。过去的师父，什么时候都看上去很和善，但是现在的师父，才有了活着的感觉。因为他的表情会变换，不像过去，总是那样温和的笑着，却没有一丝笑意到了眼底。 苏小堇在脑海中幻想，她大声朝李长歌喊出了最残酷的事实。她又想这样太直接，自己应该用温和的语气说给师父听。但下一刻仍旧觉得太过直接。或者自己应该循序渐进地道出整个故事。 苏小堇始终开不了口。她没有办法去摧毁师父的信念。苏小堇总觉得，白妍安的离开与自己有关。过去的百年，或者几百年里，白妍安半人半妖也活了下来，她心里有怨、有恨。但不管多么难以接受现在的自己，白妍安依然活了下来。 可是苏小堇说服白妍安解开心结，放下恨与怨。放下后的白妍安就那样湮灭在这个世界，连片衣角、一截骨头都没能留下来。师父这么多年，虽然一直有心结，可是没有得到死讯的他，一直也有希望。 如果这点希望被彻底打碎，再没有可能，师父会怎么样？苏小堇不敢想象。 李长歌已经喊了李九安进来，正在细细碎碎地交代着：“九安，你师母马上要回来了。你要赶紧收拾一间房。她喜欢朝阳的，窗户要对着风景。要挑一处能眺望到阁楼或者园子的。” “还有，你师母喜欢紫色，你把房间的床帏、窗帘全部换成紫色的。对了，桌布也换了！” 李长歌来来回回地踱步，考虑还有什么被遗漏的：“灯笼！我和妍安初识的那晚，就买了个荷花灯。九安，把我们院里的灯笼全部换成荷花灯。” 李长歌又走了几步，却踩到了苏小堇的尾巴上，他猛地退回来，苏小堇痛得两眼泪汪汪的。 李长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苏小堇的头，抚慰她：“师父没看到，小十二，不痛吧？小十二，你先去找你师母，让她跟你回来。” 苏小堇的眼泪刷的就流了下来。 李九安见苏小堇你这番模样，便站出来帮师妹说话：“师父！小十二才炼骨初期修为，在后山什么都看不到。她今天还是被我撞见了才带出来的。” “是啊。后山之中，只有内丹或者内丹做的配饰才能发出微光，内丹。”李长歌突然安静了下来，他看着苏小堇，心感觉瞬间沉了下去。 “小十二，你提升这么快，是靠了什么？”李长歌的声音从未有过的严厉。他起初从苏小堇身上感觉到自己内丹的气息，很欣喜。他以为只是苏小堇和白妍安接触很深。但细思下来：接触深也不可能有内丹气息。除非是内丹已经到了苏小堇体内。 “是靠的师父的内丹。”苏小堇终于哭着说了出来，“师母给了我师父过去的那颗内丹。师父，师母没有了？” 苏小堇感觉自己突然被卡住了喉咙，李长歌一双眼睛都红了，他一字一顿、脸色极其恐怖地说道：“什么叫师母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