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0章 暗算
接下来一路上都是顺水，几乎很少暗流，按照老鼓手的话说，这一段就是人间仙境，基本不需要费力气，也不需要太过于担心，只要一路稳扎稳打，就能直奔下一个转弯，九曲十八弯，这不过才第一个弯，离着终点还早呢。 据说这条江也是厉害，九曲十八弯之后，还能回到起点，这已经是奇迹，谁也解释不清楚。 只能说是造物者上天的神赐。 迎风舒展身姿，简明月这会儿心情舒畅，不过她也留意到，现在简家的龙舟始终保持在第一名的位置。 而紧随其后的就是那条刚才看到的黑色龙舟，不过按照自己的信息量，根本不知道那是哪一家的龙舟。 还有另外两条，一条是黄色的龙舟，一条是灰色龙舟，都是在相距不远的地方行驶。 因为这段路程是最平稳的，基本上没人会在这一段浪费体力，都是悠闲的说说笑笑，只等接下来的弯道。 九曲十八弯，直接下来可是还有十七个弯要过。 “你刚刚看到的黑色龙舟，那是李南府官家龙舟，看起来鼓手面相凶恶，那是因为那些都是军营的官兵。另外那条黄色的是齐家的龙舟，齐家是御用瓷器的皇商，所以才敢用黄色。另外一家灰色龙舟那家背景深厚，是这江面上讨生活的江家的龙舟，在这条江上，来来往往的商船运输基本上都是走的江家的商船，所以江家也是对江面上情况最熟悉的一家，几乎每年都能拿到第一，最不济也是第二名。 你别看现在落后我们一些，那是人家在养精蓄锐，过了十三弯道才会大家真正发力，现在的第一都是假的，虚的，的看后面。” 老鼓手徐徐敲击鼓面，声音徐缓有力，龙舟走的平稳。 简明月意外，她倒是没想到老鼓手会给自己这样一个小娘子讲诉这些内情，毕竟对自己这些基本上没什么用处，可是人家讲了，还讲的仔细，这就有些意思。 简明月仔细想想，的确大概这些私密的事情讲给自己这样一个小孩子，基本上属于听不懂，而且最重要的是，说不得回去之后，自己就是一个死人了，这些秘密说给一个死人听，绝对没问题。 何况这也不能算是什么秘密，简明月相信，这里的龙舟上三十个人里至少二十个都知道。 但她奇怪的是这不是民间活动吗？难道官府还参加。 “大叔，为什么官府也有龙舟，官府参加龙舟赛，赢了名额难道官府还能送人去官学学习啊，不是官学就是官府开办的吗？”这才是简明月想不明白的地方。 房河要官学名额干什么。 老鼓手笑了，“你傻啊，官学可是和官府不是一回事，官学听命的是皇上，属于朝廷里独立设置出来的，脱离了朝廷的管制，属于皇上亲自管理。 所有的官学名额都是有数量的，每年只有那么多名额，今年考不上，明年也许就没你的了。也就是竞争激烈。 官府要想安插自己的派系人选，就要跳出家族名额甄选，否则都是家族选取的人，人家轻易不会背叛家族，父母兄弟都是家族在养，哪有人没事给自己找不痛快的。 官府若想自己有门生，也是要选派优秀的人才去考官学的，所以官学名额至关重要。 才会有官府的龙舟出赛一说。 总之一句话，都是官学名额惹的祸。” 老鼓手一辈子也不识字，不懂得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名额斗的头破血流。 简明月哑然，这只能怪开国皇帝了，你既然有本事弄出来最现代的课本，课程，也有先进的技术力量，干嘛不放开教育，让人人都得以求学改变命运，反而设置了重重障碍，让求学之路变的艰难。 这不是就是让寒门难出贵子啊。 “那就是说，寒门出身，不想依靠家族庇护的学子，那就别想考进官学，对吗” 简明月觉得好像明白老爹为什么死皮赖脸非要贴上简家了，不被人家待见，还要死命把这不放开。 都是官学名额惹的祸。 老鼓手摇头，“也不是，寒门学子也有机会，只不过这个机会是杀出来的，据说寒门学子报考官学需要先做一个预选考试，就是万里挑一的，取前两百名入官学考试。只要你有真材实料，也还是可以去试一试，不过据说竞争激烈。” 简明月这才释然，这也算是个通融的办法，可惜就是残酷了一些。 要是这么说，比起来当然是家族名额更好得到，也更容易厮杀，毕竟家族里要面临的对手也就是几百个人，可是到了寒门学子那里就是几万几十万人，甚至更多人的竞争。 与其那样厮杀，还不如找到家族庇护呢。 终于明白老爹的想法。 好吧，老爹已经给大哥找好了路，而自己也给大哥要来了名额，希望简明杭出人头地来回报他们吧。 这个家需要有人改善，地位的象征就是官学。 就是不知道这个便宜大哥有没有把握啊！ 这可是自己拿命换来的。 面对前面的弯道，老鼓手大喝一声：“加速。” 鼓点声音突然加快，老鼓手佝偻的腰身突然变的挺直，手臂挥舞，鼓点的频率也开始变化，其实这时候的龙舟赛事的鼓手所做的事情和现代的龙舟赛事的鼓手有很大区别。 现代鼓手是为了激励鼓手情绪激昂，和掌握前进节奏而需要的，而成员国现在的鼓手要负担的职责是生命的价值，所以每一个鼓点都是代表江面下的任何变化，没人关心节奏什么的，即使节奏古怪，可是要的就是一个安全。 这可完全不一样。 龙舟随着水流湍急又过了一个弯道，但是在看到下一个弯道的时候，简明月有些紧张，这个弯道，几乎要贴着陡峭的岩壁穿插而过，一旦有任何的闪失，就会直接撞在石壁上面。 按照这样的水流速度，龙舟一旦撞上石壁，这一舟的人恐怕都要下水了。 还真是凶险。 不过在老鼓手的指挥下很快弯道就过去。 简明月看着擦过石壁而过的龙舟，心里紧张的要跳出来。 她站在龙舟上回头去看，果然后面已经有龙舟出事故了，撞在石壁上的龙舟，有人已经落水。 黑色的龙舟还是紧紧跟着他们，黄色和灰色龙舟已经岔开一个船位的距离，也不知道是有意拉开的，还是在这里更加谨慎。 就在进入下一个弯道的当口，简明月看见黑色龙舟越过他们的龙舟冲进了弯道。 也超越了简家龙舟。 有人惊呼。 老鼓手笑笑，“下面的每个弯道就是一个凭个人水平和经验了，官府的龙舟开始发力，因为一个不好有很多龙舟都会留在弯道里，后面有专门救援船队来救人的。这时候不发力，遇到一个不熟悉的弯道就会落下很多距离。” 简明月有些着急，自己可不是来送命的。 再说了，这要是跳江，这江可不好跳，暗流这么多，自己的小命似乎要完蛋。 有人催促老鼓手：“大叔，我们也赶快啊，要不然就落下很多，我们就输了。” 看来桡手里不少人也是冲着奖金来的。 “别急，还不到时候，一会儿就该我们了，后面的弯道都不好过，我有数，你们放心，就安心听鼓声就好。” 老鼓手倒是心平气和，也不着急。 除了弯道，果然，没走两个弯道，简家龙舟又一次超越了官府龙舟，这次越过黑色龙舟的速度明显超过了黑色龙舟一个舟位，简明月擦身而过的瞬间，看到黑色龙舟的鼓手若有所思的盯着老鼓手。 后面紧跟着黄色龙舟和灰色龙舟，其他龙舟已经被远远拉下。 看来弯道的比试就是删选，这样看，第一名必然会在这四艘龙舟之中出现。 当进入十三弯道的时候，这已经是简家龙舟第三次超越黑色龙舟进入弯道。 明显气氛变的不一样。 就在弯道里，突然黑色龙舟鼓声大作，老鼓手皱眉，这里的潜流特别多，江面又窄，没人会在这里超越对手，因为这样做，只会让对手和自己都陷入危机。 老鼓手鼓点突然静止，这是要让对方先行。 “起风了。”老鼓手喃喃低语。 简明月看着前方的天空不知什么起已经是黑云压顶，黑压压的乌云在人们的头顶像是拉起的黑色幕布，整个天地都暗了下来。 有徐徐的风扬起，这和刚才的风速不一样，似乎更加强劲。 要是下雨，恐怕要糟糕吧。 这里没有天气预报吧。 赛龙舟这样的日子遇到暴风雨，还是这样的弯道，底下暗流涌动，这简直就是催命符啊。 简明月抓紧船桅扶手，自己要做的似乎只有保住小命。 说时迟那时快，黑色龙舟已经擦着简家龙舟而过，就在两只龙舟交错之间，简明月敏锐的感觉到有疾风扑面。 简明月伸脚猛的踢向老鼓手，整个人差点因为倾斜直接掉下舟去，老鼓手哎呦一声，弯腰跌倒。 “你干什么？”桡手惊叫。 黑色龙舟爆发一阵狂妄的大笑，密集的鼓点响起，黑色龙舟犹如离弦之箭迅速和简家龙舟拉开距离。 因为老鼓手跌倒，鼓声立刻停止，简家龙舟在原地打转。 看起来形式危险，随时都有可能翻船，已经有桡手有些惊慌。 但是最前面的桡手比刚才喊叫的桡手显然更加有经验，他们已经制止后面人的叫喊。 “别喊，控制住龙舟，那是小娘子在救人。” “救人？” 后面的有些懵。 简明月跳下高台，扶起老鼓手，只见老鼓手胸口插了一支锋利的匕首。 面色苍白，萎靡不振，看来伤的不轻，要不是自己一脚踢的老鼓手歪了一些，恐怕这一下直接就要了老鼓手的命。 黑色龙舟只是看到简家鼓手经验丰富，所以下黑手，直接断了你们的鼓手，看你们还怎么比试。 心眼太坏了。 黑色的云层开始越来越浓厚，微风已经开始变成劲风，吹拂面颊，带来的是泠冽。 简家龙舟已经开始左右摇晃，尽管桡手都是经验丰富的，没人随便乱动，改变位置。尽力用手中的船桨来保持平衡，不让龙舟倾覆，可是没有老鼓手的鼓点指挥，显然无法对付底下的暗流。 “大哥，你怎么样？伤的严重吗？” “黑心肠的官府龙舟，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 “就是还没人这么干的，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 “先别说话，看看鼓手怎么样。”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 简明月摸了摸老鼓手脉搏，虽然因为自己的一脚，没有刺中心脏，可是也是伤及心肺，流血不止，老鼓手根本不可能在继续敲鼓。 而且要是不止血，老鼓手就会交代在这里。 简明月抬头看看天气，这风雨就要来了，暗流加上急风骤雨，电闪雷鸣，少了经验丰富的老鼓手，恐怕简家龙舟就要凶多吉少了。 为了自己的小命，也要拼了。 简明月把老鼓手放平在甲板上，用手指按压伤口附近xue位暂时止血，匕首不能拔出来，只要一拔出来，没有药品和急救的东西，老鼓手立刻就会失血过多昏迷。 甚至休克。 老鼓手已经好一些，起码不流血，就看起来没有那么吓人。 “孩子，我好一些了，你扶我起来试一试击鼓。” 这是责任，自己倒下可以，可是这里还有三十一条人命呢。 简明月摇摇头，“大叔，你不能起来，现在只是我暂时压着xue位，没有流血，你要是现在起来，可怕就立刻晕过去。大叔，抱歉，我要你的腰带用一下。”说着动手把老鼓手腰上的腰带解下来。 老鼓手喘着粗气，微笑着说：“小娘子客气了，要不是你那一脚，老子早就一命呜呼了，还说什么客气。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已经都这样了，还能更糟糕嘛？” 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躺着还好，要是乱动，恐怕很的会昏过去。 这一龙舟的人的命可都在自己身上，说成什么都不能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