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 浑身解数
谢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堂堂一个皇帝居然理直气壮地和妃嫔抢屋子住,他也不怕说出去让人笑话? 顾宜芳轻蹙浓眉,黑亮的大眼睛瞪圆了看向她,满脸的难以置信。她没有忽略那眼下的乌青,这几晚他心里有事,睡的并不安稳。 “陛下和我自然是搬到怡和殿,正殿是一宫主位住的,没有让给两个才人住的道理。”谢玖抿嘴笑道。 其实若说喜欢,她也更喜欢暖华殿。倒不是说怡和殿不好,主要是正殿在大,以前她天天见鬼,就喜欢小些的屋子,鬼飘来飘去的范围也小点儿。暖华殿的内室比怡和殿的小了近一半,格局却是差不多。再有皇帝赏下来的珍玩古董,摆上几件就占了不少的空间,在rou眼看上去就更小上许多。 顾宜芳闻言,冷声道:“那就让她们去住——那个旁边的叫什么名字?让她们去住那儿。” 赶情他没住过那儿,根本就不记得殿名。 “金华殿。”楚美人小声说,那是她住的地方。 谢玖怎么也没想到皇帝会在这种小事上犯矫情,他一个皇帝睡遍三宫六院,妃嫔数不胜数,能记住几个宫门样式也就算不错了。暖华殿又不特别华丽,也不特别雅致,是宫里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宫殿,他住哪儿不是住? 矫情的难道不该是她? 被抢屋子的是她,即将被抢男人的也是她! “金华殿和暖华殿格局差不多大小,你让一个美人和两个才人怎么挤在一个殿里住,房间也没办法分配。” 她好声好气地道:“再者,两位才人是太后亲点送过来的,我一人占有两个殿,却让她们三人挤一个金华殿,这不是让太后面子上也不好看吗?陛下,今天晚上我们就搬去怡和殿。那帮子道士走了,我让宫人好生清理了几遍,日日熏着香,陛下肯定也喜欢。” 顾宜芳顿时没了胃口。将吃了一半的芙蓉糕一扔,自盘中弹到了桌上,看得谢玖眉头一抽。 “日子过得刚消停就开始作。”他声音渗着冰碴。“实在不行,等朕忙完这阵子,朕再给你挑个宫挪过去,省得和一堆人挤一起,想想都觉得烦。” 谢玖眉头又是一抽。 皇帝觉得这个想法现实吗? 他当太后塞人是照着宫名塞人?还不是要弄到她身边,即便分不到她的宠,也胳应着她,总之不能让她过舒服了。她前脚换宫。太后后脚就敢把人再挪过去。这些人是跟人走,不是跟宫走啊。 再说,哪有一宫主位换宫是因为让人挤走的道理,说出去要被笑掉大牙了。 “陛下,在这儿用晚膳吗?”见顾宜芳点头。谢玖才道:“离晚膳还有一段时间,我看陛下这几晚没有休息好,眼下都有些青了,要不要先去内室眯会儿?” 顾宜芳想了想,的确这几天精神绷的太紧,头一直隐隐作痛。 “也好。”他起身走向内室,谁知走了两步。见谢玖还站在原地没跟过去,横了她一眼:“你不陪联去躺着?” 谢玖嘴角抽搐,皇帝确定是二十三岁,不是二十三个月吗?似乎在不知不觉间,皇帝突然就变得开始缠人了,睡觉要搂着她睡也就罢了。打个盹的时间,至于的么。 “我还有几句话嘱咐楚美人,陛下先……” 眼见顾宜芳脸色突地一沉,眼神渗着股寒气射过来,谢玖当即改了口。冲着楚美人道:“你且先回去,有事我再叫人去请你,好吗?” 楚美人想说您太客气了,不好。 尤其有皇帝在旁边坐阵,更加不好的没边儿了。 如果说她在尚未住进宁安宫见到景元帝之前,曾有过幻想一朝得宠,现在这种想法早就被皇帝和瑾芳仪秒成了渣。这两货的智商神经太匹配,连掺进一脚她都觉得有违人伦天理。 楚美人在顾宜芳冰冷的眼神中起身,那眼神就好像她占用了他们的时间,而不是瑾芳仪自己叫她过来回话的。 花真美滋滋地挑帘子进门,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皇帝。 “禀娘娘,奴婢去见了两位才人,她们都说今晚一定准时搬进来。”花真没忘了她是为了什么去的。自然,皇帝当前,她自动自发地隐去了赌咒发誓一定以瑾芳仪马首是瞻的那些话。 安春抚额,也就这二货能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横插一杠子,楞头青一样看不出眉眼高低。 瑾芳仪站在离皇帝身后笑盈盈的她看不出来,皇帝寒着张脸,周身一股子怨气她也看不见,眉毛下边那两窟窿是给她喘气的吗? 果然,只听顾宜芳冷冷一笑,道:“她们倒心急,今晚就想搬进来,朕告诉你,做梦。”他忽地冲谢玖去了,“朕不管什么才人、美人,都给我堆金华殿去,没事少出来给朕添堵!” 堆……拿她们当货物吗?楚美人表示:牙疼。 阖宫上下面面相觑,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老虎的屁股,自然是让母老虎去摸。 谢玖接收到宫内满满都是寄予厚望的小眼神,忍不住笑着揽上了皇帝的腰身。 “和那些人置什么气,阿玖陪陛下眯会儿。”她边走边轻声说,几步就和皇帝出了通向内室的雕龙画凤的门:“我看陛下方才直皱眉,可是头疼了……我给你揉揉……” 声音若隐若现,再无声息,众人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顾宜芳君无戏言,愣是在暖华殿住下了。他白天是不在暖华殿占位,但皇帝没松口,便是谢玖也不敢冒冒然地让人搬过去。大箱小箱挪过来的白才人和尹才人傻了眼,瑾芳仪让她们住进来,她们不敢擅自扭头就走;皇帝让她们窝在金华殿别冒头,她们也不敢和皇帝抢屋子,只得向楚美人陪着万分的小心暂时地住进了金华殿。 一连三天,连打包的木箱也没打开,将住的房间挤的满满登登。 大燕宫上下皆知,谢玖不信太后不知道。可每天请安看着那张笑眯眯的凤目,她就觉得瘆人。连问也不问一声,就像根本忘了塞到宁安宫的两个才人。 白才人和尹才人不作不闹,默默地承受着来自皇帝满满的恶意。 她们甚至也不找谢玖诉苦,只是每当谢玖在咸熙宫请安出来之际,两道欲语还休的目光黏在后背,她就出一身的冷汗。 直到一天晚上,谢玖终于下定决心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于是皇帝就寝之际,她使出了浑身解数,服侍的皇帝欲仙欲死,连值夜的高洪书都满面潮\红,直琢磨这两货是不是想要玩死殉情,才要连暖华殿的瓦都给震碎了不可。 精疲力尽的谢玖在听到顾宜芳喑哑着嗓音终于松口的时候,一时间几乎泪喷。 她心里狂吼:你们这帮妃嫔,知道老娘付出了多么大的代价吗?你们永远不会知道! 顾宜芳长臂环过软成一瘫泥似的谢玖,修长的掌轻抚她的背。自谢玖生病开始,他们虽住在同一个榻上,却再没有过亲密行为。今日这一场酣畅淋漓,仿佛是久旱逢甘露,欢喜的他几乎不知今何昔。 “身体还好吗?受得住吗?”他柔声问。 他呼出的热气划过她的耳朵,她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颤:“陛下,饶了阿玖吧,可别再来了。” 顾宜芳轻笑,胸膛一阵震动。 他爱不释手地亲了下她的鼻尖,“想什么呢?朕是担心你身体受不了……朕就说你一直想要,让你忍着,你偏不听。” 谢玖只觉脸腾地一下像火烧似的,如果不是双\腿一个劲儿的发抖,完全不听使唤,她铁定一脚把他踹下榻去。见过无耻的,就没见过无耻到登峰造极的。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吃完了葡萄才嫌酸。 “怎么样,还好吗?”顾宜芳看着夜明珠照耀下,仿佛水做的美人,嘴角噙笑。 谢玖从鼻子里哼出来一个音,闭上眼懒得理他。 顾宜芳将她被汗水打湿的秀发绕到耳后,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 自他登基以来,一直试图摆脱太后对后\宫的控制,历经三年总算小有成效,谁知皇后能力不足,关键时刻完全不得力,庄周二妃磨磨障障的不像个正常人;秦妃怀着身子不宜cao劳;张妃大病初愈,又一直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更因为她是板上钉钉的太后一派早被他排除在外,在无人可用的情况下,只得将治宫权暂时交到太后手里。 太后是婆婆,理应高高在上,游刃有余。 可她偏偏要掺合进妃嫔间的争斗,总想试图用女人来达到影响他的目的。他一向知道,也明里暗里给太后递过话。 他不知道太后是真听不明白,还是在跟他装糊涂,他这种压抑的不满在太后又塞到宁安宫两个女子的情况下,彻底爆发。 天下他都做得主,难道后\宫里他倒做不得?喜爱谁,宠\幸谁,难道还要太后在旁边指手划脚不成?塞进来一个不得他心,又塞进一个,如果这两个他依然瞧不上眼,是不是太后想要将整个宁安宫塞到人满为患? 后\宫封位刻不容缓,他需要将有能力有实力的都提上来。做为一个皇帝他忍的够多了,但作为一个男人他半点儿也不想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