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在一丝淡淡的墨香中醒来,呆默一下,遂即跃起开门,抬眸便见到站在门外的凤鸣。 我一把抓住他问道:“艳少呢?” 他轻轻道:“主人正在静息,夫人内伤未愈,不要激动。” 我急道:“快带我去。” 他朝房内一侧头,道:“就在房里。” 我一愣,轻轻走回房里。 原来屋内有两间房,被一扇素雅梅花屏风隔开。屏风后面,艳少闭目静坐,满头白发披拂如镜,额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俊秀的面上有一股异彩流动不绝,周而复始。 我呆呆看着他良久,直到凤鸣轻拍我的肩膀,方才醒悟过来。 我轻轻带上门,低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主人已服下解药,再过十二个时辰,便能恢复。” “飞舞呢?” “她已被主人遣回魔琊山。” 我尚未说话,他忽又道:“对不起。” 我一愣。“什么?” 他面色微红,道:“将主人中毒一事透露出去的人,是飞舞。” 我吃惊不小,脱口道:“为什么?” 他静默不语。 我有些明白,但仍然不敢相信。“她想借刀杀人?” 他神色黯然,苦笑道:“她自幼偏执孤傲,眼里除了主人,便再无旁人。这次不知怎么犯起糊涂,请夫人不要怪她。” “我当然怪她!”我叫起来,“她怎么能拿艳少的性命冒险?” 他轻叹一声:“她是算准了不会出事,主人神功盖世……” “他就算是神仙,也不能这样做!” 我怒不可遏,“万一出事怎么办?你知道我这些天是怎么过的吗?你们俩个倒挺放心的啊,神功盖世怎么还会中毒……” “那还不是因为你!”他冷冷的看着我。 我错愕,忽见他左臂缠着一块白布,顿觉刚刚的话有些过分,讪讪的说不出话来。 他似也觉得自己失言,沉默不语。 忽然,他苦笑道:“或许我是过于放心了。二十年来,我从不知世间有什么事是他所办不到的。即便群山在他眼前崩裂,他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我太习惯这种感觉……” 我拍拍他的肩膀,叹道:“我看着艳少,你去休息一下吧。” 我重新回到房里,透过屏风看着艳少的影子,心绪渐渐安静下来。 神经一松弛,才觉出全身的疼痛,胳膊和胸口的伤都已裂开,血迹凝成黑色。 林千易这武功真邪门,像万能胶一样沾上就躲不掉。 他既是白莲教的人,那么他企图控制御驰山庄便不无道理了。 永乐年间,唐赛儿造反失败,她的手下想必都藏身江湖,变成了地下工作者,企图东山再起吧。 我躺在床上,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仔细梳理一遍,深切感到金庸古龙两位大师果然不曾欺我啊——江湖真不是一般的险恶,弱rou强食的嗜血生活,不是什么人都能过的。想我方怡也就一现代宅女,平日足不出门,人生财产安全都交给了警察叔叔,故而没什么好担忧的。现在到了明朝才知道封建社会的可怕。幸亏运气够好,套牢一个艳少,否则……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不知风净漓此刻是否已经见到朱瞻基? 我起身翻了翻日历,马上就是五月了,希望事情顺利,不要再生枝节。待艳少毒解,我便设法拐他退出江湖,不问是非,过逍遥快活的日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