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齐人之福可以吗
慕扶疏挖了挖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杨惟爱瞪了慕扶疏一眼：“将手拿开，成何体统！” 好吧，挖耳朵确实不雅。可这不是重点啊！慕扶疏觉得自己真的好悲催，这样情绪化的长公主真的好么？ 杨惟爱语声温柔：“洛阳城剩下一万守军，蜀地还有一万守军，加起来就有两万了。我们赶在出征突厥大军回来前攻下江宁，加上我手中的遗旨，三郎就更加名正言顺。” 两万兵马攻打江宁城？慕扶疏很想说阿娘您醒醒不要再做梦了好么…… 一万守城兵士都是老弱病残阿喂！蜀地一万兵马除了长公主府三四千的部曲家将其他都是最近几年收留的青壮年，那些人能上战场吗？ 杨惟爱胸有成竹：“大娘不是有神奇的火药么？” 慕扶疏一怔，语气有些不自然：“阿娘，他们★★不是突厥人。” 杨惟爱也有一丝怔忡，随后露出一丝冷笑：“我只知谁认王氏为主，谁就是我们的敌人！” 慕扶疏哑口无言。 杨惟爱心中有气，她知道。 但是没有哪一刻杨惟爱比此时更恨王氏——杀父之仇夺夫之恨莫过于此。 在杨惟爱心里，哀帝再多算计也是疼爱了她十六载的父皇。 慕扶疏也觉得杨惟爱此举虽有泄愤意识在内，更多还是为未来考虑。这次蜀王和崔崇瑜联手攻打突厥，只要不出意外是稳赢的，等他们回来就是攻打江宁。然后就该考虑谁做皇帝。乱世是用拳头说话的，说起来三郎根本没有兵权。就算崔崇瑜看着长公主和慕扶疏面子上愿意倾向三郎，但万一崔崇瑜也想做皇帝呢？ 这一点杨惟爱有没有考虑过慕扶疏不知。反正她是想过的。陈胜吴广起义时口号就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万一崔崇瑜想弄个皇帝当当呢？他可是有兵权的！ 大隋其实在哀帝之后就没有直系血亲了，就是淮王也不过是哀帝的堂兄弟，和杨惟爱更是隔了三代，认真说起来杨氏已经没有兴盛的嫡系血脉。 慕扶疏不由开始认真考虑杨惟爱的建议。若是忽视了先进武器带来的惨烈场景，她们其实是有胜算的。城门再严实，一包炸药就能炸开，对方人再多，一包炸药就灰飞烟灭。 可是她们这样做真的好么？两个女人如此心狠手辣。杨惟爱还是哀帝唯一留下的子嗣，对自己的子民如此……呃，江宁城百姓奉王氏为主，已经不算是大隋子民了……吧？ 在慕扶疏纠结中，杨惟爱一锤定音：“你去将洛阳守将陈坤及和侍卫统领陈坤年叫来，我有话要说。” 慕扶疏知道反抗是无效的，只能下去找李管家，遵照长公主殿下的吩咐去找人。 陈坤年和陈坤及是同族兄弟，一个是嫡支直系一个是嫡支旁系。小时关系还是不错的。自陈坤年跟着杨惟爱失踪后陈氏便没落了，只剩下陈坤及官做的最大，还是在被王氏放弃的洛阳城做一个守城统将。 此次陈坤年来洛阳，陈坤及是听说的。但是还没来得及见上一面，长公主府便有人来请。 作为洛阳城守将，陈坤及并不受命于“前朝长公主”。但是陈氏一向终于大隋，陈坤年又是长公主府侍卫统领。护卫长公主十几年，连妻室也是长公主自小的玩伴。出自书香世家的黄氏嫡女，就冲这份情谊陈坤及也是尊杨惟爱为大长公主的。 陈坤年比陈坤及早了一步到世子府。 会客地点是在二院小花厅，与会人员是陈坤年陈坤及杨惟爱慕扶疏，讨论的主题便是攻入江宁城。 陈坤及见识过新式武器，对杨惟爱的建议很是赞同，陈坤年有些犹豫，毕竟他们人手不多。慕扶疏对于打仗的事不发表任何意见，就算她亲自参与了屠杀突厥人，对攻打江宁城还是有些犹豫的。就好比突厥人攻城时她算是正当防卫，杀人就是防卫过当，她也觉得没什么，谁让人家先挑衅。 攻打江宁城就是她主动上门挑衅，这就有点不好意思了，毕竟她与江宁城守军没什么仇怨，严格来讲有仇的是王氏父子，但是现在王旭来已死，王寅思也不可能亲自爬上城头出战，与他们对战的还是普通兵士…… 在慕扶疏胡思乱想中，其他三人已经达成协议。择日便出发，洛阳守军调五千，蜀地再调五千人，加上慕扶疏的武器，人还嫌多了…… 你们好歹问问我的意思阿喂……慕扶疏简直无法直视那三个说的兴高采烈的人。 话说炸药包的事都没问过她的意见吧？ 虽然还剩下六七百个炸药包，投石机却是一架都没有，他们在城下，谁有那么大手劲将这玩意儿扔进城去？ 杨惟爱大手一挥：“我出来时工匠们已经在赶制了，等陈统领回去的时候至少应该能带回五驾来。” 慕扶疏还在做最后挣扎：“我须得留下筹集粮草以供应三郎他们……” 杨惟爱用看白痴的眼光看了她一眼：“阿娘知道你的本事，早点拿出来放好，由文家郎君在还怕没人送粮么？” 好吧，再也没有别的理由推拒，慕扶疏只能借故回房，“打电话”找三郎告知这边在她看来无比糟糕的近况。 接通后三郎告知她，他们还有大约三天就能到达突厥人所在草原，斥候已经先后回来三批，打探到的消息都是突厥人元气大伤，只剩少数精兵，其他都是老弱妇孺，并且他们已经有往东北边迁徙的打算…… 东北边，难道想去俄罗斯不成？ 慕扶疏将这个消息放置一边，告知了他长公主殿下的疯狂举动。 三郎沉默了，许久后慕扶疏觉得是不是断线了，他才回了一句：“听姑姑的。” 好吧，慕扶疏森森觉得自己真的没有统兵才能，对打仗什么的就是白痴，既然三郎也觉得杨惟爱做的对，她就只能抛弃良心，反正早就决定了以杀止杀，已经做了那啥了还要立什么牌坊呢？ 第二日，关于大长公主殿下要攻打江宁城的消息，洛阳城内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崔元启满腔老血气冲霄汉，第一个跑来响应。文老郎君也上门问讯是否能帮上忙，其他洛阳城内的士族大家家主也都亲自上门，一一问询是否有什么要做的，捐粮有些困难，捐兵还是可以的。 哪家没有家将部曲呢？少的上百，多的上千，乱世中只有自家手中有人才能保得平安啊！现在明摆着杨氏要崛起，不论是真心拥护杨氏还是为着将来下赌注，他们都要表态了。 到得晚间，各大家主送来的兵士已经有一千多，还自带武器战甲。杨惟爱兴致勃勃，崔元启跃跃欲试，父女两脸色的表情相似的叫人不忍直视。 哺食刚过，抱琴跑进来说外面有小娘子找，带进来一看，原来是阿依帕夏的侍女雪灵。给慕扶疏行礼后期期艾艾道：“娘子担心郡主……出征的事……叫奴来看看……” 慕扶疏点头，心中有淡淡温馨暖流袭来。 阿依帕夏是个软弱的女子，一点不像是部落酋长的女儿，也许是她流落在外的时候比较小的缘故，总让人觉得这是个需要呵护的女子。 她大约也听到了慕扶疏要出征的消息，担心她才叫人上门的吧？不然凭着她小心不爱惹事的性子，大约是一辈子都不会主动与她联系的。 好言好语告知雪灵，让她告诉阿依帕夏她不会有事，又叫人拿牛车拉了许多食物和生活用品过去，她这一离开短期内回不来，总要将阿依帕夏安排好才是。 晚上杨惟爱问起雪灵，慕扶疏犹豫再三才将阿依帕夏的事说了出来，杨惟爱惊讶的连呼“怪事”，毕竟人塞进棺材还能活下来的真的很少见，她也不得不认为阿依帕夏是个命大的。对于蜀王和淮王世子的做法嗤之以鼻，冷然道：“男人就是这样，将女人视作玩物，所以女人一定要争气呀！” 慕扶疏深以为然。前世像她这样外貌出众的女子，若是没有好的身世没有家门相护，下场大多是沦为有权有势男人的玩物。就是她也是凭借着高超的“制衡”术才得以保全，所以这辈子她一是要提高自身安全系数，二就是要抓住强有力的外援。所以，她可以暂时松口气了。 慕扶疏和杨惟爱就男人的劣根性做了一番探讨，杨惟爱还教了她一些御夫之术，慕扶疏点头的同时也在为杨惟爱头疼，崔崇瑜和杨翁，公主娘亲会怎么选？ “这要问他们。”杨惟爱随性的回了一句。 慕扶疏这才发现自己问出了声，不解的看着杨惟爱：“问他们？” 杨惟爱一脸纠结：“对崔郎，我恨了十四年，但是如你所说，没有爱哪来的恨？他花了一年多的时间让我爱上他，之后更是为了我忍受那样的屈辱，背负天下人的唾骂……而对于文郎我亦是爱重，他为了我连命都差点没了……如今我又改嫁与他，唉……” 慕扶疏表示她和阿娘一样纠结，就算换了她也一样不知道怎么选啊！ 杨惟爱最后幽幽地总结了一句：“若他们愿意，便两个人都跟了我吧……” 慕扶疏胸中一窒，觉得自己一口老血要喷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