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阳春巷里的秘密
突厥人两次惨败后再也没有了消息,三天后洛阳城东南西北四座城门大开,城内的铺子陆陆续续开张,城外的百姓也拖家带口回到了家中。 慕扶疏和三郎在文府住下，打算等陈坤及派出的斥候回来后再商量是走是留。 突厥人不知是暂时退却还是真的大伤元气后滚回了草原，慕扶疏和三郎虽有意追击，可惜的是“炸药包”已经没了，蜀地的兵工厂倒是还在继续制作，乘着夜色三郎骑着大鹏回去拿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告诉慕扶疏，大约还有两日蜀军就要到了。 这个时候的的通讯及其落后，洛阳城战胜的消息还没有传回蜀地，蜀军也是直接从江宁赶往洛阳城，并没有回去，因而杨惟爱倒是最先得到消息，终于放下心来，嘱咐了三郎几句就让他返回洛阳城。 慕扶疏也有着自己的考量。如今他们已经露出了夺位之心，就不知道蜀王会如何反应。毕竟他做了这么多，绝对没有将快到手的皇位拱手让人的道理。 在十四年前王氏篡位时，蜀王还是现在的蜀王杨``谦的爹，那是个没用的的，当初还是哀帝的父皇在位时就将蜀地分封给他，就是看中他老实，就算得了这块富庶之地也不会有不臣之心，没想到的是自家儿子都被人害死了，大隋朝也易主了，老蜀王还是乖乖的龟缩在蜀地不敢出声，更别提出兵相助。 当时还是世子的杨谦同学因着对杨惟爱的那一丝**，还有身为杨氏近枝的血气和骄傲，一直撺掇着老蜀王出兵相助。可惜他老子别的不敢，揍起儿子来毫不手软。要不是只有这一个嫡子，大约废世子的心都有了。于是杨谦只能眼睁睁看着江山易主。梦中情人长公主殿下不知所踪。 老蜀王去世后，杨谦正式继任蜀王。他深知王氏父子不会放过他，对外他“遗传”了老蜀王的软弱无能的个性，整天中规中矩缩在王府里不出门，私底下却暗暗招兵买马练起了私兵，后来又在饥荒时得到了慕扶疏种出的红薯，一时间如虎添翼，周边城池内还能爬得动的全涌入蜀地，只为了有一口吃的。 仗着红薯他手下的兵扩充到小八万。可惜真正能用的也不过五万，其他的小的小老的老，不过是为了饱肚混进来的，他也想着要做“贤主”，有人投奔当然要接受啊，还好有了汉王带来的兵，勉勉强强号称十万大军，一鼓作气攻到了江宁城外，临门一脚却怎么也进不去。紧要关头又有突厥人作乱。为着不被百姓唾骂窝里斗，幕僚也劝他先攘外再安内，于是他果断下令驰援河南道。 这是蜀王这辈子做的最痛心疾首的决定，就因这他和皇位失之交臂。虽然在后来的几十年里他一直安慰自己。皇位上坐着的是自己的儿子，可惜每每想起还是心痛如绞……当初有一张龙椅放在他面前，可惜他怕咯屁股疼。一时秀逗没有坐上去，谁知就此和皇位失之交臂…… 而洛阳城这里有了武器。马上又会有援兵，慕扶疏和三郎彻底放下心来。早晚太阳不毒辣的时候出去逛逛洛阳城。明日决定要去三郎一直好奇的“牡丹苑”。 虽然唐朝被蝴蝶了，民间的一些习惯和爱好还是延续了下来，比如洛阳人都喜欢牡丹，比如城南有个“牡丹苑”。 “牡丹苑”在大隋还是属于国家公园的，是隋朝皇室的私家园林，但是每年的四五月份牡丹开放的季节会开放九天，供普通百姓观赏。这九天里会有一个隆重的评花大会，各家各户都可以将自家养的绝品牡丹搬来参加评比，得奖者能获得牡丹之王的称号和不菲的赏银。 可惜的是自大隋灭亡之后院子便关了门，那些原先种在园中的牡丹也少了人打理，渐渐的荒芜了。 慕扶疏并不喜欢牡丹。她觉得牡丹太艳丽，太粗狂，就好比一个草包美人，外表漂亮，可惜没有内涵。动不动就开碗口大的花，一点也不含蓄。 这观点和三郎辩论的时候三郎被她驳得毫无还口之力，最后只能问慕扶疏喜欢什么花，慕扶疏想了想道：“桂花、梅花、水仙、百合……” 三郎恍然大悟：“大善！大娘喜欢这些淡雅清风的花朵，果然符合你的心性……” 慕扶疏：大雾……伦家只是喜欢那些花的香味，还有栀子花白兰花茉莉花没说呢…… 慕扶疏对牡丹苑不感兴趣，三郎却很感兴趣，因为他传说中绝美无双的娘亲就是在牡丹苑和蜀王邂逅的。 这些事都是杨惟爱和杨翁告诉三郎的，慕扶疏并不知晓。 在蜀军可能要到达洛阳城那天，三郎拉着慕扶疏去了牡丹苑。 其实这也不排除三郎睹景思人念及自己凄惨身世，不愿意见蜀王的意思。 慕扶疏并不知道三郎童鞋心情不畅，一大早的吃饱喝足打扮的清清爽爽的跟着三郎出了文府。昨晚三郎和她说了要去牡丹苑，两人就喜欢什么花辩了半夜，最后慕扶疏看在前两天三郎都是跟着自己走的，决定也对三郎好一点，陪他去心心念念的牡丹苑走一遭。 虽然慕扶疏心里一直吐槽大男人家家的喜欢牡丹是多么娘的一件事，但是有借口出门不需要面对文家嘉字辈三个好奇宝宝还是蛮好的，至少耳根能清净。 这两天对制冰这种“神术”已经失去兴趣的三人，正缠着三郎和慕扶疏教他们新的“法术”，两人被缠的头大，一大早便跑出了文府。 这几天街上大多数铺子都开张了，大多是日用品或者绣庄布庄，粮铺吃食铺子因为断货都关着门。 三郎回蜀地的时候，已经吩咐家里的商队带着大量粮食往河南道这边来，只是人马比较多，就是加紧赶路也要七八天，城内应该还是能支撑到那个时候的。 文老郎君得知七天后会有粮食到洛阳城，高高兴兴的叫人去城内外贴了告示，一点儿怀疑三郎的意思都没有。 这个时代的人就是淳朴，说什么都信！慕扶疏如是想。 她忘了自己和三郎出场方式近乎半仙，更别说随身带着两只祥瑞白虎。 这几天惊风惊雷白天跟着他们出去乱窜，晚上也跟着进空间，两人两兽一出门，洛阳城中人尽皆知。 惊风惊雷快要比三郎和慕扶疏还要出名了，没见过两人的只要看见两只白虎，便知道这两个出色的男女就是世子和郡主这对神仙眷侣，于是一路上叩拜者众，两人从一开始的无所适从到现在的镇定自若，今天还能很淡定的挥手示意他们起身不必再拜。 牡丹苑的地点在城南，离文府大约两公里。两人决定走过去，一大早的街上人也不多，空气也清爽。 话说虽然炎热，这空气却清新，慕扶疏在前世可是从来没有闻到过这么新鲜的空气。 两人手拉着手边走边说，惊风惊雷扭着屁股跟在后面追追打打，觉得这次出来真的很有意思，那些人见了它们就下跪，它们果然不愧是百兽之王——的儿子！ 如果慕扶疏听见它们的想法，一定会冷笑一声：虎假人威…… 在快到牡丹苑的时候，要穿过一条长巷，这条巷子的名字叫做——阳春巷。 巷子不宽，只能容三人并排而过，奇怪的是巷子内的围墙上都开着两扇大门，这点让慕扶疏觉得很奇怪。 这个时候的建筑，只有穷人才会在逼仄的小巷中开门，但那些都是单扇门，不会有两扇大门，而且这巷子里围墙内的房子看上去还是不错的，围墙很高，透过墙上的花窗，隐约能看见里面的小楼。有小楼当然是富户，富户的大门应该是开在大街上，若说巷子里是边门又说不过去，谁家边门开两扇…… 慕扶疏觉得自己脑子不大够用了，便拉着三郎道：“这巷子两边住的是什么人家？” 三郎有些尴尬：“嗯……这个……” 慕扶疏见他不自在，再回想一下方才看见的阳春巷，又看着那些斑驳的水红大门，忍不住脱口而出：“是妓馆？” 三郎微微一愣，长舒一口气，神情反而轻松下来：“是，这条阳春巷就是洛阳城的妓馆所在，我娘当年在这里挂牌。” what慕扶疏瞪大眼眶：她婆婆当年作为酒国名花，就是在这里踏上了人生巅峰……呃，被两位世子看上，也算是踏上人生巅峰了吧？ 三郎牵着慕扶疏慢慢走过这条长巷。阳春巷已经没落了，妓馆大多关了门。这年头连饭都吃不上，哪还有人出来寻欢的？那些高门大户都蓄着舞姬，其实也是家伎，哪里还需要出来招妓？ 一路上沉默着经过了十几家妓馆，三郎在一家挂着上书“月下踏香”灯笼的大门前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着残破的褪色灯笼，低声道：“就是这家。” “吱呀”，两扇退了漆的大门开了一扇，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身穿灰色麻布上衣灰色长裤，包着头巾提着菜篮的妇人。见门前有人她似乎吓了一跳，便抬头便道：“奴这里已经不做生意了……” 抬头瞬间，慕扶疏和三郎见到了这妇人的脸孔，不由得大惊失色，三郎更是拉着慕扶疏连连后退，一直撞到了身后的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