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家奴居然有贵人
三郎走后，慕扶疏将妮妮和惊风惊雷收到空间，慢慢往前院走去。 天气炎热，木工场就算有冰盆也只在早晚干活。院子太大，当初围起来的时候顶上用的青砖，四面也是砖墙，虽然四面都有大窗却并不凉爽，冰盆一会儿就化了。 走到隔壁木工场院门口，有孩子在那边玩。见了慕扶疏大些的都行礼口称“大娘。”小些的就啃着手指看她。 对于孩子慕扶疏不喜欢也不讨厌，除了阿猪，别的孩子在他看来就是“吃了睡醒了哭哭了闹”。这些家奴的孩子却都规规矩矩，应该都是被大人叮嘱过，看见她都乖的不得了。 慕扶疏对他们点点头，摸了摸荷包，里面装着些用来哄阿猪的奶糖，不多，够这些孩子一人一颗。发完示意他们自己去玩。等他们散了继续往里走。身后一个比她高一个头的女孩子亦步亦趋的跟着她。 她转身看过去，那女孩子相貌端正，浓眉大眼，两眼炯炯有神，肩上扛着一大根木头，脚步却很轻盈。见慕扶疏望她，放下木头蹲身行礼：“大娘要进去么？里面很乱。” 慕扶疏看了她半晌道：“你叫什么？可是练过武？” “奴叫莲叶，跟着家人练过几年。”莲叶没有像其他家奴一样低声下气，回答时声音洪亮，没有作为奴隶的低声下气。 “你家是做什么的？现下和你在一起么？” “不在。”莲叶脸色有些不自在：“我们失散了。” 这姑娘有些意思。慕扶疏微笑：“你是一个人？” “还有……阿母，”莲叶似乎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就奴和阿母两个人。” “你几岁？”慕扶疏仔细打量了这姑娘一番，觉得她不是普通人。 “奴十三。” 莲叶话音刚落，慕扶疏右手握拳往她面门打去，莲叶吃了一惊，反射性的头一偏，左手往她右手腕捏过来，慕扶疏反手将她左手一拉，莲叶往前一跌，却稳稳站住了身子，回头一脸惊异的看着慕扶疏。 “你以后跟着我吧，我身边也缺个武婢。”慕扶疏试过这姑娘的武力值，觉得还不错。 莲叶跪下磕了头：“奴阿母身子不好，每日还是要回来照顾阿母的。” 慕扶疏点头：“将你阿母一起接到大宅去吧，我会叫人给你安排住处。” 莲叶起身走了。慕扶疏慢慢往回走。这个时代称母亲为“阿母”的多是世家贵族，只有一般的百姓才会叫阿娘。莲叶的来历必是不凡，不过适逢乱世，慕扶疏可不管她家世多高，自己家家里的三郎还是前皇帝（没登基过）唯一活着的儿子呢。 回到家中，林氏和慕仲君正坐在小厅，老林氏身子不济，今天还没出门，阿猪和入画在陪着她。 见慕扶疏进来，慕仲君有些着急道：“大娘，可不得了，县城里都乱啦！到处都是兵。我好不容易到了县衙，文县令都没工夫见我，文师爷叫我赶紧回家，说是……”他一脸紧张，还四周张望了下，咽了口唾沫低声道：“说是要征兵征粮，叫我赶紧回家想法子呢！” “还要征兵？”慕扶疏这下可以肯定蜀王和汉中王是勾结，啊不，是团结在一起了。他们的目标是打进江宁城夺回杨家天下吧。这都多少年了才决定造反，之前是在韬光养晦吧？ 可是古代封地的王可以养私兵么？历史书上看的诸如隋唐之类的貌似不可以的，可是这是架空架空啊亲！慕扶疏抹抹头上的汗水，问道：“封地可以养多少私兵？” “府兵两千吧。”慕仲君迟疑了一下才回答。 我勒个去！慕扶疏翻翻白眼儿。两千能打天下？开什么玩笑！ 她耐心地对慕仲君道：“肯定不止，两千怎么可能造反？是不是你记错了？” “不会啊，皇子封王后府兵就是两千。当年长安长公主深受皇宠也不过五千府兵。” 好吧，长公主是奇葩，府兵量居然超过王爷。可是这么牛的长公主居然会“被和离”，你是有多懦弱，带着五千府兵杀他个天翻地覆啊！ 古代人口并不多，据说整个长安城左右卫和保护皇帝的左右金吾卫加起来也不过三万，五千人直接杀进国舅府的话说不定就没有齐桓王了。看来这长公主真心不给力，和唐朝公主没得比！ 慕扶疏撇撇嘴，暂时从长公主不给力的失望情绪中走出来，对慕仲君道：“按制府兵是两千，但是他们可以私下招募兵马啊，这不都要征兵了！” “这个征兵难道不是朝廷发起的？”慕仲君显然还不在状态，以为是朝廷征兵对抗反贼。 “阿爹！”慕扶疏真心跪了。这个阿爹真的很天真：“要是朝廷还用得着征兵？直接派兵杀过来平叛就行，还用得着征新兵？新兵征募了还要训练，不能马上上战场的，平叛可是当务之急。” “啊！大娘的意思是蜀王和汉中王是一伙的？”林氏反应很快，惊呼出声。 “以前是不是一伙我不知道，现在肯定是一伙的了。”慕扶疏撑着下巴，文县令让文师爷转达的这话是什么意思？让他们乖乖交粮出人还是抵抗不尊？ 林氏居然跃跃欲试：“早就该这样！杨氏虽然人丁凋零，好歹坐了两百多年江山，怎么可以让乱臣贼子作乱谋逆……” “闭口吧！”慕仲君还是比较小心的，叹了口气道：“打仗那是贵人的事，和我们无干，我们只要安安稳稳度日就行。你忘了当初公……怎么说的了？” 慕仲君含糊其辞，慕扶疏听到一个“公”字。后面就含糊不清了。林氏却马上反应过来，连连附和：“对对对，我们只要好生过活就成，那啥……要低调！” 慕扶疏翻了个白眼儿，林氏学习能力超强，她不过和阿猪说了家里有白虎的事儿不许出去说，要低调，林氏就记住了。 门外三郎也走进来，大约也是知道了征兵的事，为难道：“我们家那么多家奴，按照户帖要五征一，我们家要出四十多个壮男呢。” “一个也没有！”慕扶疏小手猛拍桌子：“那是我出钱买来的人，凭什么给他们？还不如自己建个府兵……”越想越对，慕扶疏小手猛击掌心。两百多个壮汉，够组两个连了。 林氏弱弱道：“大娘，我们家没有官职，不能有府兵。” “民兵也行啊，”慕扶疏起身绕着桌子转了两圈：“我们只要在林家村安居就成，到时候按照我说的把村子的入口封住，没有熟人根本进不来！我们只要守住村子，管他们怎么打仗呢！” “这样做妥吗？”慕仲君有些迟疑，他不知道民兵是什么意思，大概就是指私兵吧？可是豢养私兵也是犯法的，相当于谋逆…… “穆叔，大娘这么做也是保全我们最好的办法。”三郎也支持慕扶疏。 林氏也点头。谋逆什么的在她看来根本不是事儿。现在的皇帝还不是谋逆来的，再说大娘豢养私兵府兵什么的有什么错？她明明就有权利豢养…… 现在是三比一，慕仲君无条件投降，转身去找村长商征兵征粮的事儿，毕竟都是一个村的，还是提前透一下消息的好。 慕扶疏和三郎找了纸将村口如何移植灌木的步骤写下，涂涂改改了半天才商定，林氏也在一旁凑着热闹。 正说到兴头上，周秦氏将莲叶母女带了进来，慕扶疏抬眼看去，莲叶的阿母大约三十上下，中等身材，面目姣好，如果说林氏是村花，她可称得上县花了。就是很瘦，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这段时间她们喝的井水里有空间水，只要不是什么大病，应该都调养的差不多了。 母女两跪下磕了头，莲叶的阿母就算是下跪也是通身气派毫不畏缩，口齿清晰谈吐不凡：“范阳卢氏阿沁见过夫人、大娘。” 慕扶疏站直了身子，嘴角泛起一抹笑：范阳卢氏在魏晋时期可是五姓七望之一，到现在还是固守着他们士族地位，一般都不和别人通婚的。这个卢氏一看就受过贵族教养，怎么可能逃难到乡下地方还被买回来做家奴？ “起来吧。”林氏见卢氏动作行云流水一般，已经有些不自在了。现在家奴都称她为夫人，可她没有受过什么贵族教导，怎么给贵人下跪倒是学会了。此刻只觉得这卢氏的样子和她以前见过的夫人娘子们一般无二，自己受了她的跪拜坐卧不安的，赶紧叫了起。 慕扶疏走到卢氏身前，卢氏微微弯下腰，低眉敛目，面带微笑 慕扶疏直截了当问道：“范阳卢氏可是名门世族，你夫家是哪家？” 卢氏脸上的微笑丝毫未变，低声道：“夫家乃博陵崔氏。” “博陵崔氏啊……”慕扶疏脑海中浮现一个名字，开口问道：“驸马崔崇瑜也是博陵崔氏的吗？” 一语问出，林氏居然失手打翻了茶盏，卢氏似乎吃了一惊，低声道：“是，驸马是博陵崔氏嫡枝，奴郎主是驸马庶兄。” “崔崇波！”林氏的声音不高，却足够屋子里的人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