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中馈之保卫战(一)
一路无话,回到冉府时刚好赶上晚餐的时间,老夫人听说惠氏带着稚疏去上香了,就说大家都在各自的园子里吃饭,不用特地赶去花厅用饭了。 稚疏陪着惠氏到了芬芳居门口,惠氏说:“稚疏,你回去吧,一天也累了。”稚疏看着母亲冷漠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说到底,稚疏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这事,母亲说不让查。可是会危害到亲人的事情,怎么可能不再查呢? 稚疏还是每日跟着苏嬷嬷练习武艺,每天还是累的半死不活,稚疏直接称病闭门不出,白天窝在房子里休息,晚上和苏嬷嬷出去学习武艺。 “小姐,老爷和夫人要走了,您···”莫弃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一阵风刮过,再定睛一看,稚疏已经不在眼前了,回头一猫,刚好看见稚疏冲出门的身影。莫弃暗暗惊讶,什么时候自己的小姐有了身手了? 稚疏到达芬芳居后,稚疏并没有直接进去窝在母亲怀里,而是倚靠在门边上,看见自己的母亲妥妥的坐在桌前,低声的给秋桂安排着什么,没有注意到稚疏的到来,也一点没有出发前紧张或者兴奋的感觉,稚疏猜大概是因为父母常年出门的缘故,母亲才会这样淡然,自己生病没来请安的这两天,母亲也没有来看自己,是不是还在生气呢?想到此,稚疏眼睛又红了,说到底,自己还是舍不得父母,前世一下子失去的太多,今生,稚疏再也不想失去任何人了。惠氏正在给秋桂安排路上所需要的物品,不经意间看见稚疏站在门口望着自己,便招手说:“疏姐儿,来了怎么也不进来?站在门口,万一受了风可怎么了得?快进来。”稚疏看着眼前对着自己宠溺的笑着的母亲,直接投入了母亲的怀抱“娘,稚疏舍不得你。”说出这几个字之后,指数觉得自己这几天闷在心里的东西都发散出来了,不是责怪母亲不来看自己,而是真的舍不得,上一世,自己虽然伤心可是不懂得表达,只知道闷在心里,结果让自己和父母的感情越来越疏远。 惠氏听到稚疏说的那句话,眼睛一酸,:“母亲何尝能舍得你啊,不过是···你也是知道的,我这心里···。”惠氏说到这里看向秋桂,秋桂会意进入内室拿出了一个匣子,惠氏打开匣子说:“稚疏,这是娘亲的嫁妆铺子的房契,庄子的地契,并不是中公的,我这一去就要三年,这些就当是娘先给你的嫁妆,你自己一个人在这,恐怕需要用钱的地方不会少,这些铺子每个月都是有进账的,而庄子到了年底自然会有人将物品给你送来,你要是在这里闷了,就去庄子里住住也是好的,知道吗?”稚疏听着母亲的话,心里满满的全是温暖。稚疏的双手抱着惠氏说:“娘,骗您去观音庙的事,我错了,您就不要生气了吧?”“我的傻孩子,咱们母女俩怎么会还有隔夜仇呢?我这几天是忙的不行,几乎都没有休息的时候,去看你,你总在睡觉,我还在想,你晚上是干嘛去了,白天才会困成那样。”稚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就将自己晚上跟着苏嬷嬷学习武艺的事情告诉了母亲。惠氏沉吟:“老祖宗总是比我想的长远,我总想给你多些银子傍身,却不想有人要害你,光有银子有什么用,还是有自保的能力比较好。”继而郑重的对稚疏说:“疏姐儿,你可得用心学,那苏嬷嬷,原是宫里出来的老人,虽然比较严苛,但是礼仪和功夫是极好的。”“是的。”稚疏很认真的应承下来。 母女俩人又说了很多体己话,不知不觉已是用午膳的时辰了,丫鬟进来传饭,稚疏才觉得肚子饿了。 母女正在用饭时,就听见外头吵吵嚷嚷,惠氏听见就问秋桂:“外面这是怎么了?”秋桂撇撇嘴说:“还不就是二爷院子里的丽姨娘,说夫人克扣她的月例银子,又闹开了。”“嗯。你先出去安抚一下,我这就来。”说罢惠氏收拾了自己,对稚疏说:“你还是未出阁的女子,就不要掺和这腌臜的事。你回去吧。”稚疏说:“母亲,凡是女子,就不免就会遇见这样的情况,女儿这会躲开了,以后怎么能躲开这些腌臜事呢,不是每一个男子都像是父亲,一生一世只娶您一个的?”稚疏说这些的时候看着母亲的眼睛,说的也都是事实,是啊,那个女子会没有夫君?那个女子的夫君能够一心一意?愿得一心人是自己的期许,可是又怎么会实现? 惠氏听稚疏这样说,心里不免酸楚,才是十二岁的姑娘,就这样看透,不知是喜还是悲。沉吟了一会,点头应了,便走出了内屋,出了门就看见那丽姨娘骄横叉着腰,另外一只手正向秋桂甩去。 “住手!”惠氏呵斥一声,丽姨娘的手已经被握在了秋桂手中,丽娘努力想要挣脱却怎么也挣脱不开,惠氏走上前,看着丽姨娘说:“姨娘好大的脾气,来我这里有何贵干呢?”秋桂听见惠氏说话了,就放开了丽姨娘的手,却不防自己狠狠的挨了一耳光。打完秋桂,丽姨娘说:“大嫂,请见谅,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别人对我不敬,我无论如何也是要还回去的。”说罢,还狠狠的瞪了秋桂一眼。“丽姨娘,说到这不敬,刚才我问你话,你好像也没有回答,这是不是眼睛里也没有我这个主子呢?是不是也是不敬我呢?”惠氏这会已经坐在了丫鬟们搬来的圆凳上,悠然的端起茶杯来,慢慢的喝着。丽姨娘一听,又看到此时惠氏的模样,心里早就明白是让人给当枪使了,立刻说:“大嫂··”可是她还没有说完,就听见惠氏说:“丽姨娘,你是妾侍,我是正妻,按道理来说,你只能称呼我为大太太,而不是大嫂,你这样称呼我,是说你想要称为正妻吗?”惠氏这一番话出来,丽姨娘脸色变了,这番话要是让秦氏听见了,自己不死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于是急急忙忙的说:“大太太,我··我来,只是想问问您,这个月的例银,怎么我的就没有?我们太太说,是您没有给够。所以··所以我就来问问。”这番话虽然说的就没有刚才大秋桂那样的威风,可是还是有咄咄逼人的样子,这样一来,不久给惠氏扣上了一个克扣下人月例银子的帽子,传出去,惠氏还怎么做人呢?惠氏将茶杯往石桌子上一顿,发出清脆的响声,这样的动作,这样的声响,都在说明一个问题——惠氏生气了。惠氏说:“秋桂,你去拿来账本,给丽姨娘看看,要是真的少了丽姨娘的月例,你们一个个可都是要挨板子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小丫鬟说:“太太,二太太身边的丫鬟绿柳来了。说是请您过去老夫人那边呢。”惠氏听了这话眉毛上挑,说:“让她进来。”不一会,柳绿进来了,看见丽姨娘在这里,眼光不由得一闪。这个细节,稚疏注意到了,虽说姨娘和正妻在某种程度上定然不和,但是,当有了共同利益的时候,敌人也是可以做朋友的。这样说来,绿柳在这个时候请母亲过去,会不会有什么陷阱? 惠氏让绿柳进来,却并未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绿柳,绿柳有些着慌,不知道为何,总觉得惠氏看自己的眼神和平时不大一样,冷冷的,仿佛能看透一切的样子。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稚疏看见青鸾进来了说:“大太太,老夫人请您过去。”惠氏这才说:“嗯。知道了。疏姐儿我一同去。”说罢又对着丽姨娘说:“丽姨娘,同我一道吧。”丽姨娘不由的看向绿柳,这个细节不仅稚疏注意到了,惠氏和青鸾都注意到了。 到了松鹤院,惠氏和稚疏先走入正厅。秦氏和冉稚雪早已经到了,惠氏和老夫人见礼后坐在了右下首的位置,稚疏行礼之后坐在了母亲的下首。 “昭琴,刚才琉仙问我,是不是家里的收入不太好?怎么月例银子比起之前少了呢?”老夫人端起茶杯,有杯盖拨了拨里面的茶叶,问道。“回母亲,月例银子少没有少,空口无凭我也不好为自己争辩,不如将管家王卫和管家娘子刘氏叫来,咱们一起对一对,可好?”惠氏的态度让秦氏暗暗窃喜,自己已经搞定了这府里的管外宅的王卫和管内宅的管家娘子刘氏,这中馈大权,自己是志在必得! 老夫人看着惠氏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说:“去把王卫和刘氏叫来。” 不一会,王卫和刘氏就跪在了大堂中间,老夫人说:“账本带来了吗?”“回老夫人的话,带来了。”那王卫说话间并不显局促,双手将账本奉上,青鸾走过去,将账本呈给老夫人,王卫和刘氏就退出到正厅外的长廊里候着,等着传唤。 老夫人打开账本看了看对着惠氏说:“昭琴,你给老二院子里月例是多少?”老夫人的脸上看不出喜怒,这话问的却是有了怀疑的样子。 “回母亲,弟妹是一个月十两,雪姐儿是一个月是五两,姨娘是一个月五两,二弟共有三个姨娘,弟妹身边的嬷嬷有两位,每位五钱五,一等丫鬟有四个,每人五钱,雪姐儿身边的嬷嬷一位,月钱五钱,一等丫鬟两人,每人四钱,每个姨娘身边的一等丫鬟有两个,每个也是四钱,弟妹院子里的二等丫鬟共二十四人,每人三钱,三等丫鬟和粗使婆子一共三十六人,每人是两钱五,有这样一算的话,一个月的月例银子一共是四十八两一钱。”惠氏刚说完就听见一声响,是老夫人将账本扔在地上,说:“你倒是记得清楚,可是你看看这账本上写的是什么?”惠氏走上前,捡起账本,打开来,仔仔细细的看过之后,说:“母亲息怒,这事,我没有做过,谁做了,我一定会查清楚的。”话毕,就听见秦氏说:“母亲,这还有什么可查的,大嫂明面上给我的月例银子比给她自己的还多,可是这暗里却让王卫和刘氏克扣我们二房,母亲,你可得给我和义冰做主,要不,我们还怎么在这个家待下去,直接分家好了。”这样的话无疑是在火上浇油。分家?老夫人还没死怎么能够分家?这不是诅咒祖母吗?这秦氏也太毒辣了吧?稚疏心想。 “惠氏,这些年,庆儿为了你不纳妾,不纳妾那是你们感情好,我这个做婆婆的什么时候干涉过你们?什么时候往你们院子里塞过人?我现在不过就是疼爱老二些,让你多给他们些钱,你呢?竟然背着我这样做事?连自己的亲弟弟和亲弟妹都容不下?这是不是也快容不下我了啊?来人啊,收拾车架,我要回并州去,不在这里讨人嫌。” 老夫人越说越激动,这还要会并州去。惠氏直接跪在地上说:“老祖宗,请您息怒,媳妇没有,请您相信我。”稚疏也岁母亲跪在地上,一边跪行一边说:“祖母,您息怒,您可不能走啊,您走了稚疏怎么办啊,稚疏小的时候,就是您照顾大的,这会您要走,稚疏死也舍不得离开您。”说完话刚好走到祖母身边,抱住老夫人的腿就哭了起来,老夫人看见稚疏这样,不忍心的抱住稚疏说:“我的疏姐儿,快起来,膝盖磨疼了吗?” 秦氏看见稚疏这个样子,心里气的要命,不停的给冉稚雪使眼色,冉稚雪也顺势跪下,大哭着说:“祖母,雪儿愿意和祖母回并州,祖母不愿意在这里受委屈的活着,只有祖母会对雪儿好,雪儿也不愿意在这里受委屈。”老夫人看着这两个孩子,一时之间,心里的滋味,真是五味杂陈啊。 “疏姐儿,雪儿,你们都起来。”稚疏在冉稚雪装哭的时候就停止了哭泣,冷眼看着冉稚雪装腔作势,上一世自己愚笨,没有看透你,这一世,我早已不是鱼rou了。咱们就比比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