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节:六年事
“你在想什么?我只是想给你松绑,难道这样很舒服么?小meimei!” “你是我买下来的,你是我的侍婢!” “喂,娴丫头,你想什么呢,还不快过来帮我倒热水擦背,难道你忘记我们的约定了?你要是不想出去,想要一辈子做我的笼中鸟,那就在那木头竿子着吧!” “我说娴丫头,你就是等着兔子一头撞进陷阱里来,是吧?” “其实我是第一次躺下来看天!小时候,父亲是不允许我们躺在地上的,他说,我们死了以后,会一直躺着,躺到骨头都腐烂了。所以男子要做的要学的,是如何站,如何跑,而不是如何安逸的躺;而我,也很害怕泥土地的冰凉,闭上眼睛,想着一个人躺在泥土里,孤单又寂寞着,我总是很害怕,很害怕,不是怕死,只是怕一个人,很寂寞很寂寞……” “只是让你和我一起安静的住在一起!无它!” “饿了,快去做些吃的给你夫君用!” “起了丫头,我饿了,快点给我做好吃的,今天,我想吃上次的月饼!” “哦,娴丫头心里的男人应该是怎么样的呢?” “我不许你死,要死,也是我先死!” “娴丫头,你喜欢我么?” “可是我想。我是喜欢你地。长那么大。老实说。我没感觉过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你说。老是担心你。念着你。想要保护你。是不是就是喜欢你了呢?” “我说过地。就算地毒。只要是娴丫头给我地。我就吃。只是。丫头。答应我。再不要骗我了。因为你说地什么。我都是会信地。什么都信---什么……” “反正我知道眼前地就是你!独一无二地!” “乖------没事了。没事了。不是宁儿地错。不是宁儿地错。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宁儿都是为了我才这样地。是我不好。错在于我!” “属小野兽地。上次咬我肩膀地地方还没有好呢?这次又咬!” “小傻瓜。怎么跑出来了。就不怕冻着了!” “好了,快些喝吧,冷了就更是苦了,我去……” 砰-------------------” 噗嗤------------------ 啊---------------------- 锦宁猛然睁开眼睛,手在额头上摸了一把,发现全部是冷汗。她轻轻的苦笑了一下,已经过去六年了,自己依旧不时的要做梦,而梦里。全部都是木子榆的音容笑貌。她坐直身来,右手摸住脖间挂着地链坠,这链坠是是一颗鲨鱼牙,是长空花了高价,从一渔人手里买回来的送给她的,牙的中部已被掏空,注入了少许木子榆的骨灰。她佩带着它,从不离身,就像他陪在她身边一样。 如今。已是康定三年,锦宁已二十又二了。 六年前那个夜晚,木子榆被人狙杀在她眼前,那飚射的鲜血,温暖了她整个脸。漆黑的夜色中,和着风,她搂着他逐渐冰冷的身子,歇斯底里的叫了一夜,直到喉咙里在发不出声音。她还是张着嘴巴。头昂上天,血。浸染了她一身。她就那样抱着木子榆,直到长空找到不吃不喝四天,已经奄奄一息地她,欲带她离开。她的手紧紧拽着木子榆的浸染满鲜血地衣,不松手,她的喉咙已经嘶哑的说不出话来,眼神哀怨如灰,却一刻不离木子榆的尸体,直到长空说“我带他和你一起走,放心!”她的手,才松开。 她亲手拾拣的柴,她亲手点燃的火,她亲手向大海洒却他的骨灰。长空在一旁看着,他知道,他无需插手,也无法插手。 她带着木子榆的小戳骨灰和一把小巧地钥匙,随长空回了京都。那个时候,她被风歧国的王休了的消息,已经风传了整个巫乾,人们在背后里指点讥笑她,皇家,也下圣旨,剥夺了她安泰郡主头衔,次年,再剥夺她尹家家主位,没收尹府宅邸,再一年后,尹家相关产业链,一一收归皇家所有。 当年尹家小姐的尊贵与荣耀,随着时间的流转,再不复。那个权利滔天的尹家,在还没有露出它狰狞面孔的时候,就宣告了死亡。 如今的锦宁,身边的人,只有一个璃儿和一个长空,他们住在京都郊外地平房中,和书生柳雍之为邻,日出做,日落息,闲来看小桥流水,夕阳拱月,日子过的到也和一般的百姓无二,就连六年来一直在暗地查看他们主仆三人动静的皇室探子,也在这几天被皇帝调回去了,因为皇帝相信,这个生性柔软的女子,是再翻不出什么浪花来的,她,到底是没有继承那个枭雄尹世龙的血统。 “小姐----”璃儿端了碗粟米羹进来,当年任性的丫头,到底也长大了,锦宁本想寻和老实的人,将她嫁了去,可惜璃儿哭着闹着,死活不肯,说要陪着小姐到死,锦宁便消了嫁出璃儿丫头地打算,她想,等璃儿地缘分到了,自然是会去的。 “小姐,是不是又做噩梦了啊!瞧你满头是汗地!”璃儿将碗放在桌上,拧干了盆里的湿毛巾,去给锦宁擦脸,“都那么多年了,小姐还是老做同样的梦啊!” 锦宁将牙链坠塞进亵衣中,接过璃儿手里的毛巾,也不回璃儿的话,却问道,“什么时辰了?长空回来没有?” “小姐,现在已经快到酉时了,长空大哥他还没有回来,不过算算时间,最迟到今晚亥时,就该到了!” “恩!”锦宁起身,喝完羹,说自己不饿了,让璃儿晚上为自己安排就好,不用管她。璃儿便答着好,忙她自己的去了。璃儿一走,锦宁就从枕头底下取出木子榆留给她的钥匙,轻轻摩挲着,出神。她尤记得,木子榆神情暧昧的看着她。说“以后用它来养育我们的娃”,只是言语尤在耳,人却生死隔。锦宁叹了口气,把链子取下来,将这钥匙也一并的穿上去,与那装了木子榆骨灰的鲨鱼牙一起,挂在脖下,留在心间。等她刚将链子挂上,门外。就响起了柳庸之的叫唤声,她这才记起来,今天又是一个中秋节。她和柳书生早早约好,要去卖些手糊的彩灯。 巫乾不愧是大都,它的中秋,到是没有受了这些年来边疆频发地战事的影响,热闹程度,依旧。从摩肩接踵的人流中,锦宁敢肯定,原本那些才子佳人“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浪漫。此番会有更上一台阶热闹。她看这个穿金戴玉的富人,又看着与狗争食的乞儿,心里暗苦笑,这便是醉生梦死地歌舞升平吧! 柳庸之抬头看看如盘的圆月,见月已至中空,时候不早了,再等下去,也不大会有什么人来买灯,就开始收拾摊面上剩余的十几盏彩灯。打算和锦宁回去了。这几年,柳书生看出了一点,眼前的这位尹小姐,是不喜欢月圆之夜的。尤其是夜半时候的月圆,他不是没有问过她为什么,只是,她总是忧忧的看这天,不回答。他是聪明人,便再不问了。 正当锦宁和柳庸之将最后的彩灯放好的时候。前方涌涌地人群。突然传来一阵sao乱,人涌间。传来马蹄声,人的哭喊声,惊叫声……锦宁抬头去看,正好对上那骑着高头大马,行在最前的那女子地眼眸。 神采飞扬跋扈的女子-----六公主瑟乐。她身后紧跟的,是如今的刘丞相夫人尹秀婷,另外一位,则是太子妃-----戚可儿。再是一些保护他们安全的侍卫。 六公主几人,不是路过,是特意来羞辱锦宁的! 夜半,月圆,风凉。 柳庸之背着小篓,走在锦宁旁侧,他不时的侧过脸来,打量锦宁,见她面容淡然,似并不曾受了刚才侮辱一事的影响,心里不由更是担心了。他心里编排了一下语言,找到最柔的词汇,道,“莫要因为刚才那些人而不开心了,人么,总是为自己活地!” 锦宁偏头冲他一笑,淡淡的,“没啊,刚才一直把她们的话当狗叫了,我只是在想,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匆匆一遭,安然等死,是不是真的就会很幸福?” “娴小姐,你怎么了?”柳庸之担忧的问。 锦宁又是淡淡的笑,“没怎么!” 快到屋的时候,锦宁拒绝了柳庸之要送她到门口的好意,她一个人,呼吸着夜里的凉意,昂首前行,在快到门前地时候,她站定,叫了句,“你回来了!” 夜色中,便闪出了长空那融在黑色的身影。他点点头,道,“是!”并将一枚板指交给锦宁,道,“东西已经给他们都看过了,过些时候,他们就都会过来的,只是,一旦得到了他们的认可,小姐,你就再无退路能走,你,想好了!” “我还需要想什么呢?也许,早该是这样的了!”锦宁回他,她脸上的笑,依旧淡淡的。她将那扳指戴在手上,手成拳,握的紧紧的。 这个扳指,就是尹世龙最后一次给她地那只,她其实早就知道,这是很狗血很雷地权利授予,只是,他的权利,从不是她想要地,所以,她便把它藏了起来,发誓不用。如今,她用了,因为,她要查出来,到底是谁杀了木子榆,她要报仇!她在哭哑了声的那一夜明白,原来生不如死的活着,有时候还不如痛快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