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夜半走水
沈君卓没说话，蒋飞雪接着道：“你也休息会吧。”说完，闭上了双眼，蓦地想到了什么又睁开，对沈君卓道：“明天给我买一只猫吧，要和宝贝一模一样的。” 沈君卓闻言看向蒋飞雪，见她漆黑的眼珠里有着一丝坚韧，他就明白了些什么，朦朦胧胧的，跟着就点点头。 蒋飞雪这才安稳的睡去，快入梦乡时还道：“别让人知道。” 沈君卓看着蒋飞雪沉睡了的容颜，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等第二天蒋飞雪醒来的时候，整个人感觉昏昏沉沉的，昨夜沈君卓在身边的事情也恍若一梦一般，等到春桃抱着一只白猫逗来逗去的出现时，她才感觉昨天沈君卓确实在她身边守了一夜。 “这只猫？”蒋飞雪张口想问什么。 春桃接过话：“少奶奶，什么这只猫啊，是宝贝啊，今天早上跑回来的。”说着，抚摸着白猫，白猫似乎比宝贝要懒得多，春桃的抚摸它也非常受用，在春桃的怀抱里竟然发出呼呼的声音。 春桃欣喜道：“少奶奶，你看，宝贝出去一趟懂事多了。” 蒋飞雪没接话，顿时把所有的景象重叠，也许这只猫真的是宝贝，她昨天见的时候没看清楚，别人弄成那个样子，她的直觉告诉她那是宝贝。 而现在。 蒋飞雪还在思索，燕儿递过来了汤药道：“少奶奶可让少爷担心了，昨个在这里守了一晚上，今早交待了燕儿给少奶奶熬点红枣莲子羹，等少奶奶用完了药，燕儿就给端过来。” 蒋飞雪不知是吃药吃多了，还是如今心事重重食不知味，接了燕儿的汤药竟然一口喝光眉头不皱。 春桃在一旁看见了，还道：“少奶奶吃药真叫人担心，推三阻四不喝让人担心，一口气喝光了看着更让人担心。” 蒋飞雪摇摇头道：“春桃，带着宝贝出去吧，我想睡会。” “少奶奶？”春桃觉得蒋飞雪有点不对劲，至少从昨天找宝贝回来就是了。 “出去吧，这里有燕儿呢。”蒋飞雪说完也不看春桃，自顾自的就躺下了，余光中似乎看见燕儿偷偷地在看春桃怀抱里的宝贝，顿时觉得胸口一凛，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了心头，所有感觉浮沉中，最清晰的是深深的悲哀。 宝贝死了，她看到的猫尸就是宝贝的尸体，而现在，春桃怀抱里的，是沈君卓带来的，他什么都没问，就悄悄送来了这只猫，这个男人的信任让蒋飞雪稍稍觉得有丝温暖，可是又觉得这一切的根源还是来自沈君卓不是吗？ 蒋飞雪正想着，吕妙菡竟然来了，掀开了棉布帘子就和杏儿走了进来。 “天往冷处去，jiejie身体不好可要注意了，这些丫头们也都不懂事，少奶奶都病成这个样子了，也不说把屋子再弄地暖和点，春桃那个丫头呢，也不在跟前伺候着，燕儿，再去向管事的要几个炭盆来，就说是我要的，这屋子不够暖和，少奶奶的身子单薄，可受不得凉。”吕妙菡一进来就指指点点的。杏儿跟在一边笑眯眯的，什么都没说，眉目间却有着掩不住的得意。 其实吕妙菡是个很漂亮的人儿，蒋飞雪侧目看着，皮肤像婴儿一样的白嫩，因为冷脸颊两侧粉嫩粉嫩的，而嘴唇不是特别薄，却是特别有味道的那种，鲜艳欲滴一般，那双杏眼又大又黑又水灵。 哪是她蒋飞雪这躺在床上病恹恹的人能比拟的。 宝贝才死，吕妙菡就来了，吕妙菡一定很得意吧，自己因为惊吓而躺在这里，一定会让吕妙菡感到痛快的。 蒋飞雪躺在那里，没听见吕妙菡说什么，自己一个人怔怔的出了神。 “jiejie，jiejie？” 等蒋飞雪回过神，吕妙菡就站在了床边，正一脸关切地望了过来。 蒋飞雪避开了吕妙菡的眼神，那样虚伪的关切，不是蒋飞雪能够受的来的，蒋飞雪想到尤雪晴，那样的女子一定也是对此不喜的。 蒋飞雪闭上双眼，轻轻道：“我累了。” 吕妙菡见状，嘴角挂起了微笑：“嗯，meimei也不敢在这里打扰jiejie，知道jiejie进食不香，给厨房知会过了，今后有段时间要jiejie吃些清淡的了。” 吕妙菡话中有话，蒋飞雪却不打算和吕妙菡交手，如果蒋飞雪跟吕妙菡认真的话，这会是无休止的战争，直到一个人血淋淋的黯然退场。 蒋飞雪懂，历史上哪朝哪代女人之间的争斗不是和血腥挂钩的，蒋飞雪实在不希望自己也走到那一步，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有理想的人，从来也不认为嫁人是女人最大幸福，反而认为是身为女人人生的结束。 像吕妙菡如此，把自己身心都奉献给一个男人。 蒋飞雪感觉到自己为沈君卓蠢蠢欲动的心，可是，她毕竟是一名现代女性，爱情并不是人生的一切，蒋飞雪想，在人生道路中，学到最多的一课难道不是学会放弃吗？ 蒋飞雪想笑，又想哭，爱情总是表面上美好，实际上背后都跟着悲凉的秋风。想不起在哪里看过这一句话，但是蒋飞雪却深深有了这样的感觉，一种萧瑟的感觉。 吕妙菡见蒋飞雪并不打算接她话，并不以为意。 反倒是燕儿见状赶忙过来道：“二奶奶，少奶奶刚吃了药想必是困了，大夫也说了得多休息。” “你这丫头倒机灵，比春桃那丫头强多了。”吕妙菡淡淡道，接着就带杏儿离开了。 才出了蒋飞雪的院子，杏儿就高兴道：“二奶奶真厉害，几句话出口，少奶奶连吭没吭。” 吕妙菡淡淡嗯了一声，慢慢地走着，似乎在想什么，杏儿察觉了，问道：“有什么不对吗？二奶奶？” 吕妙菡一笑，垂下了眼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还不够。” “什么？”杏儿有点摸不着头脑。 吕妙菡没再说话，只是嘴角含笑，快步往前走去。 蒋飞雪病了一天，到了晚上精神稍稍好了点，病也轻了许多，只是对待春桃还是有那么一丝冷淡，蒋飞雪心里清楚，自己不是对春桃冷淡，而是还不能神色自若地对春桃说话，会想起宝贝的样子。 春桃因此觉得委屈万分，却在照顾蒋飞雪上无微不至，虽然大部分地事情都由燕儿做了春桃只做了个递手。 吕妙菡说的清淡，厨房果然清淡，只是送来了点粥，其余什么都没有了。 这让春桃极端不满，春桃是不知道吕妙菡吩咐了什么，不过她的脑袋里认定了是吕妙菡和杏儿做的，毕竟冤家路窄嘛，一定是借着少奶奶病倒了，便跟着来报复。 吃了粥，喝了药，蒋飞雪就休息了，心中不禁哀叹，这辈子飞檐走壁是不行了，但是难道爬高上低这个小小的愿望也无法实现吗？ 燕儿在这里伺候着，春桃自然是要离开的，对于蒋飞雪对她的态度，春桃当然是忍不住地多了嘴：“少奶奶，春桃又没做错什么事，春桃只是个丫头，也没什么说话的分量，可少奶奶你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晾着春桃吧。” 蒋飞雪背对着春桃道：“不是，春桃，你想多了。” “没有吗？”春桃嘟着嘴。 “没有。”蒋飞雪肯定地回答。 “那从昨天到现在算什么？”春桃问道。 春桃说这些的时候挺理直气壮的，倒是让蒋飞雪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少奶奶！”见蒋飞雪不回答，春桃急了。 “你先出去吧。”蒋飞雪这样说道，春桃闻言眼圈一红，咬了咬下嘴唇一言不发就出去了。 蒋飞雪有些出神，屋里被新添了两个炭盆，暖烘烘的让人昏昏欲睡，燕儿在一旁，蒋飞雪突然就有种不安全的感觉，如果燕儿真是吕妙菡的人，那么放在身边无疑就是个定时炸弹。 于是，打发燕儿出去了，剩下蒋飞雪一个人的时候，就想起了独孤乐，鼻子一酸，差点掉出泪来，如果独孤乐还在的话，这个时候说不定跳进来看她了。 这个时候，孤独的感觉是那么的明显。 闭了闭双眼，把眼泪憋了回去，没关系，蒋飞雪心想，她还有独孤乐给的纸筒呢，那个纸筒是希望啊。 今天的夜，没有月亮，虽然有雪，却一片黑暗。 半夜的时候，蒋飞雪将醒未醒，感觉自己浑身沉重，眼皮子都睁不开，但隐隐地却闻到了烟味，周围好热！ 热，这蒋飞雪完全醒了过来，惊讶地发现自己无法动弹，身体软绵绵的竟然使不上一丝力气，就连双眼都无法睁开，她已经感觉到热气扑面，浓烟的味道卷了过来，糟了，蒋飞雪心里一阵恐惧，如果她感觉没错，她一定被人下药了，更糟糕的是，她的屋子着火了。 是的，从远处看，这里火光冲天。 由远及近的，听到有人慌张地大喊走水了！四周忽然就吵杂了起来。 蒋飞雪直直地躺在床上，周围是火燃烧的声音，像是烧着了门窗，噼里啪啦的声音不断，奶奶的，难道要再死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