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不是终止，只是开始（4）
眼看曾经意气风发的小老头变得这样颓废，我心中多少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虽说他打着我的旗号在顾家拿走了好几个一百万，但我也确确实实的破坏了小师妹梦想已久的幸福婚礼……我也是无心之失。 关掉照片后盯上秦焱的信息，我有些犹豫的不知道应不应该点开来看。 也许一个人亏欠另一个人太多的时候，有关于秦焱的音容相貌，全都让我有一种类似于近乡情怯的微妙感。 指尖在屏幕上闪烁着的信息附近来回摸了摸，我半晌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在我来这座小岛的前几天，我和秦焱之间的关系已经完全变成了统治和从属的地位，我倒是不介意身兼数职的做他的司机女佣厨师保镖，可他有事没事总要调戏我一番，每每撩拨的我不上不下时中途收手，站在一边冷眼旁观。 大概这是他惩罚我的方式，虽然不痛不痒也没有什么rou眼看得到的伤口，却成功刺激的我那颗小心脏几次三番的半死不活。 思来想去，我还没决定好要不要窥视一下他发给我的信息，另一个电话抢先打了进来。 我心中长出了一口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起了电话：“您好？” “大小姐。”来电显示的号码是经过特殊加密的，来电话的人是我曾熟悉的。 一个许多年都没有联络过的人忽然打电话给你，一般不代表什么让人喜闻乐见的好事。 而和这人有关的…… 短短一秒钟的时间做好了心理准备。 我无意识的咽了下口水，低低的发问：“出什么事了？” 那边的人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成熟的大叔音几番犹豫，咬了咬牙才说道：“账本丢了。” 账本……丢了？ 账本丢了！ 我用了足足几分钟的时间才反应过来对方简单的四个字代表着什么意思。 “怎么会？”噌的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我赤着脚焦急的在房间中反复踱步：“你不是很多年前已经将账本放入一家欧洲银行的保险柜了吗？怎么会这样？” “您说的都没错，只是自从我放入账本以后，这些年来为了怕人跟踪，都没有敢再去看一看。“ 我们二人心知肚明关于账本的兹事体大，他情绪复杂的顿了好一会儿，才心慌意乱的继续说：“直到前几天我听说那家银行所在的地区社会治安有了暴动的迹象，才打算拿出来将其转移，谁想到我去了那里，保险柜却是空的。” “最糟的是，我根本不知道账本是什么时候被人取走的，也许是在暴乱发生的同一天，也许是距今的几年以前，甚至我当年离开白家的时候就有人跟踪也是有可能的……对不起，大小姐。” 我停住脚步，心惊胆战的站在落地窗前眺望远处漆黑冰冷的海面。 潜入顾家这一年多以来，关于顾老爷子这个宿敌的情报收获不小。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我意识到想要孤身一人打败顾家这个庞然大物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就算我曾经数次做好了以命搏命，制裁顾老爷子的准备。 可对方却警惕得很，书房暗门内外全都是荷枪实弹的保镖，从来不给我和他单独相处的机会。 账本既是我最后的希望，也是最后的护身符。 如果账本还在我的手里，顾老爷子哪怕对我心存怀疑，也情愿将我这种意图不明的人留在身边就近监视。 一旦我失去了账本作为依仗，顾老爷子下令除掉我，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那么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顾老爷子究竟知不知道账本已经不在我的手里？ 千回百转的转过了许多心思，我突如其来的问道：“江叔，你说的暴动，能和我具体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好，大小姐。”江叔回忆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有条不紊的开口：“最开始是当地的工人不满意薪水而导致的罢工，而资产家以往对此一般都是涨薪或者缩减工作时间了事，唯独这次态度特别强硬，高压手段之下，矛盾越发升级。” “接下来……好像是某一个工人小团伙率先出手，抢劫殴打了他们工厂的老板，此例一出后工人们跟着效仿，老板们则是雇佣了好多身强力壮的雇佣军来平息问题，闹来闹去出了几条人命。” 雇佣军和平民对打？ 要说这背后没有个有趣的阴谋，实在是令人不可置信。 我沉默着握着手机点了下头，轻声催促：“然后？” “然后……工人们打不赢的主要原因除了自身军事素质不行以外，枪支型号不行也是很重要的原因，可是某一天工人们突然鸟枪换炮，这场纠纷逐渐演变成了战争，截止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三个街区被号称新世界的工人组织控制住了，其中就有诺森顿银行。” “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匆匆忙忙买了去当地的机票，下了飞机后先在酒店住了几天，每天都去诺森顿银行附近观望，却一直没能找到进去的机会。后来工人组织小小的吃了个败仗，暂且退出了那片街区，我才得以顺利进去。” “当我用保管了几年的钥匙加上密码打开了保险柜后，呈现在我面前是个空空如也的箱子，无法判断是什么时候被人开启过的。我问过银行的工作人员，他们一个个提心吊胆自顾不暇，只说这些年来保管监控录像的仓库在炮火中焚烧殆尽，他们愿意做出一些赔偿，但也不清楚任何事情了。” “辛苦您了。”听到这里，我微微抿了抿唇，若有所思的问：“江叔，您不觉得这一切都太巧了吗？” 从蓄谋闹事到怒火发酵，甚至连工人组织究竟是从哪里得到的枪支都搞不清楚，银行的仓库恰巧失火……而江叔为了进入银行，在附近盘桓的那几天，一定是很轻松可以被人注意到的。 毕竟在周边金发碧眼的人群中，一个亚裔大叔显眼的程度，不亚于钢管舞酒吧T台上性感火辣的女郎。 手机那边沉默良久。 “我明白了，大小姐，我会雇佣私家侦探按照您的想法进行调查，有新的消息我会及时向您汇报。”江叔满含歉意和愧疚的叹了口气：“难为您了，请您一切以自身安全为前提，夫人和先生也不会愿意看到您为了白家如此的。” “江叔，谢谢您一直以来对白家的付出。” 说完了这句话，我合上了手机，静静地站在窗边发呆。 按照银行还能正常开业来看，他们的金库倒是幸免于难，没有惨遭洗礼。 在这情况下，我的账本却不翼而飞，摆明了对方就是冲着账本去的。 心烦意乱的按压了一下额角，我一边脱掉身上的衣服，一边往浴室里走了过去。 站在浴缸前顿了顿，我陡然想起了和顾夕夜关于监控设备的对话。 好在我早有准备，从小岛来到轮船上的时候，率先从保镖那里借来了用来检测房间中监听设备的仪器，事实证明走廊大厅之类所有的公共场合都是有监控的，而房间中则是干干净净。 唇角勾起了一个微弱的笑容，我舒舒服服的瘫在了放满了热水的浴缸中。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着急也是没有用的。 或者说，本来我还有账本作为退路，哪怕不能让顾老爷子偿还我父母所受到伤害的十分之一，起码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报了个小仇。 无论我父母的在天之灵会不会满意，那都已经是我倾尽全力后的结果，我大可以将其送进监狱以后，问心无愧的抛弃我现在的身份，作为白凤凰开始新的人生。 谁料到连老天都在和我作对……真是够了！ 现在我能指望的，大概也就剩下秦焱手中可能会有的账本了。 然而利用对方，是我宁死也不愿去做的。 将找回账本，起码也要知道账本的下落作为了最近的第一要务，我整个人沉浸在热水之中，安静的吐了两个泡泡。 晚餐时分，我从房间的衣柜里选了一套款式简答大方的白色小套装，踩着高跟鞋走到餐厅去了。 纪云朵今日得知了我即将与顾少卿和平分手的好消息，以一袭玫瑰红的长裙出现在了大厅的中心，笑靥如花的痛饮着葡萄酒，脸颊上满是幸福的红晕。 除了她一个人自嗨的开心以外，顾家五位少爷齐聚一堂，正围着桌子坐了进行一场桥牌。 唯有与其他人格格不入的顾安生搬了个椅子坐在不远处，和他的小娇妻宁安安窃窃私语，偷偷讨论着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在我走进餐厅的一瞬间，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朝我望了过来。 只是每个人看我的眼神都各不相同，玩味、愉悦、赞叹、挑剔种种目光在我身上一晃而过，又都埋头于他们眼下的游戏去了。 对迎上来的佣人说了下我想吃点什么之后，我左顾右盼的，还是没有不识趣的当个电灯泡去贴着宁安安他们夫妻。 有些无奈的走到牌桌旁停下，我也自力更生的拉了一把椅子，就近坐在了顾景玉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