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意外的事
经得了章氏的同意，宋小蛮自是格外开心。 欢欢喜喜的出了屋子，也不顾院子里的雨水斑斑点点的溅到崭新的衣裙上。 便蹦跳着绕过院子去了厨房。 宋家如今住的这处宅子的厨房与桃花村那处不同。 这儿的厨房被安排在最后面的那处小院儿里。 绕过正屋，路面有些泥泞。 与内院不同，这后方的院子并没有回廊。 而路面又多是泥地，并没有铺砖，所以这一下雨，便显得脏乱了不少。 院子里还有个小花园，但是因为长期没有打理，里面已经寸草不见，光秃秃的一片。 空气中满是雨后芬芳的泥土气息，所以即使路面不够干净，宋小蛮却仍是很喜欢这处地方。 厨房位于小院儿的西面，东面和北面还有几间屋子，如今也都空置着。 章氏原本想收拾出一间来留着给宋小蛮做单独的闺房，后来又觉得这位置靠后。 加上宋小蛮也说不习惯，便给放弃了。 其实只是她不愿再守着一间空屋子独自居住罢了。 厨房旁边的屋子是间浴房，宋文彦已经在她们搬来之前就做了一些修整。 按着宋小蛮过去设计的，如今用起来更方便一些。 这边宋小蛮进了厨房准备着做午饭，那边她大哥住着的东厢房内，宋文荣正一脸踌躇不安的拿眼睛一下又一下的偷瞄着于暖儿。 于暖儿正在陪着刚睡醒的靖宣和初雪玩耍。 手中拿着拨浪鼓，叮咚的瞧着逗弄着小靖宣。 俩孩子被并排放在婴儿床里，靖宣一脸好奇的看着于暖儿手中的拨浪鼓。 小初雪却是缩着小腿儿坐着，一只手伸在嘴里吸允着，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眼珠子咕噜咕噜转动，像是在打着什么主意一般。 宋文荣见于暖儿只顾着跟两个孩子亲热，却是半分不愿理他。 开始还没觉着什么，后来便有些后知后觉的想，他媳妇儿该不会是都听到了吧？ 这样一想，心中更是慌乱不已。 再去看于暖儿如今的神色，似乎还真是跟过去不一样了。 怎么瞧怎么像是在生气。 方才在厅里还好好的，怎的一回来就变了样？ 一定是知道了。 毕竟于暖儿这进来的也太巧了。 原本娘都快让他说动了的，结果他媳妇儿这一出现，所有的一切都搞砸了又回了原样儿，他还被迫跟娘道歉了。 这可不就是间接的说明自己妥协了么？ 宋文荣越想越不是滋味，觉得自己这好不容易计划好的全被打乱了。 可是他又不能冲暖儿生气，也根本不该冲暖儿生气。 因为她也没错。 而且，这里面还是他的不对。 毕竟，这次他要做的是抛下他的老婆孩子去那时刻都有可能丧命的战场，暖儿如果会同意，宋文荣反倒要觉得奇怪了。 如今他媳妇儿这态度，反倒容易让他安心些。 不，其实还是不能安心。 他宁愿暖儿有什么事当着他的面儿说出来，也不愿她如今这样憋在心里，生闷气。 这样想着，宋文荣便磨蹭着站起身，走去了婴儿床旁的小榻上坐下，跟于暖儿并排坐在一起。 手中拿着一只布老虎逗弄着小靖宣。 靖宣看看他爹手中的老虎，伸手想要去抓，又被他娘摇鼓的声音吸引住，“啊啊”的爬着跑到了两人中间。 小脑袋左晃一下右晃一下，两只胳膊挥舞着，同时向着两人手中的东西抓去。 眼见着就要抓到了，于暖儿却是忽然回过神来，将拨浪鼓直接塞到了靖宣手里，便是抱着他站了起来。 头也不回一声不吭的往炕边儿走。 宋文荣手中的布老虎啪嗒一下，便是掉到了床上小初雪脚边，小初雪低头看了一眼，歪着头，一蹬腿儿，将它用脚踢到了角落里。 宋文荣整张脸都抽搐起来。 低头瞪了一眼小床上甚是欢乐的小初雪，便又扭头有些慌乱的跟着于暖儿去了炕边儿。 于暖儿将靖宣放到铺了柔软被褥的大炕上，见着靖宣两手抓着拨浪鼓不撒手，饶有兴致的把玩着，嘴角这才露出一抹笑意。 宋文荣挠挠头，站在于暖儿身后，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道：“那个……暖儿……” 于暖儿看都没看他一眼，而是又扭头去了屋子里的衣柜旁。 拿出包袱便是开始收拾东西。 宋文荣吓了一跳，心想，坏了，暖儿这莫不是打算收拾东西回娘家？ 这可怎么得了。 宋文荣心中慌乱起来，刚想过去，炕上的靖宣却是晃悠着爬到了炕边儿，手一松，原本抓在手中的拨浪鼓便是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小靖宣有些着急的探着脑袋，大半个身子都爬到了炕外，伸手就想要抓地上的拨浪鼓。 宋文荣忙一手将靖宣捞起，揽在怀里，又蹲身捡了地上的拨浪鼓。 这才匆忙的往于暖儿的方向走，嘴中已经紧张的开口道：“暖儿你听我说，别冲动，你收拾东西干什么……” 当看到桌子上摆放的衣物时，宋文荣的声音却是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东西卡在了嗓子眼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桌子上整整齐齐的放着他平日穿的衣裳，从春天到冬天，叠的整整齐齐。 宋文荣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哑着嗓子开口道：“暖儿……” 于暖儿从衣柜处转身，走近将最后一件衣裳摆好。 这才抬头看了一眼宋文荣，叹了口气，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却不说话。 宋文荣挠挠头，于暖儿便又伸手将他怀里的靖宣抱了过来，让他安安稳稳的坐在自己怀里。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靖宣时而把玩拨浪鼓传出的几声响。 初雪坐在小床里，透过木质的栅栏，趴在小被子上，一眨不眨的盯着宋文荣和于暖儿猛瞧着。 宋文荣看了一眼初雪，将他从小床里抱了出来。 小初雪挥舞着小手，一巴掌呼在宋文荣的脸上，宋文荣却也浑不在意，只稍稍往后躲了一下，便抱着她走近，在于暖儿身边坐了下来。 “荣哥……” “暖儿……” 过了好半晌，两人却是同时出声道。 “你先说吧。” “你先说。” 两人抬头看了对方一眼。 于暖儿笑了笑道：“荣哥，你先说。” 宋文荣点点头，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刚才在厅里的事情，你都听到了。” “恩。”于暖儿轻点了一下头，开口道。 “我……”宋文荣犹豫着，又停顿了半晌，才接着道：“我想出去打仗，盼着以后回来了，也能让咱们家，让你们娘仨过上好日子。” 于暖儿盯着宋文荣看，却不说话，一双眼睛星光点点，分外清澈。 宋文荣叹了口气，又接着道：“我知道我没啥本事，没二弟聪明，没大妹能干，这个家我一直也没出什么力，看着你们被欺负，我除了能冲上去把人打一顿，什么都干不了，我想来想去，觉得这次也许是个机会，咱们家能被人随意欺负，娘和你们忍气吞声，都是因为咱们家没出一个有权有势的当官儿的，我想拼一把，若是在战场上立了功，那以后咱们家也能过的舒坦些。” 宋文荣也知道自己的这些想法有些可笑，也很难实现，一个弄不好，功劳没赚到，还会把命赔进去。 可是他不知道怎么的，就像是中了邪似的。 之前沈家少爷找他的时候，他不愿去，这次，却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指引着他似的。 他要去，他想起，他觉得自己应该去试试。 仿佛这就是一次机会，错过了，也许就真的错过了。 于暖儿沉默着，过了好半晌点了点头。 宋文荣却恍似还没有反应过来，又接着道：“我知道这个决定有些对不起你，对不起咱们的两个孩子……” 这般说着，也已经有些哽咽起来了。 于暖儿伸手抓住宋文荣的手，开口道：“荣哥，你去吧。” 宋文荣一愣，猛地抬头看她，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你……同意我去？” 于暖儿点了点头：“虽然我并不希望你去……” 她看了一眼宋文荣和小初雪，又扭头看了看自己怀里的靖宣，接着道：“我们才刚成亲不到两年，靖宣和初雪还这般小，你这一走，说不定就是好几年，三年？五年？或者幸运的一年就回来了，可是万一，我真的不敢想万一。” “暖儿。”宋文荣声音沙哑的看着他。 于暖儿却是冲他笑了笑：“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如果我不让你去，也许，可是往后呢，往后，到时候你会不会怨我我就不知道了。” 宋文荣刚想说话，说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怨他，其实这个时候他已经有些后悔了，想着自己是不是真的不该去。 “上次在村子里，我听到了你们和沈少爷的谈话。”于暖儿又接着道。 宋文荣一愣，刚想说话。 于暖儿却是指了指桌子上的衣裳，接着道：“东西都给你收拾好了，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荣哥。” “你说。”宋文荣抬头看她。 “一定要活着回来，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回来。”于暖儿的眼睛很亮，宋文荣在她的眼中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甚至是他脸上的表情。 他重重的点了点头，声音异常的坚定：“相信我，我一定会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回来，我还要看着我们的儿女长大，和你快乐的过日子。”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