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章 神秘的机械师
“少爷，前面被挡住了，要我下去让他们让开吗？” “嗯？”沉吟了片刻，那沉稳的声音再次响起。“不用，绕道吧。” “是。”凯应一声，掉转马车绝尘而去。 “好了。”而这时苏珊刚好完成了最后笔，她还没有问阿丝黛是否满意，另一位与她同行的女孩便迫不及待地把一枚银币交给她，拉开阿丝黛坐到坐位上。 “快，画师给我画。” 苏珊只好把画卷起来交给阿丝黛，并且交代了她一些注意事项，尽量不要用手去抹，那样的话会弄脏，从她看画的表情推断她还是很满意。 画画并不只是一味把人往好看了画，里面也有很多讲究。比如一位战功赫赫的将军，讲究的气势，就如同兰特府二楼那张霍普斯男爵的画像，眉眼犀利，有千军万马中冲杀于前的铁血之风，也有上位者的压迫感。 又如一名学者，睿智深沉，广博如大海。 当然，具体的还要根据模特自身的气质而定，比如一位可爱的小姐，不能因为她是一名贵族就必须画得冷傲高贵…… 绘画是门高深的艺术，而苏珊仅仅比入门高一点点，饶是这样也足能让她填饱肚子。 客人一个接着一个，忙得她连休息时间也没有，中间还是旁边那位卖水果的大婶实在看不过去塞给她一个苹果，眼见天色越来越晚，排队的人却依旧没有减少。她的手有也有点酸，好几次因为力道控制不好，差点毁了画。炭笔和铅笔不同，特别是软炭对力道的控制力要求很高，稍不注意就会画得很脏。 她只好请剩下的人明天再来，收了摊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坐了一天身子很僵硬，仿佛又回到了以前上班时整天坐在电脑前一动也不动的情景。 “大婶，您的画像，还有两斤苹果。”她笑着把地下那张画像交到水果大婶手里，她也没忘当初答应大婶要买两斤水果，刚刚她吃的那个苹果又脆又甜很好吃，正好买两斤回去给安格大叔尝尝。 卖水果的大婶给她装了两斤苹果，不过给钱的时候大婶却没有收。 她愣了愣，却见大婶笑着对她说：“这两斤苹果还不值一枚银币呢，怎么小姑娘你怕我吃亏？” 世间总是这样不是吗？善良淳朴的人占多数，而那邪恶的jian佞只不过是极少数。 苏珊笑着向大婶道别，回程的路上她清点今天的收获，不点不知道，一点吓一跳，居然有二十五枚银币，比预期的多了一倍多。 “哈哈……等咱有了钱，豆浆买两碗，喝一碗倒一碗；油条买两根，吃一根扔一根……”瞧她这点出息！ 她在路上奔跑着，摸着装钱的口袋一个劲得傻笑，还好路上没有行人，要不然别人还以为从哪跑出来了一个疯子。 她回到兰特庄园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安格站在门口不停地望着路口，一脸担忧生怕她出了什么事，直到见到她又跑又跳地出现在视线中才松了一口气，褶皱的脸舒展开来。 “安格大叔我回来了。”苏珊看到门口佝偻的身影立刻说道，她恨不得自己能缩地成寸一抬脚就到安格身前，告诉她今天自己赚了多少钱。但长期的办公室战斗经验让她很快意识到隔墙有耳人多嘴杂，自己大吼大叫必然会引来注意，她这边还没有得意完，那边已经传到了兰特夫人的耳里。 她立刻收了声，直到走到安格面前才悄声对他说了一句：“安格爷爷我回来了！”神神秘秘搞得跟接头对暗号一样。她把苹果交到安格手上连带二十五枚银币一起起，大叔辛辛苦苦攒点钱不容易。她还剩七十多张纸，足够攒下一次成本。 “苏珊小姐这……”安格本来想说什么，但是想了想没有说出口，拉着眼皮默默的把钱收了过来，这钱是怎么来的他也没问，苹果拿了两个，其余的全部都塞回到苏珊手里。 苏珊起初没觉得什么，但是等她躺到床上以后才察觉到一些不对。安格的反应是不是太淡定了点？二十五枚银币对她这个赤贫的人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怎么来的他都一点不好奇吗？而且昨天给他画像的时候她也一个字没问，难道“以前的苏珊”就会？！她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那是什么原因导致他收起了好奇心呢？ “或许他觉得小姐的事不是他一个看门的人能过问的。”苏珊翻了个身怎么也睡不着，最后不得不又开始数羊，可是无论怎么数脑袋里总有些东西挥之不去。 “管它呢，只要大叔对我好就成了。”苏珊想她唯一的优点就是够阿Q，想不透的就不要去想。她能这样说，是因为看得出来安格对她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小镇的空气是那么清新，苏珊今天来得依旧很早，卖水果的大婶还没有来，她把板凳和画具摆好，发现钟楼下站着一位俊朗的少年，他正用怀念与崇敬的目光仰望着顶上的大钟。风扶过他黑色的短发，黑色的披风轻轻的飘着，轻皱的眉舒展开，咧开嘴笑得像个孩子。 他似乎知道苏珊在看他，轻转过头来。时间仿佛静止一般，她看他，他看她，狂风起，吹开她的帽子，一头并不算健康的长发落了下来。她捂住头追着帽子跑，哪知风却把帽子送到了他的脚下。 他弯下身拾起跟她的衣服一样已经洗得有些泛白的帽子，拍拍上面的灰尘，递给她。苏珊红着尴尬地接过帽子说了一声谢谢，才看到他披风上别着的那枚代表着机械师身份的胸针。 她还想说些什么却见一个身高足有两米的魁梧大汉走过来对少年恭敬地说：“少爷，可以了。” 少年向她点点头，然后与大汉一起进入了钟楼。至始至终他都未与她说过一句话。 苏珊把帽子重新戴好，为了防止它被吹跑还便劲压了压。 “他们去钟楼做什么？”她侧着头想了想，然后抬起看上面的时钟，那个少年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它呢？机械学院的学生千里迢迢从帝都跑来不会就是为了看它一眼吧？ “怪人！”苏珊从包里掏出一个又红又大的苹果啃起来，刚啃了几口又看了一眼大钟，跑回到摊位上将苹果含在嘴里，拿起纸笔画，回想起少年刚刚的笑容，手动了起来。可画到了一大半手却突然停了下来，她看着纸上的画撅撅嘴，果然还是画功不够，画不出那样的神韵，趁现在还没有被自己画残之前，赶快停笔。她把这张夹在纸中，又将前面的小板凳调整一下位置，这时卖水果的大婶也推着小车过来了。 “大婶早啊！” “画师早。”见她左手拿着啃了一半的苹果笑着问：“怎么样，我的苹果好吃吧。” “嗯。对了，大婶我刚刚看见有人进了钟楼，那里不是关着不让人进吗？” “嗯，平时是不让人进的，但是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机械学徒来检修和保养，你刚刚看到的大概就是来检修的吧，不过今年来得真早啊，以前可都是下午。” “这样啊……”苏珊望着紧闭的钟楼门口，可是她明明看到少年胸口那枚机械师胸针，而学徒是没有资格佩戴的。 一个机械师来检修钟楼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点？她还来不及细想，第一宗生意就上了门。她两三下把吃掉苹果开始了一天的忙碌。间隙时，眼神总会不自觉地朝钟楼瞄去，不过直到快要收摊时她也没见少年出来。 风很大，她时不时地要伸手去压帽子，换纸的时候也必须用手压着以免它们飞出去。小镇不大，昨天有人在钟楼对面画像的事转眼就传开来，今天来的人很多。有来画的，也有来看热闹的，钟楼下面人气很足，连带四周的小贩生意也比昨天好了不少，有些脑子灵活的也开始像这边靠拢，也有些开始学着苏珊昨天的样子吆喝。她没想到自己昨天这么一喊就给小贩们带了不少启发。 苏珊听到那些如吟唱般的叫卖声，想起了京味十足的吆喝，虽然各有各的范儿但都是一样让人回味无穷。 今天的人比昨天还要多，她都感觉这手快要不是自己的了，见不少人埋怨昨天排了队，今天又排了队还是画不着，她灵机一动，拿出一张纸裁成72开大小，上面写着阿拉伯数字……让排队的人依次来领。明天依号码来画像，这样就不会每天来花时间排队，而且也可以做自己的事，只要估算着时间早来一点点就成了。她这也是受了银行排号的启发。 她把这这方法一说自然受到了大家支持，要知道这几天大家为了画像放下手中的事来排队，可是排了半天依旧轮不到自己，而且天天来也不是办法。现在拿了号牌不用把整天的时间都耗在这里，原来还有抱怨的人也不再说什么，纷纷拿了号码高兴的回家。明天也不用一大早，只要算好时间就行。 诺大的街道突然空旷了起来，卖水果的大婶也收起了摊位准备回家作饭。“画师你可真聪明，这样的办法也能想出来。” 苏珊笑笑，她这也只不过是盗用别人的创意罢了。 “对了，塔卡大婶你叫我苏就行了。”她的画功比起那些真正的画师可差远了，每当被别人这么叫时她都觉得无地自容。 塔卡大婶人很好，临走时还送给她一个苹果，因为这两天她让她多赚了好些银币。一天下来，苏珊也觉得有些饿，把苹果在衣服上擦了擦，大大的咬了一口。这可是真真正正的无公害绿色水果啊，吃几个都不嫌多。 她坐在位置上清点剩余的纸张，这时狂风又起，她连忙用手按住帽子，可是顾得了这头就顾不了那头，纸被风吹得四处乱飞。她光顾着捡纸却没注意到钟楼的门开了，那位少年刚刚从门里踏出来就被飞起的纸张盖住了脸。 而那一张恰好就是没有画完的他的画像。 “嗯？”他轻咦了一声，看看画像再看看忙着捡纸的苏珊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