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女人不易做
雪倩恨更衣室，犹如恨下班高峰期的大塞车。 更衣室挂着一个小黑板，上面清晰地标示着每个人的业绩。王一飞说的没错，在这里业绩是王道。每天下班前，雪倩负责更新大家的业绩，而她一直是最后一名。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如何比得过人家？ 在半个月的时间里，她见过几个女店员互相抢单使尽各种招数，为了一个客人闹得打起来都是常事。雪倩脸皮薄，既不好意思跟人抢，又放不下自尊陪客人吃喝玩乐，所以业绩惨淡。 她曾好奇，王一飞是个男人，为什么业绩比孟温柔更出色？张小倩一语道破天机：“他姐夫是大官，每个月都有不少团购。”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飞扬跋扈！ 雪倩惆怅，打电话给杜宇飞求救，他哈哈一笑，回道：“别人怎么抢你的，你就怎么抢回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雪倩摇摇头：“我是卖红酒的，不是卖身或卖笑的。” 杜宇飞叹气：“现实残酷，女孩子出来做销售，要么利用别人，要么利用自己。” 雪倩咬咬牙，决定豁出去一试。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脸皮赚不到钱！挂掉电话，刚好看见一个客人走进来。穿着阿玛尼套装，带着百达翡丽，身价不菲，是条大鱼。 雪倩起身，还没走到跟前，已经喜笑颜开地问候道：“您好，有什么可以帮到您？”这叫先声夺人，谁先开口，客人就是谁的。 男人怔了一怔，笑道：“我想买支酒！” “打算配什么食物？” 男人歪着脑袋，回道：“海鲜！”他是张清清的熟客，她可从来不问这些问题。 雪倩抿嘴一笑：“香槟和白葡萄酒都是不错的选择，大概要什么价位的？” 寥寥几个问题，便将客人的需求打探得一清二楚。男人两手插袋，笑眯眯地看着雪倩，“你跟别的销售员，有些不同。帮我选一支一千块左右的白葡萄酒吧，一餐便饭。” 雪倩点点头，朝白葡萄酒区走去。她选好一支法国阿尔萨斯的白葡萄酒，正欲转身，发现男人已经走到她旁边。她将酒递给男人说：“先生，这支白葡萄酒不错，08年产的，1118元。” 男人接过酒，细看了一番，说道：“好吧，就要这支。”他一抬手便飘来淡淡的檀香味，雪倩自惭形秽，一个男人比她还香。就在她发呆时，男人凑近她的耳边，问道：“可以给我你的电话吗？晚上下班，我来接你，一起去吃晚餐，怎么样？” 雪倩抬起头，无奈地笑了，“抱歉，我男朋友在家煮好晚餐等我。”这样的借口，应该够委婉吧？ 男人撇撇嘴，“天下竟有这样的男人，让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出来抛头露面，自己窝在家里当家庭煮夫。你挑酒的品位不错，可是挑男人……”他没有将话说完，只是不住地摇头。 雪倩有些不服气，虽然明知男朋友不过是自己杜撰出来的，却总觉得他在说顾俊良的坏话。男人会做饭怎么了？她觉得挺好的，至少比那些在外面花天酒地，左拥右抱的男人强！ 不过大金主在面前，她可不敢贸然断了自己的财路，只是微微一笑并不作辩解。她恭敬地替男人刷卡，将酒包好，目送他走出酒窖。张小倩立即凑上前说道：“不错嘛，你也开抢了，那是张清清的熟客！” 雪倩的表情顿时僵住了，张清清就是个疯子，任何人抢了她的客户都不会有好下场。她捏着自己的手腕，自我安慰道：不怕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快下班时，门外传来一阵引擎的咆哮声，紧接着暴跳如雷的张清清冲了进来。她指着雪倩质问道：“店长，你怎么能抢我的客人？下午来买了一支白葡萄酒的男人，是我的熟客！” 雪倩看着她，冷冷地说道：“客人进门，难道你不在，我们就不卖东西吗？他脸上又没有写，他是张清清的客人。再说，那天我不过转身去个仓库，你就把我的客人抢走，这个你怎么跟我算？” 张清清说不过雪倩，扬起手就想打她。张小倩一个箭步冲上前，拦在两人中间说道：“住手，这个月咱们都打了多少架了？我看，今晚大家一起吃晚饭，把心里的话都说开了吧！” 雪倩点点头：“我没意见，我觉得我们该好好谈谈，恶性竞争对谁都没有好处。”张清清哼了一声，回道：“好，今晚大家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下了班后，张清清、孟温柔、张小倩和雪倩走到附近的一家餐厅坐下。雪倩问道：“没叫杜鹃吗？” 张清清嗤一声，笑道：“我刚刚问过她了，她晚上要去相亲。” “相亲？我以为她已经结婚很久，连小孩都有了。”雪倩有好几次都想问杜鹃，她的孩子多大了。现在想一想，幸好没问，不然又结下一个梁子。 孟温柔噗嗤一声笑道：“你不知道杜鹃是个老chu女吗？到现在都没男朋友，你看她脸上那些rou疙瘩，哪个男人见了不被吓跑？” 雪倩忽然觉得冷汗涔涔，自己以后不会步杜鹃的后尘吧？不怕不怕，至少她不会被骂“老chu女”。 张小倩点燃一支烟，对大家说：“别废话了，上酒喝酒！”说完，她转身就叫服务员拿了两打啤酒来。 雪倩发现，要想在饭桌上跟这帮女人谈事情，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这几个女人比夜总会的小妹还会劝酒，十来分钟就喝了一打啤酒。雪倩拍了拍胀鼓鼓的肚子，说：“姐妹们，先停停。咱们不是来谈事的吗？咱们得立点规矩，避免恶性竞争。像王一飞这种有后台的，我们就不管了，该抢就抢。但是咱们几个女人，出来赚钱多不容易，何苦自相残杀呢？” 张清清两眼含泪，激动地说：“对，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我知道大家都在背后笑我是二奶是小三，说我被男人包养。我告诉你们，我的跑车，我的房子都是我自己挣回来的。你们以为我赚钱容易吗？我还有个七岁的儿子要养！” 众人哗然，张清清今年也才二十五岁，有个七岁的儿子，也就是说她十八岁就当mama了？大家一脸不相信地看着张清清，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十七岁那年交了个混混男朋友，结果怀了孕生了小孩。男人老是打她，所以她就带着儿子走了。 雪倩叹了口气，想起白天抢了她的客户，心里非常内疚。她拍着张清清的背说：“今天卖的那支酒，月底我把佣金还给你。”张小倩抓起桌上的瓜子，一把扔到雪倩脸上，嗔道：“你装什么义气？卖了就卖了，哪儿有还出来的道理？” 雪倩抓起一把瓜子扔回去，瞪着眼睛说：“我不是装义气，我一个人又没什么负担，少赚几十块饿不死我！”再说了，真没钱还可以蹭顾俊良的饭吃。 正说着话，孟温柔忽然也拍着桌子哭起来：“其实我也不是有心抢你们的客户，我家里就指望着我一个人赚钱。我妈前段时间又生病住院，花了一两万才治好。我jiejie什么都不管，家里的房贷要我还，爸爸买车也要我出钱！” 这个猛料一点都不输张清清有儿子，因为孟温柔今年才十七岁，居然就要养着一大家人。张小倩见她哭得那么惨，抱住她的肩膀笑道：“哎哟，都是苦命的娃，乖，不哭了！” 雪倩怔怔地看着张小倩，虽然她整天都笑呵呵地，简直就是大家的开心果。不过据说她以前是个模特，家里又是偏僻的农村，经历过的辛酸往事肯定也不少。 想了一会儿，雪倩端起酒杯，站起身说道：“看来大家都是有故事的人。虽说这个社会提倡男女平等很久了，其实我们女生天生就是弱势群体，力气没有男人大，出来做事也得不到跟男人平等的待遇。所以我们一定要团结起来，以后再也不抢对方的客人，各自凭本事去找新客户，好不好？” 几个女孩子端起酒杯，狠狠地拍了拍桌子，说道：“对，我们要团结一致，对抗那些坏男人！”大家响亮地碰了碰杯子，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雪倩放下杯子，擦了擦嘴角，感觉到一个灼热的目光盯着自己。她抬起眼睛望回去，原来是顾俊良。他看了一眼雪倩，很快就将眼神移开，跟他对面的女孩聊起天来。那个女孩的相貌虽不是十分出色，但气质典雅端庄，让人久看不厌。不像有的女孩，虽然长着一副漂亮的皮囊，但是气质俗艳，容易让人审美疲劳。 张清清拉了拉雪倩的衣服，又端起一杯酒来灌雪倩。她赶紧回过神，笑着推回去。几个女孩有说有笑，一直到晚上九点才吃晚饭。张清清叫服务员来埋单，服务员笑道：“刚才坐那边的先生已经付过了。” 大家好奇地问：“谁？谁认识？” 雪倩浅浅一笑：“是我朋友，既然埋单了，大家赶紧回家吧！” 回到家里，刚好九点半。雪倩琢磨着顾俊良今晚应该不在吧，刚才那个女孩跟他举止亲昵，应该是他的女朋友。她推门而入，看见顾俊良坐在客厅擦头发时，着实吓了一跳。难不成，他把女孩子带回来了？那多尴尬？还是快点存钱搬出去住吧！ 雪倩不安地看看他，又看看他紧闭的房门，试探性地问：“刚刚跟你一起吃饭的，是你女朋友？气质很好！眼光不错！” 顾俊良抬起头，一脸茫然，过了片刻回道：“不是，是我朋友。她叫沈兰芝，就是那颗坠子的主人。” 知道他没有带女孩回家，雪倩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她干笑了两声，问：“今晚我们那桌多少钱，我把钱给你，不能老是占你便宜。” 顾俊良意味深长地笑笑，“要还也等你拿到工资再说吧，看来你跟公司的同事相处得不错！” 雪倩皱着鼻子问：“这是褒还是贬呢？你是不是觉得我变粗俗了，像个泼妇一样在餐厅里嚷嚷？” 顾俊良笑着摇摇头：“没有，我觉得挺好的。能融入平民社会，是你成功的第一步。你可知道多少富豪破产，为了维持以前奢华的生活，盗刷信用卡，甚至四处行骗？” 他这表扬虽然说得含蓄，但雪倩心里已经乐开花了。不知怎的，自从两人再次相遇后，顾俊良好像不再跟她作对，而是经常夸奖她。这小子总算开窍，看到她唐雪倩的优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