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怒争芳泽
宫廷内外的平静日子总是最少的,不知不觉中,已近夏未,然则,夏日的暑气却还没退去,除去早晚微凉了些,太阳仍是毒得很,白天人人都懒懒的不愿多出门,只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便被这明晃晃的太阳晒化了去。 与此不同的便是那烟花之地,却是极为热闹。 富家公子爷没有官位在身,自在闲散得很,家里有父母长辈们管着,很是拘束,而则其他地方却又是暑热难挨。而烟花之地的老鸨为了招揽生意,想出了各式各样的招式,这大夏日已成了他们敛财重要时节。 厅堂内放满了冰块与各式水果,不但比外面凉爽了许多,更有美人在侧,台上香艳舞姿婀婀娜娜,引得喝彩声连连。竟是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为了招揽更多的生意,她们可是想尽了一切办法,粉红花瓣从天而降,引得众人纷纷抬头,只见三楼上一位头上蒙着细纱身穿淡绿色罗裙的女子如仙女下凡般打着妙曼的舞圈飞卷而下。 京城中闲富公子哥过半都在此处,从未见过此等别出心裁的舞蹈,竟都个个微张着嘴,痴痴地眼神随着女子不断的飞卷而下。 只是片刻功夫,女子已来到众人面前,虽是蒙着面纱,但单看她手携罗裙的纤纤玉手细长温婉,娇柔腰肢纤细,只盈盈一握而已,隐隐约约藏于细薄罗裙的那双修长的玉腿早已把众位公主撩拨得连吞了几口口水,可见定是绝代佳人了。 那老鸨此时满脸堆笑着看着各位公子爷,极像是看到了张张面额巨大的银票:“各位公子爷们,这位秦仪姑娘可是我们的头牌姑娘,不是老身夸,前几日才来的京城,那可是啧啧,有着仙柳之姿啊!为着这大热的天,给各位公子爷解解暑,秦仪姑娘特意排练了数日。各位公子爷,谁要是出的钱多,秦仪姑娘自然就会好好侍奉哪位公子了。我们这位秦仪姑娘如今可还是处子之身呢,谁若出得起银子,秦仪姑娘的初夜可就是您的了。” 听闻如此绝纶的女子还是一个处子,顿时舞台之下一片躁动,甚至有几位已将手中厚厚的一摞银票纷纷要递到那个mama手中。 “mama,我爹乃是户部主事,这秦仪姑娘今天我带走了!” 边上另一位公子一把推开此人道:“周主事,也不过就小小一品小官而已,让开,我爹乃是兵部侍郎,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依我看,周公主,你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说罢一把将那周公子推开。 那周公子瘦高个子,虽自己爹官职确小一级,但当着众人面他如何拉得下脸上,二人吵得不可开交。 此时褚赫的远房侄子褚可一步上前,就势着手就要往那女子腰上揽去,姑娘细细弱弱,又是初到京城,这一举之下,便有些失色,另一只手便去扯那姑娘的面纱。 晋麒正妻的外甥尤凯也是一个游手好闲之人,这样的地方如何还能少得了他呢,那尤凯如何肯依,一把就打落了欲放在女子腰间的手,用劲之大,褚可吃痛之下,已是松了手,尤凯更是趁机挽过姑娘的肩膀,将女子拉到自己身边。 这样一来,素日交好的两位公子爷便大打出手,谁也不让谁。 其余众人也被他们二人的这番打斗吸引过去,要知道他们二人平日里一直都是好得能穿一条裤子,打砸抢烧,无恶不作,谁人见了他们二人都躲得远远的。 今日难得一见他们二人反目成仇,个个都只盯着他们二人了,如何还会去顾及那有倾国之姿的秦仪呢。 这边打得火热朝天,那边那秦仪姑娘早已在mama的帮助下,趁着二人打得不可开交之际偷偷离开。 秦仪在转到屏风后面离开之前,柔柔转身,看了看打得不可开交的二人,一丝轻微的妙曼之笑浮上她的眼稍,未多久,俏影早已消失。 “你只不过是小小的吏部尚书的侄儿,而且你那叔父不过是个二品官员罢了,如何与当朝首辅大臣,一品国丈的晋侯爷相比,你与我根本不在同一条线上,你有何资格来跟我抢女人!”尤凯人微胖,平日里慵懒,又仗着有姨父撑腰,横行霸道惯了,乍然之下,腿上、手上便被褚可打了几拳,可又不肯认输,于是便就此搬了自己的姨父出来。 褚可却是生个五大三粗,头脑简单,人又比尤凯高了一个头,根本没把小个子的尤凯放在眼里:“那又怎样,你那姨父就是有再大的本事,还不是要依仗着我叔叔这样的大臣,要不然,他还不是担个首辅大臣的虚名而已,说穿了,什么都不是!” 尤凯身上痛得很,又被这番羞辱,愤愤道:“你小子好不猖狂,连这样的话也能说得出,我姨父乃是当朝首辅大臣,太后是他亲meimei,就是如今母仪天下的皇后也是我姨父的女儿,今后一旦生下皇子,便是未来的大陈国皇帝!而你们却只能世世代代为臣为仆!我劝你还是乖乖跪下,给本少爷磕个头,认个错!本少爷如果心情好了,自然也就放过你!” 人群在此时更是暴出一串的笑,更有甚者甚至起哄道:“褚可,你胆子也太大了,敢和首辅大人的外甥抢女人,还是乖乖跪下磕头认错吧!” “褚可快跪下吧,别到时候还连累了你叔叔!” 一连串的嘲讽,看着众人哄堂大笑,褚可如何还肯再低头。他明知自己叔伯确实官职不如首辅,甚至还要仰仗晋麒,可他认为自己堂堂七尺男儿,如何能今日在众多公主爷面前丢了脸,要知道他一向将那些人震得服服帖帖的。 于是啐一口在地上道:“呸,放屁!不要说皇后还没有生下皇子来,就是生下来了,能不能活着坐上皇位还不知道呢!你就在这里大放厥词了!你那姨父虽说是个首辅大臣,可你以为每日跟在你姨父后面的那些大官们个个都那么忠心呢?谁的心里不都是明镜儿似的,别再白日做梦了!他做的那些龌龊事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呢!要反了你姨父也不过是一朝一夕的事!这老虎这么牛,百兽之王还要毛草焐呢,一个大不了的首辅罢了,有什么了不起!” “褚可,你个狗东西,说什么呢!” 见他们越说越离谱,又加之双方的主仆大打出手,厅内被掀翻的桌椅很多,一时之间竟全都动起手来,甚至连许多原本看热闹的公子哥们也不知什么原因加入了战斗之中,在这场混乱之中,尤凯和褚可的脸上身上被打无数,到最后甚至分不清到底对方有没有打过他,只是如雨般的拳头纷纷扬扬地落在他和褚可的头上身上。 打得双方筋疲力尽,一个个气喘吁吁地或趴或躺在地上。 那老mama老早带着秦仪姑娘走得远远的。 双方见要争夺的对像没有了,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后,挂着彩一瘸一拐地走了。 而尤凯人虽是出了门,不但身上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更是被一番言语羞辱,如何能平得下来,当下便一股怒气地向自己的姨父晋侯爷府而去。 此时侯爷晋麒刚送走一帮在他那里打着哈哈的大臣,夏日炎热,此时便想要清静一番。正一人坐于书房之内,手中拿着西域驻边大将钱雄磊送来的一封军报,边境小国屡屡侵犯,正在寻问是否要痛杀之,晋麒心中早有计较,信手取来信纸一张,刚写到“稍安勿躁”之时,忽听得外面吵吵闹闹,晋麒本就有些心烦,听闻,便是怒火上来,将手中之笔一把掷于暗漆色的书桌上,起身向外吼道:“谁在那大喊大叫的,成何体统!” 尤凯半副哭腔,一手捂着自己的左脸,一脚作势跛着向晋麒而来,未到跟前,却已有呜呜咽咽之声。 晋麒一看他这副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小凯,这是怎么回事,整天游手好闲,是不是又在外面打架了,你这个样子,可还有我们晋家的一点风范!” 尤凯扑通一声跪在晋麒的面前哭述道:“姨父,这次您可要为外甥做主啊!” 晋麒皱了皱眉道:“有什么事快说,你这满脸青紫的是怎么回事,现下还有人敢对你动手吗!” 尤凯哭腔着说道:“姨父,外甥受点委屈也就罢了,可还有人没把您放在眼里呢!” 晋麒哼道:“你尽出去惹事!什么放不放眼里的,到底出了什么呈,说来听听!” 尤凯于是更是一番添油加醋,将褚可随口说出来的话变本加厉:“姨父,您是不知道,那褚可十分嚣张,说什么,他叔叔要反了您也是顷刻之间的事而已,对您那表面的奉承也不过是奉场做戏罢了。还说那些跟着您的大臣们,其实私底下都很憎恨你,已经偷偷与那个褚可联合在一起要对付你了。外甥受这点小伤也没什么,只是您可是陈国的首辅大臣,连皇上对您都是恭恭敬敬的,他一个小小的尚书侄儿就如此出言不逊” 晋麒怒火中烧,指着尤凯狠狠道:“你一天到晚的,竟给我出去胡闹,别再说了!那褚赫对老夫恭恭敬敬,他那个侄儿也不过是个蠢才而已,你何必降低了自己的身份,要与他斤斤计较,不过是让自己也变成像他那样蠢笨而已!” 尤凯捂着脸道:“姨父,外甥所说的句句是真,不信您问问他们!外甥是想,既然那褚可是个蠢才,这样的话也不可能是他赁空想出来的,所以肯定是褚赫那老匹夫在自己府里日日念叨,被他听了去啊。所以,我才觉得,他所说也绝非是假了。姨父,您真不应该对他们太过信任,还是要时时提防着些才是!” 晋麒冷冷道:“好了,你这副样子,这几日也不要出去了,这件事不许对任何人提起!” 尤凯本就十分惧怕晋麒,他这一声呵,自己心里虽仍是不平,却也不敢说什么,只小声嘀咕道:“可当时,那么多官宦子弟在,就是我不说,也会有人说出去的。” 晋麒瞪了他一眼,冷冷转身回了书房,看到桌上那写了一半的书信,顿时更是气愤不已,一把将桌上的东西悉数扫落在地。 实际上,他虽然怒斥了尤凯,却也知晓,这些平日里唯唯喏喏的大臣,若不是他握有他们的把柄,如何能这般服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