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冰雪荒原
迈克尔以资深跳伞运动员的姿态讲解了一遍跳伞过程中需要注意的事项,而后带着约翰率先飞入黑暗里。阿米朝我们竖起大拇指,跟着跳下去。 偌大的空间里突然只剩下我和金珠,一种渺小感油然而生。 我感觉心里空荡荡的,紧紧抱住她。 她在我怀中呆了一会儿,抬起头,问:“你怎么了?对我没有信心啊?” 我看着她说:“从你的病好了之后我就发誓再也不让你冒一点险,可是现在,我却把你带入这么绝望的境地。” “绝望吗?”金珠笑嘻嘻地问。 “不绝望吗?下去的过程本就没有保障,下去之后回不回得来也是未知。” “难道作为一个探险家,不应该把深入陌生的世界当成是一种幸福吗?” “嗯?”我有些惊愕,“当然,我是这样的,可我不想把你带进来。” “你大男子主意啊?”她摸了摸我额头上的灰尘,“以前我是个导游,是一名信徒,现在,我自认为也是探险家,所以,我此时此刻也感觉到兴奋。你就是我对生活的全部热爱,只要有你在身边,不管走向哪里,不管能不能回到原地,我都不在意。” “金珠……” “我爱你,无良。不管前面有什么困难,让我们一起去挑战吧!我觉得我还不是那种拖别人后腿的女人。” “当然,”一种欣慰在胸中荡漾,好像春风吹走了严寒,“你不是,你是个那个坚强、勇敢、乐观的女孩。是我爱的姑娘。” “那你做好准备了吗?”她把两枚登山扣扣在我的腰上,锁紧了绳索。 “准备好了。” “转过身去,闭上眼睛。” 我闭上双眼,感受着黑暗与寒冷。她扶着我的肩膀,道:“一步。” 我迈出一步。 她又道:“两步。” 我迈出第二步。 她说:“三步。” 我迈出第三步。幽幽的寒风吹在脸上,她搂紧我的腰,在我耳边说:“我们会像雄鹰一样飞翔,深呼吸……跳!” 我们俩像同一个人那样一起起跳。 起初的几秒,我感觉心血倒流,浑身失去了所有的知觉,连眼皮都不受控制。过了几秒,寒冷如刀子一样割在我的脸上,我感觉到自己在坠落,大风灌满耳朵。 我感觉到金珠轻柔的呼吸,缓缓睁开眼睛。她道:“张开双臂,想象自己是一只鹰,我们正要把勇敢和自由带入这片土地。” 我伸展四肢,风由下向上吹着衣服,下降的速度减缓了一些。 “就是这样!”金珠道,“看,黑暗后面并不是黑暗,这里有光。” 我眯着眼睛,鼓起勇气向下看,淡淡的迷雾在我们下方如同绵绵冰一样展开,迷雾底下隐约可见群山和陆地。 “这是另外一个世界!金珠,这根本不是洞xue!”我兴奋地大声吼着。但灌进肚子里的风让我闭上嘴。 “喜欢这里吗?” “喜欢!” “大声喊出来!” “喜欢!我喜欢这种感觉!我喜欢你,金珠!” “我也喜欢。”她贴着我的耳朵说,“现在,我们开始俯冲,收起翅膀。” 说完,她抓着我的手腕,向身后并拢。我们失去阻力,大头朝下斜冲下去。 恐惧开始在我心底滋生,眼旁不断闪过的白雾让我感到阵阵眩晕。她说:“睁开眼睛,无良,很少有人有机会像这样俯瞰世界。” 我想睁眼,可眼皮不听使唤,我感觉自己在抖,连眼皮都在抖。 她可能感受到了我的恐惧,从后面轻轻揽住我,我能感觉到她的温度,她的柔软,和她胸膛里跳动着的勇敢的心。 如此下降了一会儿,她道:“我要开伞了,做好准备。” 我努力点点头。随后,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后面抓住我,勒紧我身上的每一道绳索。 大脑经过好一阵恢复,我才意识到我们已经冲出了云层,群山、戈壁正在缓慢向我们靠近。风变小了,寒冷却在加剧,我想抱着她,却听她说:“不要动,我正在控制伞翼。” 我点点头,看最高的一座山从我们不远处飞过,迎面而来的是一片贫瘠荒凉的山谷。 金珠道:“我们在山谷中降落,那里没有植被,很理想。” 我再次点点头。 大山的影子将我们遮住,我们贴地飞行了一会儿,双脚接触到地面。 恐惧和疲惫像是洪水一样爆发,让我浑身酸软。 我倒在地上,被伞覆盖。 喘了好一会儿,大地的寒冷逼使我们掀开降落伞站起来。她甩下伞绳给了我重重的一吻。 “我们成功了,无良!”她无比兴奋地说。 “成功了,”我环顾四周,“但这里太冷了,我们需要尽快放出信号报告位置。之前我们约定,落地后,大家来找咱们俩。” “好!” 这里是一片荒芜的山谷,高耸的群山遮住了三面,在北边留下一个开口。放眼望去,尽是戈壁。 我卸下身上的安全绳。摘下信号烟,引燃后丢到十米开外。 风从戈壁吹来,把烟吹向南方。 这边十分空旷,最近的山也在一公里开外。我一边跳着脚,一边说:“我们要运动,保持热度。” 她听话地在我旁边跑步。我揉戳着裸露的皮肤,不停跳跃。期间我抬头向上看,看到天是昏黄的,一个苍白的大圆球挂在西边天空。 “快看!”我指着那边道,“那是太阳吗!” “真的耶!”金珠也兴奋,“但这不是大地深处吗?怎么可能看见太阳?” “是不是,等一下就知道了。”我看着那个方向,有种不祥的预感。 空气越发寒冷,红色烟雾在我们身边盘桓,经久不散。我们退出几十米,发现这烟根本没飘到高处,而是在空气的重压下贴着地面。 圆球落到山后,天空渐渐漫上黑色。 “那是太阳,它落山了。”金珠说。 “这不是个好消息,晚上荒原会更冷。我们需要找一个避难所。” “不等大部队了吗?” “这烟太低,他们不一定能看见。我们先到山里去,安顿下来,等明早暖和了再放第二颗烟雾弹。” “听你的!”她乖巧地说。 我摸了摸她的头,用从死尸身上搜来的伞兵刀割下一些伞绳,又割了一大块伞布,捆绑好背在背上,在地面画出一个箭头,带着她朝山里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