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爬头
两具骸骨都穿着酒红色的僧袍，一个靠墙倚着，一个横躺在他面前，倚着的那位手指骨里攥着一个转经筒，两人身旁放着一个大号的牦牛皮箱子。 从僧袍来分辨他们是喇嘛。 刘叔在他们面前蹲下，双手合十拜了拜，而后一边掰开那人的指骨，一边叨咕：“您老留着它也没用了，晚生拿出去替您普度众生了！” 两根指骨在他指尖断裂，转经筒也到了他手里。 细看这转经筒，黄铜材质，筒身微微发红，上刻梵文六字真言，每一个字之间镶嵌一颗拇指盖大小的红色珊瑚，上下边有两排细小的绿松石，做工十分精细。转轴从筒心穿过，下面是一根光滑的黄梨木手柄，上端盛开一朵黄金莲花。 美中不足的是筒上的皮绳断裂，连接的转珠不见了，向里面看，经文纸也已氧化成沫。 刘叔用手扫了一下，经筒仍能转动。 我心里十分清楚，这两位喇嘛最晚是仓央嘉措建造楼阁封死入口之前进来的，距今至少有三百多年，那么这个转经筒只可能比他们更古老，加上它精细的做工和上面的宝石，这几乎可以算是我们找到的第一个宝贝。 刘叔暂且把转经筒放在一旁，掀开骷髅的僧袍寻找转珠，疯子跟着在地面上找，我也四下搜寻。 转珠一定就在附近，如果能找到它，这就是一个完整的三百多年前的转经筒，价值能翻倍。 这里的地面平整，藏不住东西，刘叔他俩“折磨”着两个死人，我把目光投向墙角处。 我刚一动身，忽然感觉黑暗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我赶忙照过去，看见那个足有一米多高的牛皮箱子。 有东西！ 我轻吹口哨，唤起他们俩的注意，用下巴指了指那个箱子。 疯子抽出匕首，爬着摸过去，我和刘叔慢半步堵在两旁。 牛皮箱子十分古老，外表褶皱斑驳，木头框架的边缘可见黑色的线锁成复杂的扣儿。 看着已来到近前，疯子起身，手缓缓伸向它的盖子，刘叔举起工兵铲，我捡起手边的一块石头。 说时迟那时快，疯子一把掀开牛皮盖子，我们仨举起各自的武器就要往里面招呼。可耀眼的光芒下，里面却只有一些食物的碎渣。 幻觉？ 我回忆刚才的感觉，忽听身后传来一声窃语。 猛然转头，小灰人朝我咧嘴一笑，捡起我们的转经筒快步跑出洞口，我手里的石头连同疯子的军刀还有刘叔的工兵铲一并飞出去，纷纷撞在洞对面的青石上。 刘叔起身便追，我俩随后跟上。 出了洞口，小灰人已不见踪影，一连串孩童的笑声从我们左边的洞xue深处传来。 我们捡起武器继续追赶。 这次距离近，我看得分明。这个东西身体被铜皮包裹，像是一个花瓶，瓶颈细长，裹住它的脖子，顶着它圆滚滚的脑袋。 一张猥琐的脸上，一双大眼睛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一的面积，眼珠昏黄，没有瞳孔，另外三分之一被一张嘴占据，嘴岔从左耳开始一直到右耳。 它的鼻子和耳朵都很小，脑袋后面留着一撮金钱鼠尾。 此前我看见的松脱的面皮估计被它自己扯掉了，露出更大面积的黑色死rou。 整体看起来它就像是一个小孩与一只灰皮大耗子的结合体。想着就让我毛骨悚然。 它的动作十分迅捷，穿梭于各个洞xue之间，我们咬牙狂奔，始终只能听见它的声音，看不到身影。 不久，我们追到一个狭窄的洞口前，声源忽然消失，只剩下回声扩散。我们气喘吁吁地停下，大脑因为缺氧而一阵阵眩晕，提醒我们别忘了这是海拔3700多米的拉萨。 疯子喘几口，准备钻进洞口，可他刚抬起腿好像又想起什么，回头看了看洞口的宽度又看了看刘叔的肚子，把腿放下。 我看了一眼指南针，惊讶地发现我们已完全偏离原来的方向整整九十度。 “怎么办？”我问，“找原来的方向回去吗？” “不能回去，”刘叔道，“有爬头的地方一定有重量级大墓。” “爬头？”这个名字让我想起它蹲在鲁神像头顶时候的样子。 “爬头是一种护墓异物，《奇门遁甲注·异物篇》描述，它们多出现于帝王陵墓中，模样丑陋，行动迅速，能够自由出入古墓，本身不具有攻击性，但喜欢把路人或者盗墓者引入陷阱。因为经常攀附岩石或者树枝之后，露出脑袋，所以叫爬头。” “你说……”我只听到一个重点，“它喜欢把人引诱进陷阱？” “书上是这么说的。” “那现在它消失了，我们是不是已经在陷阱周围了？”我忽然感觉周围的青石随时有可能倒下。 “管它呢！我刚才看见它从这缝儿里钻进去，我先过去，你们俩找路绕过去。”疯子不耐烦地说道。 “不行！”我和刘叔异口同声地叫道。 随后刘叔教训他，“你丫老实点儿，别宝贝没找着，回头儿把你弄丢了。咱们先在附近转转，看看它把咱们引到这到底想干嘛。” 我和疯子一起点头，刘叔补充道：“我在前面，小心为上。” 说着，刘叔转身往来的方向走，我们跟着他，在一个比较宽敞的洞口处向左转，他用力踏了踏地面，确定没有陷坑之后才走进去。 后面又是一条洞，与那狭窄洞口的方向平行，但不相通。 走进去后，我感觉有些不对，仔细看，这个洞里竟没有其他的洞口，一直延伸十多米，对面是一面黄褐色的岩壁。 出来了？ 我看了一眼指南针，回想我们走过的大致方向，算出这里是布宫西面。 剩下的十米刘叔走得更加小心，脚试探着地面，眼睛观察前方，双手触摸两旁青石。直到我们安全来到石壁下，他才把四肢收好。 眼前是一条宽敞的通道，与来时的洞垂直，一边是黄色岩壁，一边是大青石和洞口。 手电光里，前方距离我们十五米左右的地方，黄色岩壁上出现一个黑洞洞的大洞口。越过洞口向前看，连续几个洞口间隔在凹凸不平的岩壁上排开，直到尽头。 我带着狐疑转回头，发现身后也是，离我们最近的一个只有五米。 我们仨相视一眼，快步来到洞口。 举起手电的瞬间，一片黄灿灿的光照进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