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玛布日神山的风水
“怎么说？”我警惕地问他。 “这可是一条万中无一的龙脉——归龙之地，八成龙王潭这个名字往前追溯也和这龙脉有关系。” “那可不对，”我道，“龙王潭之所以叫龙王潭是因为湖中心有一座庙，里面供奉的主神是鲁神，和龙王谐音，又因鲁神也是掌管水的神，所以庙被汉人叫龙王庙，水潭叫龙王潭。” “这个不重要，”刘叔仍旧信心满满，“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归龙之地，万中无一，地下宫殿八成是一个古墓。” “这又怎么说？”我回想着地下宫殿内的布局，不敢苟同。 “首先你得明白，龙脉不是山，是活物。《风水集》第一篇：天下龙脉，皆出自昆仑。观山寻龙分九势，回龙、出洋龙、领群龙……等等吧。九势之龙，都以昆仑主脉为祖，散布天下，主掌各地运势。但有一例外。” “什么例外？”我用心记住每一个词汇，而后问。 “这一例外就是归龙，龙脉起于昆仑，但天下山川有很多种变化，有些地方具备育龙的条件，天长地久，独脉出龙，龙寻祖，逆势而上，与九势龙方向截然相反。” “原来如此，”我说，“按你的分析，玛布日神山尾在西南，头在北，正是奔着昆仑山脉去的。” “倍儿聪明。但这只是势，是气象，也就是风，关键在水。九势之龙源于祖脉，可借水而生，九势的区别也就在于山势与水的格局。但独龙脉与昆仑不连，必须自带水才能活。所以，独龙脉才是真正的意义上的风水宝地。” “说这么多，就算这神山是块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也不至于就有古墓吧？” “地是风水宝地，又有大型地下宫殿，不会有人随便挖了个坑就挖到归龙之地上了吧？” “这么说有点道理，可如果这是个墓葬，埋的谁？只有汉人注重土葬。藏地认为天葬是灵魂安息的方式，土葬是种刑罚，遭人忌讳。” “这个问题回头儿再说，你还是抓紧时间研究地宫入口吧！” “这里不便观察，下山之后自有分晓。”我心里期待刘叔说的是真的，如果这是个古墓，那将不同于所有中原墓葬的形制，里面东西必定令人耳目一新。 说话间，人群向大门口汇聚，各个导游举起自己的旗帜，站在门口。 我跟在人群后，看见那个美女笑脸盈盈地对她的团友说：“我们马上进入布宫内，一定要记住，里面不能大声喧哗，不能拍照，不能戴墨镜，还有，万一你做错了事，被僧侣赶出来，记得在出口等我。” 刘叔在刘保真耳边说：“叔儿，您听我一句劝，入乡随俗，不跌份儿。” 刘保真不太情愿地摘下墨镜，放进兜里。 我道：“不让戴墨镜好像是因为里面太黑，戴着什么也看不见。” 刘保真听完情绪好了点儿。 我们随大群人向里面走，过了挂毯，昏暗把我们淹没，我感觉这就是一个古墓。 迎面而来是护门壁画，画上四大天王。向里走有各种壁画，各个导游占据一方，围成小圈子讲述这些画作的内容和意义。从他们身边过一趟，立刻能分辨出哪些是藏地导游，哪些是内地导游。 藏地导游多讲的是历史、文化、佛教，神态颇为自豪；内地导游讲的都是邪乎的传说，顺便铺垫点儿藏药才、藏刀等行程内要卖的东西。 沿陡峭木梯上楼，各种宝贝琳琅满目，金子成了最常见的东西，什么金盆金碗、金钟金灯、菩萨金身、黄金坛城遍地都是。 刘叔急出一脑袋汗，悄声问我，“作家，你说是不是有人早就找到地宫入口把地底下的宝贝都搬上来了啊？” 我忍不住笑出声，“放心，这些宝贝都与佛教有关，但传说地宫内的宝贝都是些世俗之物。” 刘叔恍然大悟，“是这么个道理。” 继续往里面走，看见藏经阁、唐卡展示区、佛像群和灵塔殿等等，里面的宝物都被高大的玻璃阁挡住。之前听一个导游说这是为了防止内地游客往佛像身上丢钱，增加僧侣们打扫卫生的负担。 僧侣们带着情绪守护在这些地方，看见往玻璃缝儿里塞钱的游客便大声喝制，游客转而把钱丢在地上。旧的还没来得及扫走，新的又铺了一层，我每走一步，都能踢起一些。 在游览路线的制高点上，有一个露台，有商店和洗手间，可以看见不对外开放的金顶群。在那里，我又看见导游在白衬衫的袖子里的吸烟。 从露台再次进入宫殿内部，到了看管更加严格的地方，这里有仓央嘉措的寝宫和他的盛装泥身，还有历代****做佛事的宫殿。 所有屋子里均香气缭绕，诵经声步步可闻，僧侣或静坐或来往穿梭，对游客视而不见。 导游们的讲解到此处也掀起高潮：我听见有人讲仓央嘉措和玛吉阿米的故事，有人讲坐床典礼的规矩，讲转世体系的神奇之处，有导游透露那些不对外开放的地方都有什么…… 出口处，我看见美女导游对她的游客们说：“布宫之旅到这里就全部结束了，感谢大家的配合，你们是我见过最有素质的内地游客。在这红山山顶，最后把一首仓央嘉措的诗送给大家。” 游客们鼓掌。 导游淡淡一笑，朗诵道，“那一天，闭目在经殿香雾中，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 我注视着她那略带哀伤的眼神，忽然很想坐下来听听她的故事。 她朗诵完，微微抬头，对上我的目光，嫣然一笑。 出口之外，又是一条“之”字形道路，憋了半天的人们终于敢放声感叹一句这地方真他娘的好！这次刘保真一言没发，戴上墨镜，规规矩矩地往山下走，不停咂嘴摇头。 转到中间一个“之”字，山下一池绿水跃入眼帘，池中有一小岛，岛上古树掩映间，可见一金色尖顶建筑。 刘叔朝我指了指那里，加快下山的速度。 可来到山下，视线却被一堵白身红头的围墙挡住。刘叔让刘保真和杨鬼脸去逛公园，他陪我沿墙查看布宫外在形制。 布宫背面比正面更陡，岩壁裸露，古堡高耸，站在山阴下，有遮天蔽日的气势。 我们先沿小路向西走，来到布宫西侧，抬眼观望，一座环形碉堡簇拥在众多方形建筑中，地表线条呈半环多边的形状。我拿出平面图，暗暗对照。 随后，我们原路返回，路过下山点后，山势突变，山脊从制高点斜落而下，落下大概三分之二的高度，突然回升，形成一座小山峰后，以迅捷野蛮的气势扑向公园方向，两峰之间形成一明显鞍部。 小峰顶有一白身红头的矮堡，好似一个盖子盖住山头，与身后的布宫相互呼应，两道错落石墙从矮堡上延伸出来，一条伸向布宫，另一条沿山而下，落向我们的下山点。 刘叔见它，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向后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