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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节 恶念的报应

    “……还有多久才能到啊?”

    “哎哟你这姑娘咋这么着急咧?咱这才刚上来多会儿?还得走咧,至少再有半钟头。”

    “哦,对不起……”

    天色已晚……不,这么说都显得早了些。准确说来的话,已经是夜里十点左右了。防水的雨靴却阻挡不了夜深时分雨滴冰冷的寒意,月倾华感觉双脚冻得发麻,但仍然机械性地不断沿着山路前进。崎岖不平的石头道也给她带来了很大的挑战,走两步就要歪扭一下,想要撑着伞从连绵的细雨中保护自己是绝对做不到的了,故而才刚刚上山,她就有些急躁了。照这个情况下去,等到找到雨夜泉,只怕自己浑身都已经湿得透透的了。

    如果她不是个体育老师的话,只怕这会儿早就打起退堂鼓了吧。

    前面的男人看样子早有准备,穿着一身黑雨披,出发之前她看过,下面的衣服轻便又防水,雨靴上面扎口,里面又是保暖的毛料,鞋底就像登山鞋一样,走起路来丝毫不费体力。他是雨夜泉乡的村民,名叫许崇阳,有五十多岁了,据说是第一批居住在这里的人。月倾华这两天在雨夜泉乡中到处打听,但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带她去寻找那口雨夜泉,都说那里出过什么可怕的事情。直到今天,她才总算找到了这个老汉,支付500元,请他带自己过去一趟就好。

    并不是她自己想这么晚来登山,在雨中走夜路总感觉心里毛毛的。虽然教体育,但她内心毕竟只是个柔弱的女人。当问起许崇阳为什么非要到夜里才肯行动,人家说了,带人去雨夜泉这事儿在村里被视为“禁忌”,那么危险,除非是想害人。他收了钱带她上去已经是破了规矩,要万一让人看见了,以后在村里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的。月倾华似懂非懂,不过人家既然这么说了,就必定是有原因的,她只要听从就好了吧?

    许崇阳的手里还拿着一把柴刀,说是夜里上山不安全,要拿刀防身。月倾华不知道有什么野兽会淋着雨出来捕食,但也没有多问。常年居住在这里的人必定会比她了解得更多,听人家的总没坏处,再去询问只会徒增担忧而已。

    关于自己为什么会来到雨夜泉乡,又为什么要去雨夜泉这些事情,但凡有人问起,月倾华对他们总是含糊其辞。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部分人对感情拥有别样和专一的特质,我们一般称之为“纯情”或“专情”,月倾华显然就属于这一类。以她的相貌和性格,就算只是娶回家去当花瓶都会有大把的人愿意要,再加上一份堪比金饭碗的锦衣学园的教师工作,哪怕是招赘上门女婿都够资格了。

    可惜,偏偏太过天真。

    花言巧语向来是男人最善用也最犀利的武器,可怜的月倾华也不幸中枪倒在了这颗糖衣炮弹之下。她没能看清那个男人的本质,只是一味地痴迷着,沉醉于虚无和幻想的爱情之中。待到那个男人找到了另一个更加具有魅惑力的猎物——岛上某家大型公司的美丽女经理,就一脚把她无情踢开。月倾华还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像是一个迷路的小女孩一样,期待着他能从街道的那一头出现,用温柔的爱抚将自己哄回家去呢。

    身边的每一个人,在得知她的遭遇之后都会为她鸣不平。可她却无论如何忘不了那个男人,也不想轻易丢掉那段感情。她一遍又一遍地拨打那个号码,一开始男人还假意敷衍她一番,后来因为怕被新女友发现,就干脆把她拉进了黑名单。

    月倾华请了几天假。她从网上看到,位于岛上雨夜泉乡中的某口泉水中有着让人心愿成真的功效。这样的传说在很多地方都有,某地的寺庙、某地的许愿池甚至某地某景点门口的石狮子……她看来的消息也只不过来自一份帖子而已,或许只是为了骗回复的假消息,如果是苏凛看到,多半会嗤之以鼻吧。

    但是她来了。

    并不只是为了能让那段感情延续下去。经过那么多人的劝慰,月倾华也大致想清楚了,失恋而已,就当做自己确实是被那个渣男骗了吧。或许她心里更多只是想要找个偏僻的地方呆几天,静下心来把一切理顺,忘掉这份糟糕的过去,亦可以当做是散心。这一次前往雨夜泉,她并没有抱多少希望,但也应该不会失望。许愿之后,无论结果如何,她此行都将结束,是时候去展开笑颜迎接新生活了。

    想到这里,似乎就连越过雨伞打在脸上的冰凉雨滴都变得可爱了一些。

    但直到现在,月倾华还并不知道,即将发生在她身边的,会是一件多么残忍而惊悚的事情。

    大概又走了将近半小时,月倾华的喘息声掺杂在风雨之中,显得格外诱人。她真想要休息一会儿,但是现在看着下面的村落,建筑在朦胧的雨帘中就像是马赛克堆积的模型一样。这里已经是半山腰了吧?山脉连结,如果不是常年下雨的话,这样的山明水秀,紫陌桑田,倒真是个定居的适选地。她不由得看得呆了几秒,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听见许崇阳嘶哑的声音在背后喊道:

    “哎,我说姑娘,你还走不走咧?”

    “哦,就来,就来!”

    月倾华一手撩起耳旁湿润的软发,连忙动起脚步,比许崇阳还要赶前两步。也正因为如此,她并没有看到,身后男人眼睛中闪烁的怪异目光……

    “这边吗?”

    月倾华走了约摸一分钟左右,前方的山路却是越来越窄,她有些疑惑地停住了,这才想起带路的人还在自己后头呢,这就转头去问。但是回答她的,却不再是那个苍老朴实的声音,而是一股抓住她手臂的大力——

    “哇啊啊——?!你干什么?!诶——”

    月倾华被一把拽倒在地,却恰好跌进了路边的一个草窝子。她的雨伞掉在一边,在风中沿着山道转着圈儿滚了下去,但她已经没有时间去把它捡起来了。因为在她面前,许崇阳举着柴刀站在雨中,双眼里透出了充满了欲*望的可怖红光!

    “你……”

    月倾华颤着声音向后缩了缩。她这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妥,她怎么能随随便便跟着一个才认识半天的男人走夜路到空无一人的山上来呢?更何况这个男人手里还拿着武器!那锋利的刀刃足够让她在发起反抗的同时就遭受无法承受的重创!眼下她被拉进来的这个地方,下面湿润的泥土却铺着干燥的草堆,上方的山石遮蔽,使得这里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小山洞,雨水一丁点儿都流不进来,更何况洞口还有两丛植物挡着,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有人真的会在半夜来到这个地方,也不会注意到漆黑的洞里发生的事情!

    许崇阳跨过那两丛植物进到洞里来。他从喉间发出粗重的呼吸声,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一个用防水袋装着的小包裹,里面放着一个打火机和一支蜡烛。他把蜡烛点燃,满意地欣赏着背靠着墙壁的月倾华那张因恐惧而变得苍白的脸庞,用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

    他当然不是打算带这个女人上山来寻找雨夜泉的。

    许崇阳是一个老光棍儿,以前曾是和老婆一起起早贪黑赚钱养家的夫妻商人,十多年前妻子死后,他带着儿子住到了雨夜泉乡。做生意把本儿都赔光了,儿子都差一点讨不上媳妇,谁会愿意跟他这个老头子?禁欲的生活过了十几年,前段时间儿子娶亲,作为父亲,许崇阳自然是开心的;可同样作为男人,他心中的欲*火却在沉寂了许久之后,再一次熊熊燃烧起来。本来他都打算好要到商业街的黑场子里去花大价钱********了,可就在这时候,却有这么个傻女人撞上门来!

    简直是老天赐下来的礼物!

    许崇阳被欲*望蒙昏了大脑,他急不可耐地答应下来,并找了理由说夜里才能带她上山。这条路并不是通往雨夜泉的,许崇阳很清楚当年那里发生过什么,虽然他不敬鬼神,却也知道要避而远之。这只是他以前发现的一个地方,恰好能够遮风挡雨,毕竟他也不想在外面淋着雨“办事儿”。于是他在下午提前上来一趟,铺上干草,稍微打扫一番,打算迎接自己十几年来第一次“开荤”!更别提对象还是这样要脸蛋儿有脸蛋儿要身材有身材性格又温柔弱气的大学美女老师了,光是想想就足够让他的激素分泌在瞬间达到顶点了。而现在,看着月倾华像小白兔一样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样子,他更是觉得自己的决定实在太完美了!

    这么想着的同时,他把身上的雨披卷成一团丢到了一边,下身早已经顶了起来,就这么举着柴刀靠近了月倾华。

    月倾华抱住双臂,连垂在眼前的湿发都不管不问。如果到了这个地步,她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的话,那她这二十多年人生阅历也就跟三岁小孩儿一样了!她确实是个体育老师,但却从来没有学过防身术,虽然在长跑上还挺在行,可现在被这个拿着柴刀的男人封锁了离开洞口的必经之路,根本就连逃跑的可能性都不存一分!她只能紧紧缩着双腿,轻声哀求道:

    “许大叔,大叔你别这样!我是个大学老师,锦衣学园的,我很有钱的,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大叔,大叔!你别过来!你这样是犯法的!就算不判死刑也要送到一号监狱里去的!大叔你不是还有儿子吗?你不能……你不能——啊!不要!不要啊——!!!”

    许崇阳没有让她说完,他一下子跨坐到月倾华的身上,一把将她扑倒在地,伸出黏糊糊的舌头在她清纯可人的脸上大口****起来,女人身上甜香的气息和柔软滑嫩的皮肤更加刺激了他的兽*欲!他用一只手撕扯开月倾华的薄外套,露出颈下白皙细腻的肌肤,以及被大尺码胸围包裹着的两团丰盈的凝玉。他恶狠狠地揪住揉捏起来,月倾华想要反抗,但是许崇阳却把柴刀的尖端顶在了她的玉颈上,现在她除了低声抽泣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有钱?老子以前也挺有钱,再有钱能玩儿着你这样的女人吗?!”许崇阳一边侵辱着她的身体,一边用下*流的言语刺激着她,“犯法?老子就算现在停手,你能保证不告老子吗?——能?我呸!你们这种女人老子见得多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臭婊*子!老子不怕死,再说咱们谁死还不一定呢!”

    他用柴刀刃尖在月倾华的脖颈上轻轻划过,并没有使力气,只是沁出了一点血丝,月倾华发出痛苦的呻*吟,只听男人喷着吐沫星子嘿嘿笑道:

    “要么听我的,说不定我还给你条活路。要不然……哼哼哼哼,这地儿除了我之外就没人上来了,我把你弄死埋这儿,过几十年都没人知道!听懂了吗?嘿嘿……自己把裤子脱掉!”

    “求……求求你——”

    “把裤子脱掉!”许崇阳又把柴刀压紧了一些。月倾华发出一声呜咽,颤抖着手指一点一点地解开腰带。许崇阳好像刻意欣赏她难过的姿态,并没有催促,但即便如此,在磨蹭了足有两分钟之后,月倾华修长光洁的大腿还是暴露在洞xue被烛火燃烧着的空气之中。

    “哟嚯嚯嚯……”

    许崇阳用粗糙的大手抚摸着月倾华圆润的腿部,嘴里发出怪异的笑声,连口水都流了下来。月倾华心里几近绝望了,这个男人或许是第一次施暴,却小心谨慎得很,手上的柴刀连半秒都没有放松过。她很清楚自己今夜是绝对逃不过被强*暴的命运了,除非能有人突然——

    “噔噔噔噔噔……”

    好像就是特意为了回应月倾华的期待一般,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在山洞外面响起,像是有个人在风雨之中迅速跑过。许崇阳和月倾华同时反应起来,月倾华睁大了眼睛,眼神中充满了兴奋的期望,差点就压抑不住张口大喊出声,但许崇阳却用凶恶的眼神瞪了她一下,她立刻就老实了。

    “你敢出一声试试!”

    许崇阳压低声音威胁道。

    “我出去看看,就算你能把人喊来,我回头劈了你也来得及!要不信你就喊!哼!”

    他一脸不爽却又警惕地站了起来。本来都已经摸到这个美女下身那最后的一片布料了,可却突然有人跑过来打扰自己,顿时浇灭了一半的兴头。他扬着手中的柴刀,做出准备进攻的姿态。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要是真有人过来救这个女人,他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强*暴这一条罪名在未来岛上就已经足够判死刑了,和杀人等同,既然如此也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他这么想着,轻轻把挡在洞口的一丛植物枝叶拨开,向外面窥视着。但除了被淋了几滴雨水之外,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许崇阳当即便定下心来,看样子就算有人,也只是从这边借道跑过而已,没什么可担心的。他长长呼出了一口气,回头看看刚刚挣扎着提上裤子裹紧外套的可怜女人,倒也不生气,只是冷笑道:

    “别指望了,我给你说,老子不带你去雨夜泉是为你好,是救你一命,拿你自己谢谢老子的救命之恩还不行吗?雨夜泉那地方很多年前就开始闹鬼了,有个女的死在泉水里了,后来阴魂不散,这些年都净出怪事,有人还在那看见好多死人骨头!那些妖怪啦鬼魂啦就喜欢你这样细皮嫩rou的女人,你要是去了,估计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他口沫横飞地说着吓唬她的话,却没注意到一种浓重的恐惧神色突然从月倾华的瞳孔中升腾起来!她伸出一只手颤抖着指向许崇阳的身后,用打结的舌头高声惊叫起来:

    “女鬼!有鬼啊!你你你你你你你你后面!在你后面!”

    许崇阳愣了一下,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蠢女人,吓唬我?你傻X啊?我给你说我是个男人,身体里面阳气多,攒了多少年没用的呢!怕鬼是不是?过会儿我多给你渡点儿阳气补补就不怕了,哈哈哈哈……”

    他邪恶地yin*笑着,又举起柴刀朝着月倾华靠近过去,但是这个傻女人又开始尖叫起来:

    “就在你后面!就在你后面!你回头看看有鬼啊——!!!”

    哎哟喂,装的还挺像是那么回事儿!许崇阳寻思着这女人不会是专门教表演课的老师吧?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不知怎么,他却好像突然涌上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不禁下意识地回过头去——

    只是植物而已,一把茂密的枝条伸向洞内,除此以外并无其他。许崇阳撇了撇嘴角,又对着月倾华说道:

    “行啦,还吓唬老子?有女鬼也先吃你!”

    但是月倾华却没有回答,她只是用呆滞的眼神看着洞口,迷人的嘴唇此时剧烈地颤抖着。

    许崇阳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那植物应该是长在洞口的啊,怎么会延伸到洞里来呢?更何况,植物的枝条应该是四散分开的才对,怎么会雨伞骨一样聚拢到一起呢?!他虽然不精通生物学,可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那样的状态,简直就像是——

    简直就像是,被什么人给强行压到了一起似的!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同时,他只感觉脊背生寒,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但是——

    “诶?!”

    脚下却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他的一只脚居然向后撇开,身体伴着柴刀迅速前倾,偏偏刀尖在地上卡了一下,眼看就要被刀柄捅上肚子了!他连忙把刀子用力一甩,钢铁与石头撞击到一起,伴随着他倒地的动静,痛得他哀嚎一声。不过还好,没有被刀子刺中就——

    许崇阳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对,他没有被刀子刺中,刀子弹到一边去了,无论哪一边都没有和自己的身体发生任何交集。应该是这样的,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感觉到一阵撕裂穿透般的剧痛呢?

    他看向自己的下身。

    那些植物的枝条仿佛被测算好了一般,在他跌倒的同时精确无误地刺入了他的腹部,刺穿了他的下*体,贯穿腹背,好像就连肠子都从伤口中被脱出来了一般!他想要尖叫出声,但或许是因为急剧的痛苦,那声音却只在嗓子口徘徊,连一丁点都无法出来!

    月倾华的牙关在打颤!

    明明那个对她欲行不轨的男人已经无力再站起来了,可她却连逃跑的念头都没有升起!她的身体已经被一种冰川般的寒意所笼罩!因为就在刚才,她真的看到了!

    就在许崇阳说话的同时,她从他身后的植物丛中看到了“那个”!她尖叫起来。但“那个”却径直走了进来!“它”将洞口的植物枝条收到一起,就像是一根巨大而尖锐的刺,然后在那个男人后退的同时,它用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踝向后一拖,男人顿时失去了平衡,就这么直直地被那一串枝条所贯穿!一堆红的绿的内脏从他的后背被捅了出来!如果是在平时,月倾华一定早就吐出来了,但是这一次,她的注意力甚至根本都没有集中在那里!

    就在倒地抽搐了几秒钟而后再无一丝声息的许崇阳的尸体下方,一只惨白的手在地上爬动着,缓缓地向着她抓了过来!

    ……

    一声凄厉的女子惨叫从身后的某处传出,在整个被阴雨覆盖的雨夜泉乡中回荡着!

    辰志龙讶然地回头瞥了一眼,但却并没有停下脚步,继续沿着山道跑了起来。他都已经忘记自己跑了多少个小时,从傍晚时分在旅馆遭遇了鬼魂开始,他就几乎没有停下过脚步。从山上跑下来,又跑到另一座山上。偶尔以为暂时甩开了鬼魂,停下来休息一会儿,但没过几秒,却又在山林间看到了“它”的影子!辰志龙几乎已经绝望了,这个鬼魂如果想要杀他,他恐怕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它只是在戏耍自己!但即便了解这一点,辰志龙也绝不敢停下脚步,或许是人类趋吉避凶的本能在作怪吧。

    “噔噔噔噔噔……”

    一串脚步声在泥泞的雨地中飞速离去了。

    ……

    余敏儿站在学生会室的窗口,看着窗外高悬的清冷明月,又是一个夜晚降临了。

    少女的眼圈有些发黑,眼角也有些红肿。黑眼圈是因为连续两三天一直在学生会室里守夜,缺乏休息导致的。而眼角的微红则是因为……

    当她从苏凛家中拖着脚步离开的时候,这个原本坚强的女孩终于再也忍不住,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静静地流下眼泪。就和苏凛在那个不知是否为梦的梦境之中看到的一样,余敏儿的哭泣向来是不会发出声音的,她只是静静地流泪,等到将心中的悲伤全部流光,她就会擦干泪水,再度回到本来那副刚强的样子。

    只是,悲伤真的能够流尽吗?

    或许,她只是将那些烦恼藏进了心底而已。任它们如尖刺一般一遍又一遍地戳穿心房,少女犹自忍耐着痛苦,她就是这样的性格。

    余敏儿回过头来,看向屋里的众人。

    这一次,学生会室中的可不只她和Evalia两个了。似乎是觉得只让她们俩劳动实在过意不去,在洛羽晨学姐的带头下,所有的女生全部都赶了过来,要和她们一起看守这最后一个夜晚,同时集思广益,看看有没有人能够从已知的信息中提取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现在人手一份资料的复印件,就是和余敏儿给苏凛带去那份相同的一沓纸张。六个女生三千只鸭子在房间中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热火朝天,可却谁都没有能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我觉得那个阿乔女士就很可疑!”

    “但是九方九世书上给的提示是‘某物’啊,而且必须是旅馆中的!阿乔女士是个活人呐。这里是《九方九世书》又不是《地狱公寓》,用相同的梗会被人指为抄袭的好吗?!”

    “呃,抱歉,没考虑到这一点……那么就是那串钥匙了吧!虽然说不清有什么理由,但就是直觉这么觉得……”

    “钥匙之前也是被阿乔女士保管着的,在旅馆之外啊。”

    “但是第二条提示给出的时候,他们应该已经进入旅馆了吧?那样算来就是旅馆之内咯!”

    “嗯……好像也有道理,但是没有证据的话,匕首也不能乱用啊……”

    “喂喂,遇到鬼魂的时候,用匕首直接刺过去会不会有效果?”

    “本来可能有效果。但在故事之中,九方九世书既然给出了那个限制,应该就只会对鬼魂的附身之物起作用了。还记得上一个故事吗?本来那个女鬼每天晚上只能杀死一个人的,但是在故事开始之后,那天夜里却几乎把所有人都杀光了,而且在苏凛把日记本交给摄影师之后,故事立刻停止,鬼魂也再不能伤害到他。所有这些都是九方九世书对鬼魂的能力提供了增强或造成限制。我想这一次故事结束之后,如果有人能够得到那把匕首的话,说不定以后的故事中还能用它防身呢……”

    ……就是类似这样的讨论。余敏儿叹了口气。她们想的东西自己也全部思考过,但是又都一一驳回掉了。照这样讨论下去,就算一直到天明都不可能会有结果吧。

    但是,也没有其它的办法,因为最值得期待的人,他……

    余敏儿摇了摇头,她注意到Evalia的视线。下午自己回来的时候,她一定看到了自己忘记擦干净的泪痕,但这个姑娘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善解人意地为她买来了晚饭。这是余敏儿头一次觉得她真是个挺热心善良的好女孩,不由得为以前总腹诽她“胸大无脑”的想法在心里道了个歉。

    她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资料。

    明天上午九时,就是最后的生还者可以离开雨夜泉乡的时间,但那并没有任何用处,哪怕逃回学生会室来,也照样会被鬼魂追上杀死。必须要在那之前,找到……

    嗯——?!

    余敏儿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迅速抬起头来。

    “生还者”?!

    对了!

    她回想起舒然学姐他们在出发前夜,众人在学生会室中的那段讨论,其中有关于生还者的部分。生还者的那支队伍共计八人,遵循每天死掉两个人的规律,到了最后一天,生还者的最后一个同伴也死掉了,只有生还者幸存下来,将钥匙还给阿乔女士,但之后仍然被鬼魂追杀,死在了疗养院。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但是——

    不对!余敏儿皱起眉头。有关于生还者的这段经历,为什么她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这个生还者,到底……他到底是……

    “哈啊,这样下去根本就没有解开嘛,说到底是不是线索收集得太少了?”

    田澪维打着哈欠,扶了扶眼睛,发出这样的抱怨。

    不,不是那样。余敏儿想着。这个分量的信息怎么看都已经足够,问题是他们的思考,他们还没能找到已知信息中的矛盾点,只要找到那里——

    “不是那样。”

    但是,这句话却并非是出自少女口中。

    余敏儿坐的位置背对着房间门口。只是学生会室中,似乎在一瞬间沉寂了下来。一个熟悉却又有点陌生的男音响起。余敏儿轻轻抬起头来,她不知道是怎么了,那一刻她还没能觉察出来。只是身体却做出了下意识的反应,心脏砰砰地加速跳动着,催促着她缓缓站起身来。但她又本能地抗拒着,似乎转头去看就是认输了一样。直到比起她自己,另外的声音率先叫了出来:

    “苏……苏凛?!”

    余敏儿无法再保持这样的动作了,因为有很多道视线都从门口移到了她的身上,就好像是在期待着她的反应似的。而且……余敏儿看着自己所面对的窗口,在灯光的映照下,一个身影清晰地印在上面,就站在自己的身后,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

    她转过身去,同时用一只手捂住了嘴巴。少女用略高的频率眨起了眼睛,就像是在抑制着什么一样,但声音还是不可避免地从她的指缝间漏了出来。

    “呜……你……”

    门口的少年头发有些散乱,像是刚刚才睡醒,那和以前十分注意仪容的他大相径庭。但那无所谓,余敏儿所注意的只有那张熟悉的脸,那略带些愧疚却又炽热的眼神。少年轻轻动了动嘴唇,像是打招呼一般扬起一只手。

    “嗯,是我啊,苏凛。我回来了。”

    那一刹那间,明明窗外还是漆黑的夜空,可余敏儿却分明觉得,清晨的阳光早已升起,如此温暖地照射在少女的身上。

    ……

    啧,没想到这一节会打这么长,发晚了有些抱歉。看样子真相篇又要推到下一节了。预计凌晨上传。另外明天选修课考试,预祝自己通过啦啦啦~~!

    感谢RaymondCheng兄的生日礼物,超Happy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