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归途义行

    高速行驶的大巴上，除了司机，大部分乘客都已入睡，任峰却辗转难眠。

    马上就是传统的春节了，是一年的忙碌得到回报，终于可以休息庆祝的日子；是家人四处奔波，该回家团聚的日子。然而，任峰的这一年实在说不上有什么收获，大学毕业好歹找了份工作，到一家化工制药企业做技术员，跟所学专业生物科学算不上对口但还挂得上点边，可惜没坚持到过年就解除了合同，失业了。

    想到这里任峰心情又无法平静，堂堂大学生，说是做技术员，其实就是廉价cao作工，因为试用期六个月就是跟班做工人，被一帮老师傅呼来喝去，工资还不如cao作工。好不容易快转正了，车间考核还被给了个差，一下扣了200块钱工资，车间主任说车间实践态度不够端正，还要继续在车间实践一个月。任峰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无法忍受这种待遇，一怒辞职，又贴上一个月工资赔了违约金，投入到浩浩荡荡的待业青年大军中。

    任峰翻了个身，看着窗外黑乎乎的天。偶尔有相向的车灯打过来，映出车窗玻璃上的斜斜水滴，下雨了。在钱江车站上车的时候还是晴天呢，也不知这里是哪，居然下着雨。坐惯了火车，这还是第一次坐大巴，线路跟火车不一样。想想以前读书时还是能通过学校订到火车票的，这一毕业，排了一通宵队，还是没买到票，不得已只得花一倍多的钱买了汽车票。

    火车虽然挤，但还算平稳，人气活跃，打牌的，聊天的，热闹的很，整晚都开着灯，说不定还能挨着个美女，一路不寂寞。任峰苦笑了下，心想有美女又怎样，想想家里的情况，自己不混出点名堂，美女都是过客，又带不回去。而这汽车就更别说了，天一黑就关了灯，一车人盖着不知道有没有洗过的被子昏沉沉地睡，忍受着各种不清不楚的气味。

    好像一起上车的有个女孩子长的貌似还可以，一头披肩长发干净顺畅，眼神清澈，五官精致，皮肤白净，上身穿鹅黄羽绒服看不出身材，两腿不粗不短还很直。任峰开始有点想入非非了。

    记得好像那女孩就在侧后方，任峰忍不住转过头去搜寻。

    “有小偷！”任峰这一回头，吃了一惊，心里暗想。只见有两个黑影正在后边摸索着，从睡着的乘客身上衣服里搜寻。任峰一下反应不过来，这算什么这种地方也会有小偷？

    再看其中一个黑影换了一个床位去翻一个乘客的外套，那个乘客的翻了个身将衣服口袋压在了身下，黑影拉了拉没拉动。任峰刚反应过来准备喊“抓小偷！”，看到这里突然反应过来，看来没睡着发现有小偷的不止他一个。大家都不想惹这小偷，保管好自己的财物，平安回家才是要紧事。

    任峰也犹豫了：“小时候大爷爷教自己练武，告诉自己练武就是要打抱不平，关键时刻能挺身而出。但这些自私的乘客值得自己冒险吗？再说练武这些年也没真跟人动过手，不知道打不打过这两个小偷？”想到这里，任峰忍不住小腿发抖，手心冒汗。

    而那个黑影见没能得手也没坚持，又换了个床位，将一个衣服反套着盖在身上的乘客衣服扯了扯。看得出那人也在用力往回拉，黑影将衣服从领口直接往下扒，另一只手却按上其胸口。

    这时，一束灯光扫过，是一辆大车相向而过。任峰看清了被小偷扯住的鹅黄色羽绒服，还有穿羽绒服女孩胸部的咸猪手以及女孩屈辱的面容和伤心的泪光。

    任峰终究是忍不住，大吼一声：“抓小偷！”同时跳下床去，一记炮锤直冲那个小偷，一把将他打翻在地。

    另外一个小偷从另一侧越过中间床位跳出来，摆着个架势却没有直接上前。由于地上还隔着个小偷，任峰也不好打过去。

    正僵持着，地上那个小偷估计晕乎了会，才扶着床沿坐起来，甩了甩头，骂了句脏话，喊一声“打！”也不起来顺势一扑就来搂任峰的腿，另一个小偷趁势直拳直取面门。任峰外后退一步，躲开地上小偷的扑击，随即抬腿直踹另一个小偷的腋下将之踹开，膝盖一弯踏在地上小偷的头上。

    正得意间，不妨后方突然出来一人从背后一搂脖子往后一摔，任峰一脚着地支撑全身重心，一脚踏着小偷的头，被这一摔，直接失去平衡被重重摔倒在地。

    很快，几个小偷一起缠了上来，在地上一气乱滚。任峰用肘击脚踹很打了几下小偷，也被几个小偷拳打脚踢打得不轻。全车并无一个人再上前帮忙。

    扭打中反倒是小偷团伙又加进去一个人，任峰一挑四终究难敌，到后面也不知道疼，感觉很麻木很累，心想就这样随他们打吧。

    几个小偷也似乎打累了，一个压在任峰腿上死死抱住他，一个反扭住任峰的手，最先被打的那个小偷坐在地上喘气。最后加进来的小偷似乎是这伙小偷的头儿，站起来狠踢了一下任峰的肩部：“妈的，叫你多管闲事！”向四周沉默着的乘客扫了一圈，炫耀一般，那意思好像是说“哪个敢挡我的就这个下场！”

    被歹徒看过去的乘客都别过脸去不敢吭声，鹅黄羽绒服女孩抽泣着却不敢哭出声，将被子紧紧抱在怀里。

    歹徒很得意，又踢了任峰两脚：“很英雄是吧？很能打是吧？老子抽死你！”说完蹲下去准备抓任峰的头发。

    忽然，远处传来了警笛的声音，由远及近迅速而来，看来是有人偷偷报案了。几个小偷脸色大变，慌忙往自己床位上钻，也顾不上任峰还躺那儿。

    车子一停下，几个警察冲上来：“都别动！”

    “打架的自己站出来！”一个高个中年警察高喊，眼睛却看向副司机。

    自然没人自己站出来，在副司机的指点下，几个歹徒被警察扭出来。任峰扶着床腿站了起来，一只眼睛几乎睁不开了，鼻子也在流血。副司机对警察解释：“这个小伙子是见义勇为站出来抓贼的！”

    高个警察看着任峰点了点头，叫后面一个年轻警察：“扶他到警车上去，先给他止血。”又对另一个年轻警察道：“在车上做个笔录让他们走。”

    歹徒被警察带走了，任峰也被带走了。等待歹徒的是法律的惩罚。而任峰却是带去当地医院治疗和做笔录的。

    任峰看起来狼狈，其实伤势倒不是很重，只是些外伤，看来练过武术的身子骨还可以。做完笔录，在医院睡了一觉，第二天一大早就可以回家了，车票还是高个中年警察贴钱给他买的，任峰只知道他姓李。临走的时候，李警官拍着任峰的肩膀对他说：“小伙子不错，社会需要多些像你这样有正义感有勇气的男子汉！”多少给了他一丝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