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假亦真来
假亦真来 秋云牧堡十分巨大,但以大牧首的石屋为中心,依次向外建筑也是越来越寒酸,到了最外围有些边缘地带,草棚破落,有些早已人去棚空。夜深时分,空荡荡的破屋草棚,除了风声,和夜间偶尔巡逻而来的巡逻队,再无其它。 当又一队巡逻从街角穿过之后,突然一道黑衣人影闪动,迅速的穿梭街角巷落,然后一个轻巧的跳跃,翻过一道残破的矮墙。在墙角的阴暗处,他小心的隐藏了许久,直到确定四下确实没有什么危险后,才小心的蹑手蹑脚前移,到了那残破的草棚门口,伸出手来,轻轻的有规律的敲击木门。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当木门无声的轻轻自动开启后,他小心的走进,随手将门又给关上。单膝跪倒,将头低下,他小心的说道: “大人,那人来了” 阴暗的角落,一个模糊的身影渐渐显露,但他这么做似乎只是作为一个回应,却并未走出阴影,阴影说道: “什么时候” “就在今日,他从我里这领了个放牧的任务” “可有什么发现” 阴影似乎有些在意此事,声音略显急切的问道。 “呵呵,大人,他应该是可用的” “怎么讲” “按大人所说,他是囚笼残存,想来对圣族的恨,比我们尤更盛之,而且今日我观察他隐隐对古罗街的成四有杀意,如果从这下手,想来不会有什么困难” “古罗街的牧长成四” “对” “可有什么缘由” “大人,据小的所查,古罗有一小丫头,人倒也机灵,早早投靠了成四,本来订好了成年之日便配了成四,当一房小,不曾想此人半路截胡,不过成四想来吃了一口,他似乎咽不下这口气” 些许的沉默,阴影猜说道: “不错,你做的很好” 黑衣人从始至终都未敢抬头,听到此话后,也只是将头往地扎下,说道: “永为大人效劳” “嗯,下去吧” “是” 说完,黑衣人轻声转身,开门,又轻轻将门关上,如同来时一般,消失在了夜里。当黑衣人走后,黑暗的墙角又有两人显露而出,其中一人说道: “大哥,看来,似乎可用” “嗯,想来问题不大” 另一个冷漠的声音却说道: “大哥,这王六用了也有半年了,我看还是处理了吧” 只是片刻的思索,被叫做大哥的人点了点头,说道: “让他痛快点,好歹还做了些事” 那人点了点头: “我这就去安排” 说完,身影渐渐隐去。 当另一人也躬身辞退,最后在这漆黑的茅屋中,只留下那位大哥,他自言自语的说道: “不知道,这次可否成功” 说完后,他也隐没在了黑暗中。 轩严在看到第二次杀戮后,一夜未眠,第二日吃了早饭,当灰往外走时,轩严却并未跟随,灰发现了,转身诧异的看向轩严,轩严看着灰,说道: “我要去找秦牧首” 灰的只是眼睛微微放大了一下,很快平静的说道: “你直接去往石场,在那里打听秦牧首的居所就可” 说完,却也没有留恋,径直独自一人走了。轩严看着灰的背景,直到灰出了院门,才叹了一口气,轻轻关上门,向着石场走去,路上,轩严看着人来人往人群,心中却是苦涩自知。 到了石场,轩严拦下一人,开口询问秦牧首的住处,但那人只是冷冷的上下扫了一眼轩严,竟转身走了。轩严错愕,但也无法,如此第二人又是如此,直到了第三人,才被随手指道: “前走,第二条街,大门朱漆,秦字门首便是” 轩严甚至连声道谢都没说出来,那人便转身远走了。尴尬的放下躬起的手,轩严按照那人的说明,很轻松的找到秦宅,秦宅虽为木质,但规模竟然比大牧首的石屋还要大。轩严粗略的看了下,觉得至少是三进三出的大院落,就是最外围的一重院落,规模已然是灰的茅屋十倍有余,朱红的大门三丈高,二丈有余宽,硕大一个秦字匾额门头高挂,院墙也并非篱笆,而是石砌砖堆。 大门敞开,但门口却站立两人,竟均是佩戴银色禁灵锁,也就是说这二人都是筑基修士。轩严迈步到了近前,躬身道: “拜见二位大人” 二人低头看了一眼轩严,一人冷声说道: “此地乃是秦牧首居所,闲杂人等不得靠近,退下” 轩严听后,赶紧说道: “二位大人,在下成五,与秦牧首乃是相视,还望大人通告一二” 一人冷笑道: “哪来的野小子,秦牧首也是你想见就见的,还敢妄言与秦大人相识,哼哼,给你个机会,立即滚蛋” 说着眼中杀机锁定了轩严,其拳头一点点的攥紧。轩严虽然修为尽失,但那种对于生死的感知却并未降低。他明显的感觉到了对方那毫不掩饰的杀机。加之自己近些日子以来的见闻,想来就是被人家直接斩杀了,恐怕也不过是点滴风波。轩严告罪一声,转身退走了。 轩严心中憋屈,却毫无办法。轩严的本意,想着自己现在已经有了些许修为,却又不想见成四,由他一级级报备,若直接报备给秦牧首,在顺便打听一些事情。可没想到连人家的大门都进不去。就在轩严眉头不展苦思的时候。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 “大哥有何难处竟要直接去求秦牧首” 轩严转身一看,却是一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人。那人穿着规整,面容端正,一眼看去便是心生好感之人,而其脖间佩的戴银质禁灵锁也道出了此人筑基修士的身份。轩严上下打量,心中诧异。这人明显并非一般。既如此,为何,又会无故叨扰自己,秋云,秋云,人如秋风扫落云,一片寒心,如此送上门来的热心筑基青年,轩严如何不警惕三分。 轩严警惕的看着眼前之人,那人却一脸笑意,拱手说道: “在下秋行云,见过成五大哥” 轩严心中一惊,但面不改色,说道: “你认识我” 秋行云脸色平淡,点了点头,说道: “不知大哥可否赏光,去小弟寒舍细谈” 轩严看了眼两旁行色匆匆的路人,又上下打量了下秋行云。点了点头,说道: “好” 秋行云淡然一笑,说了一声请,便当前带路而行。秋行云的家并非很远,其住所虽没有秦牧首豪华大气,但也绝非轩严与灰的住所可比,宽敞的院落虽然只有一重,但却格外整齐敞亮。轩严,秋行云二人就坐后,又有两位年轻美貌,佩戴黑色禁灵锁的少女奉上茶水,两位少女躬身退出后,秋行云说了一声请,端起黑陶碗来,先饮了一口。轩严倒也没有什么迟疑,也品了一口,茶水入口绵软清香,木灵之力缓缓四散,轩严不由得又轻尝了一口。秋行云看到后,不由的说道: “大哥觉得此茶可还尚可” 轩严笑了笑,说道: “阁下不会只是叫我来品茶的吧” 秋行云不语,只是笑眯眯的盯着轩严。轩严却也不惧,继续说道: “我成五一介凡人,而阁下以筑基之尊,如此相待,所为何故” 秋行云一笑,说道: “我若说是为了交你这个朋友呢” 轩严笑了,说道: “你信吗” “哈哈,确实,在这秋云,哪有如此荒唐之事” “那阁下是准备讲真话喽” 秋行云摇了摇头,说道: “不,还是假话” 轩严一愣,惊讶的说道: “好,我洗耳恭听” 秋行云竟一本正经的又说道: “我秋行云愿与成五大哥交个朋友,若有所需,行云自当略尽绵力” 轩严一脸的凝重,认真的听着秋行云所说,当秋行云抱拳等候时,轩严并没有太久的思考,答道: “好,既然秋弟如此说,我成五就恭敬了” 秋行云听后,一脸的笑容,说道: “那小弟就认下大哥这个朋友了,来人” 刚刚两个少女又恭敬的走了上来,秋行云吩咐二人摆上酒宴,二人告退后,秋行云举杯与轩严又是一阵寒暄,二人你来我往觥筹交错。轩严一直在等,在轩严想来,秋行云也许和大牧首秦牧首一般,是要打听一些消息。但秋行云自始至终只是敬酒,介绍桌上佳肴美酒。轩严得脸色从开始的镇定自若,到了后来,已显露急切。轩严之所以答应秋行云前来,所求不过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秋云给自己些许依靠帮助。秦牧首的闭门羹让轩严明白了,自己现在不过一介凡人,普普通通,任人宰割。凡事还要去向成四低头。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在这秋云活下去,轩严自然不想畏畏缩缩,凄惨而活。所以当秋行云送上门的时候,轩严没有犹豫的接受了,也许要被利用,但这又何妨,有价值的人才有资格被利用,才可以根据自己的价值获得相应的回报。这些,轩严早已看透。 又一杯美酒下肚后,轩严说道: “秋弟,大哥碌碌,鲜晓世事,多有不解,不知小弟可否为大哥解惑一二” “大哥尽管问,小弟知无不言” 轩严将右手伸了出来,运气诀运转,点滴水灵力开始向其手心聚集,渐渐形成淡淡的白雾,但突然间轰然而散,即使有着以前cao控灵力的基础,对于现如今的轩严来说,这么做也有些勉力了。 秋行云显然不知道轩严是修士,吃惊的说道 “你不是凡人” “你应该知道我是囚笼来的,对吧” 秋行云点了点头,轩严继续说道: “我曾经是筑基修士,不过修为因为那场大战的缘故,跌落而已,而现在我的修为在一点点的恢复” 秋行云脸色凝重,严肃的说道: “你应该知道,在这秋云,修士是必须要佩戴禁灵锁的吧” 轩严点了点头: “知道” “那你什么意思” “我此来本想将此事直接上报秦牧首的” 轩严的这句话说完,秋行云脸上又挂起了笑容,说道: “你不想通过成四一级级上报” “你似乎知道的很多” “我还知道你想杀了他” “看来,我找对了朋友” “哈哈哈,请” 秋行云举起酒杯,轩严说了自己的想法,但秋行云告诉轩严,虽然他可以帮忙越过成四帮轩严报备此事,但他劝解轩严最好不要这样。轩严诧异,问为什么,秋行云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里是秋云,秋云牧堡,在这里要想活久些,就要按照它的规则来” 轩严在沉思秋行云的话,秋行云又劝说道: “杀成四很简单,大哥实力如果恢复适当,甚至可以亲手宰了他” 轩严听到后,眼中毫不掩饰的显露出了兴趣,问道: “什么意思” “大哥,你可知道,每年秋云有多少人出生,而这出生的人中又有多少人先天就有灵根,后天又有多少人有了灵根” “先天!后天” “不错,除了隐灵根,在各个牧堡,有些出生没有灵根的人,在服用了一种名为启灵丹的灵丹后会开启灵根,虽然只能开启一种灵根,而且最多也不过是下品灵根,但就是如此,也堪为逆天” 轩严心中震惊,从未想到这世间竟有如此丹药。秋行云继续说道: “秋云牧堡仅成年人口便有一百余万,每年出生婴儿四十余万,而其中先天灵根者过半,后天灵根者,又有数万之众,如此多的修士,谁能养活,就是圣族倾尽全力,仅一个秋云,也未必得以支撑” 轩严冷笑: “不就是肆意屠戮我们吗” 秋行云摇了摇头,说道: “圣族和其下各尊族,并不会肆意屠戮牧堡之人” “那石场的两次屠戮又算什么” “大哥,那其中的原因,又何须小弟点名,囚笼之战,死伤本就是两方的,你认为尊族残虐,但尊族看你们囚笼参战之人,何尝不似仇人,各尊族拿你们出出气,这其实在我们看来,本就无可厚非” 轩严攥紧拳头,击打在桌上,说道: “无可厚非” 秋行云没有和轩严继续争辩,脸上也有惨淡之色,继续说道: “我们自然是圣族血食,但圣族和各个尊族却并不会在各个牧堡肆意屠杀,这是被明令禁止的,而如此多的修士,之所以并未出现资源的严重短缺,其实是因为一条规定” “秋云牧规” “那个其实主要针对凡人的,我们修士当然也要遵守,但我们还有一条” 看了一眼神色凝重聆听的轩严,秋行云继续说道: “修士者,凡满九岁,血台同级相较,分生死。练气者百日一较,凝形者双百相比,筑基者满年为限,金丹者三年可期,元婴者十年生死” “血台” “我们也叫生死台,生死台上分生死,不死不休,我所说的大哥亲手宰了成四,便是指在这生死台上明明白白的宰了他” “他已经身为牧长,也不能避免上这生死台” 轩严清楚,在这秋云,修士如云,凝形不数,筑基余万,金丹修士随处可见,除了元婴轩严到是没有多见,但想来也不在少数,但正真担当牧长,牧辽,牧寻,牧首,大牧首的其实只是个别,像大牧首,每个牧区只有一人,轩严本以为有了这些职务,会有些许厚待,但看来并非如此。 秋行云摇了摇头,说道: “秋云的规矩任何人不能破坏,些许漏洞是有的,但却从没有特例之人,就算是大牧首,十年之内,也必上生死台,分生死” 攥了攥手中的拳头,说道: “我还未动手,成四也许就死了” 秋行云又摇了摇头,说道: “不会的,我说了,任何人都不能破坏规矩,但漏洞,有人的地方就会有,而能力者,自然会使用这些漏洞,若比斗双方,一人为九层修为,一人为一层修为,大哥觉得如此比斗,输赢可有定数” “妖、圣族他们不管” “他们只关心血台之上死亡的数量,至于谁死,与他们何干” “原来如此” “所以大哥只要能恢复修为,自然有杀成四的机会,而那个机会,小弟会为大哥准备妥当” “好,好,好” 轩严咬牙连说了三个好,又饮了一杯酒,拱手说道: “秋弟,还有一事请教,还望赐教” “大哥客气了” “秋弟可知有什么方法可以迅速提升修为” “生死台” “血台!” “生死总伴机缘,圣族也并非只是让我们白白送死,死者血rou圣族之食,但胜者却可赢得灵石,丹药,所以,并非人人都惧怕血台比斗,如大哥一般求胜者求进者,并非没有,只不过敢不敢冒此风险罢了” “你的意思,血台随时都可以上,且没有次数限制” “是的,规定不过是最低要求,若是自愿送死,圣族岂会拒绝” “果然好手段” 轩严举起黑陶碗,将一碗的酒水一饮而尽。而秋行云又说了一些关于血台的事情,血台并没有在秋云内部,一来血台生死比斗太过血腥,几乎是每天都在发生。虽然秋云之人对于这种事情,也算是见多。但若是让秋云牧民天天看到,想来也必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二来,牧堡的位置其实离圣族住所还是有些距离的,圣族所需不过人族血rou,取食地点太远了,虽说也不是啥大问题,但近在眼前自然是更好地,所以血池的位置定在了圣域边缘。 “圣域,圣族的居所” 秋行云摇了摇头: “那里确实是圣族的居所,但” 秋行云似乎并不想过多谈及圣域,轩严却对于这未知的世界有着迫切寻知的心情,说道: “怎么,秋弟连这台假戏都不想唱下去了” 秋行云浅笑,毫不在意轩严讽刺,说道: “这圣域只有一处,成哥既然来自囚笼,自然应该知晓圣族并非只有吞天圣族一族” 轩严点了点头,既然吞天妖鼠是圣族,那么同样是宗门八品任务岩阳妖虎自然也是圣族了。而且据轩严所知,其余两宗的八品任务中,还有金臂妖猿,九尾妖狐,盘河妖牛,也就是说,应该有五大圣族。 “应该有五大圣族” “不错,但据小弟所知,其余几族的居所只被称作圣城,而唯独吞天一族所居之地被唤作圣域” “也许是吞天一族势大,力压几族呢” 秋行云摇了摇头,说道: “吞天圣族在五族中势大,这是肯定的,不然也不会独占圣域,但若真的可以力压其他四圣族,就不会在此次大战后,将战利品让与他人” 轩严凝重的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年幼的少年郎,说道: “你知道的很多,想来,所求也必然不小” “呵呵,大哥多虑了,在下不过小小筑基修士,所求也不过牧辽之尊罢了,到是大哥........” 秋行云又劝说轩严,对于自己是修士之事的上报,还是要通过成四,一级一级的来,轩严疑惑,秋行云解释,只有这样,他才能融入秋云,成为秋云,活在秋云。不仅如此,秋行云还提醒轩严,一旦这事上报成四,成四如果推脱,一定要拿出秦牧首压他,轩严有疑惑,秋行云说道: “成四如若推脱,必是要制你于死地,秋云规法严厉,修者若不上报,乃是必死。成四若是借故拖延必是要诬你不报之罪,到那时谁也救不了你” “原来如此,你们果真是将我算计的滴水不漏呀” “大哥说笑了,小弟不过是为大哥多cao一分心罢了,来,大哥再饮一杯” 二人气氛融洽,亦如多年好友,杯盏交错,直到傍晚时分才依依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