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执意
第三十七章、执意 凉亭中沈汐与慕容楠的争锋相对,只在顷刻间如云烟消散,荣慧郡主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只是二人一派和气的模样。 见夫君颈间有一道不浅的伤痕,荣慧心痛的用丝巾小心翼翼为他擦拭。 “方才我同你夫君切磋武艺不小心伤了他,不过好在只是皮rou之伤。”沈汐云淡风轻的笑着说出这样的话,慕容楠立刻不动声色地瞪了她一眼。 连说谎都这般沉着稳重,委实可怕。 “小汐,你定是仗着自己武艺高强欺负我夫君,若当年我没有匆匆嫁人,如今说不定也能和你一较高下。”荣慧有些不悦,她的言语里透露出几许对往事的惆怅,以及不甘。 她这话说的不错,要知道荣慧与沈汐自小一同习武,说起悟性倒是荣慧要高出许多,只不过时过境迁,沈汐拜了宫少陵为师,习得至高剑法天问九剑,以及浣花剑法,就算荣慧没有嫁人,也不可能是沈汐的对手。 对于荣慧的虚荣,沈汐倒也没有觉得心中不快,从小自己这个好姐妹就争强好胜,不愿意输给自己也算平常。 “对了,清风怎么没有和你一起进宫?两年不见,还真挺想他的。”这会儿荣慧又把话题扯到了沈汐义兄尹清风的身上。 “哥哥早些时候说有事要办,晚些会和爹爹一起来。” 回答完问题,三个人都极有默契地不再说话,一时间寂静一片。 虽然谁也没有说话,但沈汐敏锐地觉察到此刻的气氛变得奇怪莫名,荣慧时不时用狐疑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夫君慕容楠,后者只是浅笑着拿起一块绿豆糕送到妻子嘴边。 若半刻之前沈汐没有见过慕容楠的真面目,她还真的会以为这个英俊柔情的男人是荣慧值得一生依靠的良人。 只可惜,她看到了慕容楠不为人知的一面,他的野心,他的丑恶,他的心机城府,都成为一枚一枚尖利的刺哽在沈汐喉间。 明明是生长在一个家庭的人,为何反差会那么大?慕容谦要是有自己弟弟一般的心眼,沈汐也就不必为他的将来担忧。 想到这里,沈汐起身找了个借口说与他人有约要先行一步。 离开凉亭,她这才一下子松懈下来,长叹一口气。 “若他变成那样的人,恐怕他就不是慕容谦了罢。” 今时今日,那位尊贵纯良的羽国太子已经无可否认地在沈汐心中留下一席之地。 现在还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她摇了摇头,自顾自地向前走,忽然才放松下来的心一下子又紧紧提到嗓子眼。 她看到了什么,站在桃花林下的那一男一女,分明就是姜喜和慕容谦。 他们两个在那里做什么。沈汐想了想还是觉得可疑,故而小心地隐藏起自己的气息偷偷躲在他们两个看不见的地方。 心里像有大鼓在擂,咚咚咚地吵个不停,明知道偷听偷看不是正大光明的行为,可她还是这么做了。 “公主莫再多说什么,我心意已决。”慕容谦板着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本宫说了那么多,分析了所有的利害关系,你还要娶沈汐?”姜喜睁大了美丽的杏目,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偷听中的人心中一动,由屏住呼吸。 “为什么,她不过是个兵书尚书的养女,性子又野,琴棋书画更是一窍不通,你到底喜欢她哪一点?本宫样样比她强,你为何不要!”姜喜气急败坏地大声大难,还引起几个宫女太监的注意。 相比姜喜的失控,慕容谦要冷静的有些可怕,他面若寒冰,嘴角略微抽动。 沈汐根本不是什么尚书的养女,她真正的身份本该是昆国长公主,以她的声望和能力,他日姜维驾崩传位于她的可能性也很大。 当然,这一切都需要沈汐点头,慕容谦知道,她是不可能这么做的,因为权力地位在她眼中一文不值。 比起高高在上的君主,她更愿意当一个守护家国的将领,在沙场上抛头颅洒热血才是她毕生所愿。 这样一个不温柔,不天真,不可爱,有时候还固执的要死的女人,到底哪里好,哪里值得他慕容谦全心全意倾慕。 “公主,你可见过沈汐落泪。”突兀的问题出自慕容谦之口,姜喜一下子僵在原地,慢慢摇了摇头。 她不知道眼前这个男子究竟想说什么,沈汐一向都比男人还有坚强,行事作风也是铁血无敌,叛国者绝不会轻饶,并且都是自己亲手执刑,手起刀落,那些叛国贼在她面前人头落地,她却连眼睛也不眨一下。 这样的女子,也会哭吗。 看出姜喜心中的疑惑,慕容谦转过身,背对着她,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怜惜。 “你们都觉得她从不会输,更不可能流泪。因为流泪是弱者的表现,可是你们都错了,她是会哭的。” “当你们把所有的重担加诸到她的身上,既要抵御洪国侵扰,又要面对昔日同朝为官的官员叛变,当她的刀砍下对方头颅,其实她的心在哭,你们都看不见。” 沈汐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冰凉的液体却不争气地沿着指缝流进嘴里,有一股苦涩的味道。 她很想冲出去让慕容谦闭嘴,别再说这样胡编乱造的话,她才不会为叛徒流眼泪! 可她骗不了自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朋友成为叛国贼,她能做的,只有亲手洗净他们的罪孽,她怕那些侩子手不够利落,让他们受更多的苦。 可是谁又能明白呢,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女,她虽有‘杀神’之名,受世人敬仰,可她的手下无情,铁面无私也让她成为许多人的噩梦。 “我想做的事,就是让她不再流泪,就算我做不到,我也想站在她身边温柔的擦去她心中的泪水。” “除此以外,我对她,别无所求。”慕容谦抬手折下一支盛开的桃花,像是在喃喃自语。 姜喜苦笑着后退两步,她想救他,可终归救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