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打油诗
云朵把手摊开给刘紫絮看,刘紫絮也是大吃一惊,她拉着云朵的手过来给白狼看,虽然是质问,因她说话一贯的轻声细语,也就听不出是在生气。 “你看看,多可惜,上好的一块玉,为何要毁了?” 白狼接过小二上来的酒,拿下坛盖,对着自己的嘴咕咚咚的往里灌,那阵势不是在喝酒,而是口渴难耐,喝水而已,倒的有些急,酒水顺着他的两腮流下。喝完,抹了一下腮帮的酒水,然后把酒坛递向简旭道:“简兄,过来一起喝。” 简旭摆摆手,因为刘紫絮就托着云朵的手站在那里,等着白狼回答。 白狼也不去看,自顾自的说道:“刘姑娘不喜欢的东西,就一定不是好东西,留着何用。” 刘紫絮知道这玉的名贵,白狼是气自己,把玉佩转送给云朵,想想也是,若自己送给别人什么东西,又被转送,那就代表对方不喜欢,心里亦会不舒服,这样一想,感觉自己做错了事,眼睛湿湿的,拉着云朵走到河边,把她手里的玉粉扬在河里。 云朵道:“都是我的错,不该要这块玉佩。” 刘紫絮道:“不关你的事。”忽地转身来到白狼面前,不知是想解释还是发泄气愤,内心有些是对自己的谴责,有些是对这块玉的怜惜,掉了一大滴眼泪,说道:“云朵给我个香囊,我别无他物,就把这块玉给了她,没有嫌弃它的意思,你为何要弄坏它,多可惜。” 白狼听出刘紫絮声音有些异样,猛然看来,那大滴的眼泪就挂在她闪亮的眼眸下,像一颗水晶附在一朵娇花上,他有些心疼,也觉出自己做的过分,急忙说道:“对不起,改日,我亲自送一个给云朵,和这个一模一样的。” 简旭听了半天,心里真是五味杂陈,对刘紫絮的信任,却代替不了吃醋,见刘紫絮流泪,过来,伸出食指,轻轻的擦去,说道:“宝贝,一块玉而已,我这里有。” 他说着,解下自己身上的玉佩,递给云朵道:“这个,当是紫絮送给你的,此玉是交趾朝贡而来,据说是产自掸国,中原只此一块。” 其实,这块玉来自宫里不假,非常名贵不假,但什么“中原只此一块”,都是他信口胡说,无非是为了气白狼。 云朵看简旭手中的是一块翠玉,也就是翡翠,看那绿色鲜艳欲滴,比之那块白玉,更加的名贵,双手摆动,不敢要。 刘紫絮拿过,放在云朵手里,道:“你不要,我不安。” 云朵无奈,只好收下,也不敢再放进怀里,别掉下来摔碎,直接系在腰间。 白狼眉毛拧起,看向简旭,这块玉,更能说明简旭的身份,这样的玉,恐怕民间不会有。 简旭并不想把气氛搞的太僵,他知道自己此次西行的目的,而这个白狼,既然是夏王雇请云树刺杀的对象,那就一定和西夏有关,也许,还与那西夏使者被害的案子有关,所以,无论云树还是白狼还是香萝,都是自己要了解之人,所以,他哈哈一笑,装着轻松的说道:“女人就是女人,一点点小事,这么较真,白兄,来,我们喝酒。” 白狼也不想再闹,怕刘紫絮生气,那一滴眼泪,像一块大石,压在他的心口,自己暗暗一声叹:白狼啊白狼,你何时对一个女子这样的在意! 四个人落座,酒菜上来,这次,简旭先给白狼夹了几筷子,又给他敬酒,两个人你来我往,一杯接一杯的喝。 此时微风柔柔,灯火如魅,水上吱嘎摇橹之声不断,偶有秋虫啾啾,酒肆的棚子下宾客已满,高谈阔论还是窃窃私语,一派良辰美景。 刘紫絮和云朵吃了几口,挨着一起说话,她们头上,是两盏大红的灯笼,所谓“楼上看山,城头看雪,灯前看花,舟中看霞,月下看美人”,这无非是说,居有利之地,看同一种事物,会有不同于其他的感受,这就是角度。 殊不知,灯下看美人,也是别有一番情致,特别是大红的灯笼映衬,只见刘紫絮和云朵,脸色带霞,粉嫩娇俏,秀云堆发,如描如画,此情状,惹得旁边的酒客不时的向这里张望。 一酒客微醺,望着对岸的点点灯光,再望望这边的两个美人,灵感突发,随口吟道: 好风知我意 偷偷入蓝衫 美人咫尺近 灯火隔岸观 和他一起坐的其他酒客,鼓掌叫好,“好文采,素闻张兄七岁能诗,十岁能赋,今日相见,果然不假,天下之才,被你张兄一人占了大半,我等,只怕以后不敢再写诗作赋,不敢再说以诗会友。” 吟诗的所谓张兄,被众人一顿捧,得意洋洋,呵呵笑着,“各有所长,诸位都是张某的朋友,以后,该会得会,我一个人喝酒吟诗,岂不闷哉!” 众人又是一顿马屁扑哧扑哧的拍,把这张桌子的白狼拍的不爽了,他正为玉佩的事心里郁闷,在刘紫絮面前,又得不到发泄,见那些人吵吵嚷嚷,有些烦,冷冷道:“雕虫小技。” 他声音不小,酒肆的各个桌子离的又不是很远,那桌子的人都听到了白狼的这句话,张某亦知道白狼是在嘲讽他,喝了酒,胆子都大,反唇相讥道:“兄有大技,何妨展示一下。” 白狼把手中的酒坛忽地抛了过去,那酒坛如陀螺一般旋转,直奔那些人。桌子旁的酒客见状,大惊,皆离席,四下奔散。 白狼身子却一个旋转,如那酒坛一般过了去,只是早那酒坛先到,稳稳坐在那张桌旁的椅子上,又稳稳的接住酒坛,说道:“怎么都跑了,这是待客之道吗,无趣。” 那些酒客看白狼在那里坐下,手捧坛子,说是过来饮酒,都长吁一口气,转了回来,重新坐下。 吟诗的张某,知道白狼是会功夫的江湖之人,他感觉,一般江湖之人,不似他们这些文人,就是生气打架,都是在嘴皮子上,会功夫的人仗着能打,脾气都大,动辄发怒,甚至杀人,是以不敢惹白狼,软言道:“兄乃高人,功夫了得,在下只会吟诗做对,是以有些惊慌。” 白狼喝了一口酒,说道:“吟诗而已,有何难,男人皆应文武全才。” 张某一听,他也会吟诗,拱手道:“钦佩之至,兄不仅武功高强,还懂文墨,实非不易,让在下等汗颜。” 白狼道:“听好了。”他心道,别以为我蒙你们。 夜来风翕然 素手遮素颜 只怕从此后 梦里相见欢 要讲文采,他这一首实在是很平常,比之张某的那一首,略显逊色,也许是出于礼貌,也许是因为害怕他的功夫,那些人又是喝彩不断,然后,不约而同的把眼睛看向刘紫絮。 刘紫絮正专注的听他们说话,细品他们各自的诗,忽然见那些酒客把目光齐聚自己,才意识到,此时她正是手托下巴,白狼的诗,很明显是在写她,急忙把手放下。 简旭听了半天,心里气,在小爷面前装,不就是写诗吗,我若是生在古代,有这样的特定氛围,说不定是三岁能诗,五岁能赋呢,有何了不得。想着,他也凑了过去,知道这些个人,都在用刘紫絮作诗,心里骂道,奶奶的,一群好色之徒,笑话谁没文化吗,看小爷来一首给你看。 说道:“凑个热闹,今晚天气好,酒也好,气氛更好,都作诗呢,我也来一首。” 白狼喝了一口酒,心里道,我就不信你什么都会。 简旭站起,想了想,说道:“大风起兮云飞扬,某些个人太荒唐,名花已经被主占,你心只能乱痒痒。” 他这一首念完,这一桌子的酒客,大眼瞪小眼,怔住,少顷,轰然大笑,这哪里是诗,胸无斗墨,还非得来逞能,贻笑大方了不是。 张某道:“兄台你这根本不是诗,还是回家去把百家姓、千字文学会了再来吧。” 然后,这些人又是哈哈大笑,白狼不笑,但白狼心里笑的比谁都欢畅。 简旭在那人面前的桌子上啪的一拍,把众人吓了一跳,都立时闭嘴不笑,看他高高大大的,谁知道是不是也会什么高深的功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一般的,还是真人不露相,小心点好。 简旭说道:“你倒是会的太多,却把打油诗这一体裁给忘了,通俗诙谐,不拘平仄,这叫打油诗,出自唐朝张打油,你别说你连这几岁小儿都知道的典故都不知道。” 张某被简旭一说,眼珠转了转,忽然想起,脸唰的红了,刚好灯光暧昧,没有人看清,他面上发囧,讷讷道:“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简旭抢过白狼手里的酒坛子,底朝上,口朝下,突然朝张某的脑袋倒了过去,虽然坛子里的酒所剩无多,但也足可以灌满那人的脖子。 众人大惊,刘紫絮和云朵也大惊,简旭却呵呵一笑,打了个酒嗝,道:“我也和你开个玩笑。” 这个桌子旁边的一个人,冲过来道:“尔等欺人太甚,让某来教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