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还原真相
余主簿走了进来,并没有惊慌失措,对简旭毕恭毕敬,但却毫无惧色,不知刚才那贼厮的话他听到没有,如何这般冷静,依旧是那副书生惯有的彬彬有礼,道:“殿下,我适才已经搜过,没有见到刺客,也派人通报知县大人去了,刚就想进来回禀殿下,却听殿下要找我,所谓何事?” 简旭感觉这余主簿是在装傻充愣,心里佩服他的镇定,说道:“这个贼大概是吓懵了,居然说是你指使他来偷窃的。” 余主簿听了简旭的话,料想这贼已经把前前后后的事情都交代了,自己再争辩下去,只不过换来这太子的一顿盘问,即使不会体罚,这太子也决计不会轻易了事,他噗通跪在简旭面前,道:“殿下恕罪,此事真是下官所为。” 简旭完全没有料到他会这么快的认账,心存疑虑,但认了总比不认好,也省了自己多费唇舌,厉声喝道:“余主簿,你可知你所犯的是何罪?” 余主簿道:“下官知道,只是下官是被逼无奈,请殿下恕罪。” 被逼无奈?简旭心里暗喜,那就是说他要供出高驰了,好极,先前在张庄的张员外家里发现了一个藏宝的暗室,如今又查到这些事情,高驰,我看你还怎样在皇上面前狡辩,所谓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这下还不扳倒你,心中虽然得意,面上却不露痕迹。 “余主簿,你言说被逼无奈,哪个逼你,你从实招来。” 余主簿道:“殿下,事情是这样的,我听说红姑手里有一只耳环,而且上面还刻有字,那耳环定是小女青书的,而青书也曾对我说起,她的那副扇形耳环丢了一只,最重要的是,她丢在姜实言家门口。” 简旭心里合计,我并没有说耳环是在哪里拾到的,那余青书也不是个十三点的女子,先前一再的否认,现在不打自招,这父女俩唱的是哪一出? 余主簿继续说着:“我知道殿下一直在查此事,拾到这只耳环之后问过青书,她当时没有承认,是因为姜实言和吴有为都死了,又死的不明不白,毕竟当初犬子之死与那姜实言和吴有为脱不了干系,这耳环又是在姜实言死的当日丢的,之后我怕牵连到青书,所以就找人来偷耳环。” 简旭道:“余主簿,你的解释不通啊,且不说余青书的耳环因何要丢在姜府门口,单说这时间,我也曾经去过这两家,并且去的够早,他们两个都已经死了,难道余青书她比我去的更早?” 余主簿道:“不敢欺瞒殿下,青书觉得快过年了,那两个人或许能回来,最近一直去姜府和吴府监视,若他两个真回来,就报官,想重新审理此案,她觉得这两个人定是做了亏心事才至于当初逃跑,回来也不会大张旗鼓的,所以才去的早。” 简旭又道:“余主簿,还是不通啊,你们余府家丁何止百人,为何要一个弱女子来负责监视?” 余主簿道:“此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若不是青书她丢了耳环害怕,也不会把此事对我说,因为下官觉得此事既然已经时隔多年,即使青峰是冤枉的,那他也不会再站在我面前,我老了,只想平静的过完余下时光,再把此事折腾出来,若能天随人愿,也好,若是再惹出事端来,得不偿失,可是青书认为青峰死的冤屈,一直耿耿于怀,殿下也知道他们两个是定亲了的。” 简旭道:“余主簿,你说的句句属实?” “父亲说的丝毫不错。”此时,余青书走了进来,深深道了一个万福:“见过太子殿下。”依旧是端庄典雅,具有大家闺范。 简旭道:“余青书,若是余主簿说的丝毫不错,你可就有杀人的嫌疑。” 余青书急步上前,跪在当地,抬起她那张满月般的面庞,幽凄的说道:“殿下明鉴,青书不过是一个柔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怎会杀人,我当日去时,那姜实言真的已经死了,有余府家丁可以作证,当日他与我一同去的。” 简旭摆摆手,示意她起来,“不必惊慌,我只说你有嫌疑,因为毕竟你出现在事发现场,本王与青书小姐相处也非一日,别说手无缚鸡之力,连一只小麻雀你都奈何不得。” 余青书叩头谢恩,站起身来。 简旭明白,这父女俩是早已谋划好的,编撰了这样一个故事,乍一听还真就是那么回事,但我简旭是何人,岂是你们轻易能骗得了的,若不是做足了功课,我也不敢设这个圈套给你们钻,他说道:“既然该来的都来了,我也说几句。”他指指伊风等人,“你们先退下。” 伊风等人答应着躬身而退,麻六不走,“别都走了,谁来保护你,我留下吧。” 简旭心里暗笑,这个家伙,若是有事跑的比兔子还快,不然就高喊“简旭”,这么多年,无论现代还是古代,哪次不是如此,我还不得反过来保护你,不过有份心也很让人感动了,对麻六挥挥手:“你也出去,我和余主簿聊聊,又无其他人,用不着保护。” 麻六不愿意,心想这父女俩有猫腻,一旦对你不利怎么办,是以犹犹豫豫的站在那里。 简旭知道他的软肋,喊了声:“红姑,把麻六带走。” 红姑过来扯住麻六拖了出去。 简旭见屋内只剩下他们三个人,说道:“余主簿,你知道我为何叫他们都出去吗?” 余主簿道:“恕下官愚钝,还请殿下明示。” 简旭道:“因为你们说的不是事实,我来还原一下真相,为了让你放心,我不让任何其他人听,到最后,你承认不承认,你自己定夺,毕竟,死的那个是你的儿子。” 余主簿道:“下官还是不明白。” 简旭道:“我说完了你就明白了,我想事情是这样的,咱们从头捋,虽然这只是我的推理,但应该离事实很近。两年前,宫里有个退休的羊公公,告老还乡路过青鱼,你和知县大人热情招待,只是你们不知道这老羊是有意路过青鱼,因为这之前已经安排好了。” “什么?”余主簿有些吃惊。 简旭一摆手,“余主簿你别打岔,等我把这个故事讲完,你再问不迟。” 余主簿赶紧低头施礼,“是。” 简旭接着说道:“之所以说安排好设下一个局,不过是为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你余主簿。” “什么?”余主簿又惊道。 简旭无奈的看看他,那意思是别打岔,余主簿又低头施礼。 简旭道:“我曾做过了解,余主簿你以前是个刚直不阿,清廉的好官,可是你博学多识,聪明机智,这,就引起了某个人的注意,此人便是高驰。” 余主簿瞪大了眼睛,看了看简旭,不敢再打岔,简旭也不理他,继续说道:“高驰与老羊同在宫里做事,素有交情,所以老羊在退休之后帮高驰做些事情也是理所应当,他在高驰的安排下,借告老还乡的机会,来到青鱼,然后上演了一出所谓的jian污其侍妾的戏,据我所知,那老羊并不喜欢女人,他身边即使有女人,不过是个幌子,所以说他的什么挚爱的侍妾死了,也断然不会闹到太子那里,也就是我,因为我根本没有听说过此事,也就没有下什么斩杀令,我也不认识老羊,他是李皇后幽凰宫的太监,而非东宫,试问怎么回去请我做这样的事情,所以从根到梢这都是一个骗局,目的是为了得到你——余主簿,只可惜、可怜、可叹、可悲,你的儿子余青峰做了他们的一个鱼饵。” 简旭说到此,停了下来,看着余主簿,余主簿把目光停留在简旭的目光中,呆愣了片刻,显然是被简旭的话说动。 “殿下所言何意?”他悄声问道,有些气力不够,简旭的一段话触动了他的心事。 简旭道:“一些有根有据,有一些是推理,我想高驰或许是为了半山寺一戒大师的那本《禅房笔记》,还有一方面是为了能够发展自己更大的势力,才出此计策,把你纳入他的手下。青鱼县离半山寺最近,而高驰念念不忘那本书,以前派人去偷,比如明远,后来又派人去抢,比如段荪,我想这明远和段荪应该都是你安排的,当然不只这些,这两年来余主簿你做过什么你清楚,不然就凭你一个小小的芝麻绿豆官,会有这样的门面,你或许说是祖上留下的财产,但是两年前你余府是什么样子你应该还记得,周边的老百姓都记得,年龄稍长的人还记得你祖上时的局面,这无非都是你帮着高驰干了很多恶事而得到的报酬。” 余主簿突然噗通跪倒在地,这个太子,把事情说的分毫不差,就像是他亲身经历了一般,一定是都已调查明白,自己再狡辩也是枉然。 “殿下,我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杀人放火更未有过。” “是,你没亲手去杀人放火,你只不过出谋划策,可是,这有什么区别。”简旭一边把他扶起,一边厉声道,“余主簿,你是自己交代,还是我继续说?” 余主簿叹口气,“殿下大才,能够在这区区几天便查到如此之多的事情,我也就不隐瞒,其实当初小儿之死我也不甘心,因为我了解小儿,那样有悖君子之道的事情他是断然做不出来的,我四下活动,辗转找到高公公,他也说会帮我摆平此事,可是后来,上面突然说羊公公把此事上报给太子殿下,殿下一怒,下了斩杀令,我当时真是心灰意冷、万念俱灭,若不是上有老母待养,恐怕也就跟随我儿去了,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一个月,不见任何人,思前想后自己这些年来,尽忠职守,克己奉公,老天会给我这样的待遇,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后来高公公找到我,为我以前对朝廷的效忠很是不值,我想想也是,我为官清廉,正因为如此才一直得不到升迁,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朝廷又何曾体谅过我的感受,我只青峰一子,杀了青峰,就是断了我的活路,突然茅塞顿开,与其这样,倒不如换一种活法,于是我和高公公走在一起,帮他出谋献策,才日渐富裕,也渐渐平息了丧子之痛,但这痛一直深藏在我心里,不曾忘掉一点。” 简旭道:“余主簿,你被高驰利用了,不过现在我不说这些,说说这耳环背后的故事。” 余主簿道:“我一直都在暗中查访姜实言和吴有为的下落,当初就是他们两个诬陷的青峰,他们就是罪魁祸首,可是查了很久都没有结果,其实我一直派人监视这两家,只不过是那日青书不放心,才自己亲自去了,不曾想遗失了耳环,又不曾想被殿下拾到,我原本想等这两个人回来就把他们抓起来,请殿下发落的。” 简旭晃晃头,“余主簿你又说谎,你若真想我来管此事,你早就说明了,其实你监视这两个人的真实目的是,你要杀了他们两个,一来给你儿子报仇,二来你怕我抓到他们两个会查出更多的事情,也就是你同那高驰干的坏事,所以你想私下里为你的儿子报仇,可是你知道不知道,即使你为他报了仇,青峰也会永远背负yin贼与杀人凶手的恶名,你这个做父亲的,百年之后,以何面目去见你的儿子。” 对简旭的义正言辞的诘问,余主簿腾腾后退,余青书扑到他身边哭着喊道:“爹爹,不能这样对青峰。” 余主簿嘴唇颤抖,眼含热泪,看了看泪流满面的余青书,叹口气,这个太子,年纪轻轻却有如此深的城府,真是闻名不假,见面更神,很难骗到,又想想那个风华正茂的儿子,闭上眼睛,叹口气道:“好,我全部都招,只请殿下说明,高公公因何要杀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