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有心讨好
芷兰觉得自从若薰jiejie病愈回来,似乎变得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虽然从前她大多数时候也都安安静静,不怎么言语,可却十分喜欢笑,要是听到或是见到什么有趣的事,大眼睛总是笑得弯弯的,甜美得很。因为她随和可亲,敬自斋的那些小丫头们也都爱围着她打转。 可现在……她似乎很少笑了。 有几天晚上,芷兰甚至隐约听到从她的房间里传来的尖叫声和抽泣声。 可每当她第二天早晨问起,若薰jiejie却总是神色如常地答:她已经不记得了,可能是夜里做过噩梦。 芷兰觉得很困扰——而更让她困惑不解的是,这阵子,就连二少爷也变了。 从前只要是若薰jiejie做事,他总要鸡蛋里面挑骨头,好像没有一次做到让他满意的。 可现在呢? 若薰jiejie递过去普洱他就肯定不会要龙井喝,若薰jiejie说往东他就肯定不会说向西。 就比如昨天好了。 刚从溪山书院回来的四少爷留在敬自斋吃晚饭。 席间厨房送了道山药羊排汤过来。 像羊rou这种东西,二少爷素来是碰都不碰一下的。府里下人都知道他厌恶羊rou的膻味,所以平日所有与羊相关的菜肴也从来不曾在他的饭桌上出现。 这道汤,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为了四少爷特意加的。 可偏巧若薰jiejie并不知情,布菜的时候居然给两个少爷各盛了满满的一碗!她一看不好,本来还想出声提醒……谁想到二少爷居然只是轻轻皱了下眉头,就一个人默不作声地把一整碗羊rou汤都喝光了。 她当场看得目瞪口呆。 她在二少爷跟前也待了四五年了吧,好像还是头一回见他吃羊rou! ……芷兰心里存不住事儿,隔天便把困惑说给苏谨晨听。 苏谨晨听后微微怔了怔。放下手里正在打的梅花络子,她柔声道,“我原是想着冬天多吃些羊rou,可以温补养胃,暖身驱寒。既然二少爷不喜欢……”她轻轻笑了下,“那往后我再不为他盛就是了。” “可你昨天给他的时候,他明明都喝光了呀。”芷兰颇为费解道,“从我当差到现在,都从没见二少爷吃过羊rou呢!” 苏谨晨垂下眼睛,阳光洒向她如玉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说不出的温婉可怜。 她沉默了半晌,才神色淡淡地轻声说道,“那大约是他昨天尝过之后,觉得味道并没有想象中那般难以接受吧……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是么?”芷兰半信半疑道。 “嗯……应该是的。”苏瑾晨云淡风轻地点点头。“再不然,如果他真的不想吃,谁还能逼他不成?” 芷兰虽然觉得这说法好像有些不通,可仔细想来,似乎也确实没有什么其他更好的理由可以解释陈逸斐这种转变,索性勉强接受了苏谨晨的说辞。 ……打发了芷兰离开,苏谨晨脸上的神色不由变得黯淡了几分。 她当然感觉得到陈逸斐的改变。 可是这么做……又有什么必要呢? 她并不需要他可怜,只要能让她安安稳稳地在陈府度日,她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 “芷兰——” 踌躇了半天,陈逸斐还是开口道。 “奴婢在。”正擦拭松竹梅瓷瓶的小丫头露出一张俏脸,笑盈盈问道,“二少爷有什么吩咐?” 陈逸斐并没有马上说话,反倒沉默了一会儿,才状似漫不经心道,“你整天跟着你若薰jiejie……可听说她有什么特别中意的东西没有?” 芷兰被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问愣了,半天才莫名其妙道,“什么中意的东西?” 陈逸斐抬起头,尴尬地咳了一声,“比如,喜欢吃的,用的,或是玩的……随便什么都行。” 芷兰摇摇头,“奴婢没听若薰jiejie提起过。”她想了想,又高兴道,“可我从前送过她话本,绢花,还有绣花样子,她说她都很喜欢,还时常拿出来看呢。” 陈逸斐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你是不是傻……你送人东西人家还能说不喜欢么…… 再者,他也不是一直待她如家人的芷兰。 真要论起来,苏谨晨现在最不待见的人……恐怕就是自己了吧。 “旁的呢,旁的就没有了?”他不死心地问道。 芷兰只好摇摇头,“没有了。”她的眼睛骨碌碌一转,嘴角露出一抹甜甜的笑意,顽皮道,“二少爷是不是要送礼物给若薰jiejie呀?” “多嘴!”陈逸斐脸微微一红,狠狠瞪了她一眼,斥道,“什么礼物不礼物的?我不过是见她自前阵子病过一场之后,心情总不见好,想着随便给她点东西打发她高兴罢了。” 芷兰撇撇嘴,不以为然地小声嘟囔道,“那不就是送礼物么……”见陈逸斐又要开口训斥她,芷兰忙道,“二少爷放心,等奴婢寻个机会问问若薰jiejie都喜欢什么……问到了马上就告诉您!” 陈逸斐想了想,现下似乎也只有这一个法子了,遂冷着脸嘱咐道,“你问便问,只是不许打着我的旗号。” 芷兰嗤嗤一笑,连忙点头,“是呢是呢,不是您的意思,是奴婢自己想送若薰jiejie个礼物让她高兴高兴……她这几天总不好受,奴婢看了也很着急的。” 陈逸斐一怔,忙问,“可是她跟你说过什么了?” “没有。”芷兰摇摇头,犹豫了一下,才道,“……是奴婢偶然听到的。” “听到的?”陈逸斐皱眉问道。 “嗯,”芷兰一脸郑重地回道,“若薰jiejie夜里常哭……光是奴婢听着就有好几回。问她她又说没事……”芷兰说着,故作老成地深深叹了口气,“也不知到底为了什么。” 陈逸斐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黯淡,许久才道,“她先前生那场病,想必很是难熬……你有空也多陪陪她,少让她一个人待着胡思乱想。” “嗯,奴婢知道。”芷兰认真地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