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陈大褂子的麻烦
上车之后的沈放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从窗外往外看了看,发现那体育老师并没有紧追不舍,顿时舒了口气。 到了工地的时候,时间已经快十点,工地之上早就忙的热火朝天,加上今天天气有些闷热,往常这个点都会出来溜达一圈的陈大褂子,却没有站在活动板房外,指定呆在屋里抽着他那外国骆驼纳凉呢。门口被过往的车辆弄的跟土地爷一样的老蔡头,用一硬纸板遮挡这头顶太阳,鸟窝一般凌乱的脑袋一点点的打着瞌睡。 “蔡伯。” 沈放上前轻轻的敲了敲老蔡头趴伏的简易木板拼接起来的桌子,把一直昏昏欲睡的老蔡头登时惊醒,睁着一双浑浊老眼睡意朦胧的看着眼前。显然,刚清醒过来的老蔡头并没有立马认出眼前站着的是谁。 “小,小沈?!”当老蔡头擦了擦眼,看清眼前站着的是沈放,满是褶皱的脸顿时满是欢喜,猛地站起身来把身后的凳子都带倒了。 “你,你不是被抓走了么?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初始的惊喜好像消逝的有些快速,老蔡头心头的疑虑顿时涌了上来,本就不善掩饰喜怒之色的人,言语间就已经表现了出来。 “呵呵,认错人了,没事了我当然回来了。”沈放不想多说,笑了笑然后指了指陈大褂子的板房:“在不在?” 老蔡头虽然心中疑虑未除,可是沈放安然无恙地回来,也让他心里舒了口气,甚至感觉有些懊悔,连人家警察都没怀疑小沈,自己这是在干嘛?真是吃饱了撑了。 怀着这种自责的情绪,老蔡头拉住沈放的胳膊两个人离得的近了些,然后左右看了看,发现无人,这才说道:“小沈,昨天陈大褂子见你被警察带走,怕连累到他,当时就把你给开除了。我看那,估计你那工钱也够呛了。” 沈放笑了笑毫不在意,“那我找他去,看看再说吧。” 老蔡头又一把拽住沈放,好心劝阻:“小沈啊,陈大褂子这么做很不地道,可是你要好好说知道么,警察都说你没事了,只有说清楚了大褂子不会胡来的,千万别急啊!” “蔡伯您放心吧。”沈放拍了拍老蔡头的手臂,笑着走向陈大褂子的板房。 走近门口,沈放从玻璃窗往里一看,陈大褂子果然在里面,只不过这家伙披着他那件标志性的大褂,蹲在椅子上,脑袋搭拉着不知在干什么。手里的褐色骆驼烟卷已经挂着大半截的烟灰,想来是陈大褂子保持这个姿势时间不短了。 沈放不知道陈大褂子这个标准的陕西汉子性子一直很爽朗,虽然对自己手下的工人骂骂咧咧的,可是人并不坏。此刻却前所未有的蹲在那儿扮深沉,难道遇到什么难题了? 沈放屈指敲了敲门,发现门并没有关,只是虚掩着。而陈大褂子还是保持姿势未动,沈放随之推门而进。 几许被刮进来的沙砾,把门和水泥地面的缝隙堵塞,开门时的声音刺耳吱呀,顿时把发楞的陈大褂子缓过神来,扭头看到沈放,嘴巴撇了撇,抖了下骆驼上的烟灰,凑近嘴巴吮的腮帮子都瘪了下去。 吐出一口烟雾之后,这才声音沙哑地说道:“你这娃子出来滴很快么?木事了么?” 沈放点点头,并没有说话,而是找了张凳子坐下,淡然平静,看着陈大褂子。 “你娃来饿这儿是为你你的工钱吧?俺告诉你射【说】,你那点钱捏饿不会不给你滴,现在问题是饿也木有办法了,别说是你滴钱了,就是大家伙的钱,饿现在也给不出了。”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沈放看陈大褂子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不像是为了不给自己结算工钱找理由,应该是真的遇到了解决不了的大问题。 “给你射了也木有用,你娃还在上学捏,能知道个撒捏。你的钱么——”陈大褂子从兜里摸索一阵,掏出大概一千多块钱左右,又转身在一小柜中翻出一沓钱。 两沓钱并在一起,清点一下,抖了抖递给沈放:“就这么多了,还差你几百,等饿有钱了再给你么。差别人的就算,总不敢咬下饿的锤子,你娃上学,还一个人,不给你伤天害理。” 沈放并没有推辞,这些钱对于陈大褂子来说可能不在乎,但是对于沈放,却是救命钱。除了自己需要,秦黎也需要! 对于陈大褂子的难题,沈放并没有打算管,毕竟陈大褂子也没有说发生了什么事,在这林南,沈放想不出有什么能帮到陈大褂子的。 “那我走了,马上要开学了,以后可能来不了了,谢谢陈头。”离开的时候,沈放感激地道谢。 陈大褂子裂开满是黄牙的大嘴呵呵一乐,朝着沈放挥了下手:“瓜娃子!好好学习么!别跟陈叔一样这么木有出息,签个合同还被人给骗。快走么。” 沈放脚步一滞,回头疑问陈大褂子:“合同被骗?陈……叔,怎么回事?” 陈大褂子一愣,被沈放这句陈叔叫的有些感动,但还是没多说什么,叹息一声,摆摆手:“木你的事儿!格你射了也不懂么,走么走么。” 沈放并没有听陈大褂子的话转身离开,反而转身走了回来,看着陈大褂子那张已经不同往日憔悴许多的枯瘦脸颊,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陈叔,如果你真的被人给骗了,这真的不是小事!我的工钱你是给了,可是大家的呢?这是辛辛苦苦几个月的血汗啊!?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你把事情经过说出来,说不定就会想到办法的,难道真的任由被人坑?” 陈大褂子看了看沈放,苦笑一声,掏出瘪了大半的骆驼烟盒夹出一支,想了想又拿出一根递给沈放。点燃后吐了口烟雾,暗叹一声:“饿在这行弄了多少年了,可是自个儿包这么大的工程还是第一次,原来都是很熟悉的人,谁知道会在合同上给饿下绊子呢!活该自个儿当初那会多喝了几杯马尿!” 白纸黑字的东西一旦签署,最是难以更改。沈放拿着自己求了大半天才让才陈大褂子拿出来的合同,仔仔细细地看着,到了最后结款的章节时,顿时皱起了眉头。 心想,这次麻烦真的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