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惊雷
守卫怔了怔，打眼一看，只见一位白衣黑发的少年匍匐在女神脚边，双肩抖动，正在抽泣不已，显得极为懊恼和悲痛。 接着，守卫看清了那只剩下半截的雅兰女神雕像，忽地撕心裂肺般大吼了一声，泪如泉涌，他顾不得罗强，仓皇跳入废墟的缝隙中，匍匐在女神脚下，悲愤哭道：“女神啊！我有罪，我没有守护好您的雕像！” 这守卫可不是罗强一般的伪信徒，他隶属于雅兰教廷，是把雅兰女神当做再生父母的虔诚狂信徒。 罗强瞄了眼只顾痛哭的守卫，借着哭泣时的双肩抖动姿势挪了挪身体，让自己和废墟缝隙契合得更加自然，也距离女神雕像更远一些——如果守卫发现罗强是在做假，并且摸过了女神的大腿，那罗强是逃不掉一个渎神的大罪名的。 做完这一切，‘失神’的罗强好像被守卫给惊动了，愣愣地抬起头，“你是……” 狂信徒猛地抓住了罗强的衣领，吼道：“说，刚才摧毁了教堂的那道惊雷有什么特征！？刚才正殿里只有你一个人，只有你看清了那道惊雷！” 罗强被雷霆般的声音吼得头晕目眩，他心里暗骂了一句脏话，推开狂信徒，继续痛哭不已。“别问我！我不知道！让我为女神的雕像陪葬吧！” 那守卫渐渐冷静下来，搀扶起了罗强，“孩子，我刚才太急了些，你快起来，雅兰教廷还需要你来帮助我们追查凶手！” “你是来救我的？” 罗强呆滞地摇摇头，突然，他再一次推开守卫，匍匐在女神脚边，声嘶力竭，“我不走！我有罪啊，我要留在这里向女神忏悔！” 此时的罗强满身灰烬，鼻头通红，泪流满面，显然是已经痛哭忏悔了许久许久，却仍然不肯原谅自己的‘过失’…… 这孩子也是一位虔诚的狂信徒啊！ 守卫叹了口气，抹掉自己的眼泪，强行架起了罗强，背着这位不甘心，不情愿的少年狂信徒离开了废墟，悲愤道：“孩子，起来，起来！女神雕像损毁并不是你的过错！走，我们出去，我们还要活着为女神报仇呢！” 罗强趴在守卫背上，心道，自己的表演是不是有些过火了呢？不过看这守卫见怪不怪的模样，应该还不算过火…… 雅兰教廷大人物们已经亲眼见到了自己的虔诚，老爹要是知道了刚才的事情，恐怕会笑的合不拢嘴吧？想到自己那个如至交好友，如死党铁哥们一般的可爱老爹，罗强忍不住偷偷地笑了笑。 教堂门前的平民已经被卫兵驱散，那些卫兵又围绕教堂废墟拉起了一圈长长的封锁线。废墟附近，那些教廷直属的护卫正在紧张而悲愤地忙碌着，方才命令罗强办事的那位红袍老人也在其中。 救出罗强的守卫来到这位老人面前，放下罗强，哭道：“米歇尔大人，女神雕像已经被损毁了，供奉雕像的正殿内……只有这位少年在女神的庇佑下活了下来。” “不用你说！我已经亲眼见到了！” 米歇尔面色铁青，盛怒地挥了挥手，他看了眼还在失神的罗强，语气和缓了许多，“孩子，你不必内疚，女神会原谅你的……虔诚的孩子，告诉我你的姓名。” 罗强哽咽着说出了自己的姓名和身份，又哭道：“父亲原本是想让我来为您做翻译的，可，可谁成想……雅兰女神在上，我没用啊！” “罗雄虽然是一个粗人，但却养了一个虔诚的好儿子。” 米歇尔赞许地看了眼罗强，心中记住了这个名字，忽地大声说道：“女神雕像上有神力加持，能摧毁它的惊雷绝不简单！罗强，收起你的眼泪，方才只有你在正殿当中，也只有你看清了那道惊雷！为了女神，你必须尽快把你的所见所闻都整理成书面报告，然后呈交给我，明白么？” 罗强茫然地怔了怔，等米歇尔又大喝了三声，他这才挺直了腰杆，振奋道：“为女神，为教廷效劳，是每一位雅兰信徒义不容辞的责任！” 米歇尔‘嗯’了声，继续道：“既然你是罗雄城主的儿子，那么你立刻去告诉你的父亲，就说雅兰教廷的米歇尔阁下命令他——即刻起，全城戒严，严禁任何人进出望月城！同时，命罗雄带兵去产生雷电的东南方查看，一旦遇到可疑人等，立刻就地拘押！如果有人胆敢反抗……” 米歇尔森然冷笑：“我代表雅兰教廷，赐予罗雄城主，格杀望月城中任何一个人的权利！” 任何一个人？望月城中大大小小的贵族数以百计，难道米歇尔当真可以不经过帝国的同意，就处死这些帝国贵族吗？ 事实上，米歇尔当真有这个权利，这就是神权社会下众神代言人的权利！ 罗强揣着这个沉甸甸的命令赶往城主府，有两个教廷的士兵一直跟随着他，罗强现在是唯一一个近距离看清那道惊雷的人，是调查的重要人证，在罗强提交书面报告之前，是不可能得到完全自由的。 罗强把米歇尔的命令转达给老爹，很快，军队就依照米歇尔的指令开动了，望月城也进入了戒严状态。教廷的神像巡展团封锁了废墟现场，一面调查线索，一面搜集女神雕像的碎片，据说，米歇尔已经派人去邀请最优秀的雕刻工匠了，在不久之后，那些雕像碎片就会被重新拼装为完整的雕像。 当然，所有工匠都必须是女性，那栩栩如生，连隐私部位都完美展现出来的的女神雕像，是不允许被肮脏的男人所触碰的。 来到自己在城主府后院的书房，罗强在两名教廷士兵的监督下，叼着笔头开始回忆起了方才的那道惊雷的模样。 不怕丢人地说，惊雷到来时罗强已经被吓得发懵了，也只是大略地扫了那么一眼，在这种情况下，要强迫罗强回忆起那道惊雷的每一个细节，是非常非常不现实的。 不过思来想去，罗强当真还想到了一些细节，例如，那道惊雷的颜色跟普通雷电相比略有差异，确切说，是那道惊雷的身上夹裹着几条惨白色的细线，如今回忆起来，那些细线惨白得有些叫人毛骨悚然，蕴含着一股令人魂飞魄散的惊恐之意…… 罗强把这个细节写成了报告，让那两名士兵转交米歇尔，然后，他颓然倒在了床上，举起左手问道：“雅儿，我在报告里没有提到你！现在没有外人了，你告诉我，那道惊雷是不是你的……‘穿越并发症’？” 说着，罗强心里还觉得好笑，共享了那么多名词之后，他感觉自己说话的时候都特别的怪异。不过，也正是那些知识告诉罗强，那道惊雷有可能是雅儿穿越位面时引起的能量漩涡。 能量漩涡，这又是一个新名字，罗强的笑意更浓。 可是片刻后，罗强的笑意僵在了嘴角。他已经呼唤了多次雅儿，那位天姿国色的美人儿，却一直都没有回应。 这时候，在无人注意到的东南方天际，一道夹杂着白线的惊雷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