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餐中叙话
“看报看报，看最新出版的申报、大公报、中央日报，多个青帮大佬惨遭灭门，究竟是黑吃黑，还是情杀仇杀？小茶社惊现大炸弹，看幸存客人的独家专访_我与死神擦肩而过！攘外必先安内，看蒋委员长部署赣省剿匪事宜。看报了，看报了！先生，侬要看报伐？” 一大早都是这些报童满大街兴奋地跑来跑去，扯着脖子高喊卖报的声音。除了前一阵子的中日两国军队的大战，已经没什么刺激性的新闻能让市民们激起购买报纸的欲望。好不容易出了这么大一档子事儿，那听到吆喝的上班逛街族们争相购买，唯恐少了谈资。看着手中渐渐减少的报纸，一些心眼灵活的报童们心里盘算着是不是再去拿一些报纸回来卖，毕竟像今天遇到这么多人来痛快掏钱买报的日子不多。更多的市民则是充分发挥勤俭持家的好品德，拥在某一个购报者身边，抻长了脖子斜着眼睛观看。 杜月笙正在陪着夫人们吃早餐，欧少东匆匆走了进来，把几份报纸放在餐桌的一角，然后退了出去。杜月笙有些奇怪，通常这报纸是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等到自己饭后喝茶的时候翻阅。今天欧少东把它放在餐桌上，虽然嘴上不说，但他的意思杜月笙看懂了，这是提醒我马上看报纸啊！ 一边吃着饭，一边打开报纸，原本漫不经心翻阅的他一下子就被头版头条所吸引。飞快地翻了一下其他的报纸，看见几乎所有的报纸都刊载着这些各种各样猜测的消息，一时之间忘了吃饭。 几位夫人难得看见杜先生有过这样入神的时候，互相看了几眼，由大太太沈月英率先发话问道：“阿笙，有什么特殊的消息么？连饭都顾不得吃。” 被夫人一问，杜月笙醒觉自己被这消息所震撼，一时入迷，忘了是在和夫人吃饭的场合，连忙致歉道：“对不起啊！吃饭也不专心，让各位夫人笑话了。不过今天的报纸确实有个消息很是惊人，看得入神。” 几位夫人跟着来了兴趣，纷纷索要报纸，想知道是什么消息如此的惊人。见诸位夫人难得起了好奇之心，杜月笙也来了兴致，感慨地对姚玉兰说道：“你知道这报纸上面写的惊天血案是谁做的么？” 姚玉兰吃惊地说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平日里也不和外界来往，哪里会猜的到？莫非做下这案子的人我认识？” 几个夫人看了报道也是心下凛然，纷纷评论这凶手手段过于残忍，连人家的狗都不肯放过，真正做到了鸡犬不留。听自家男人这么一说，纷纷看向姚玉兰，想要知道四太太是否认识凶手。 杜月笙不悦地说道：“你们不了解内幕就不要过早下结论。什么过于残忍，刀架在你脖子上，命都快没了，还谈什么仁义道德。不斩草除根，难道还要遗虎成患么！” 大夫人沈月英有些担心地问道：“阿笙，不会是你派人做的吧？你也是青帮一份子，要是被人知道你手足相残，会被三刀六洞执行帮规的！” “笑话，我杜月笙要想对付谁，只管下手就是，便是青帮老头子出来，也不敢执行我的家法！况且这事儿还真不是我做的，只不过人家先占着理，和我打过招呼，我也是两不相帮！只是没想到他下手迅速狠辣，手下如此凶残，还是有些小看了这天下英雄啊！”话里话外，无丝毫责备之意，反而透着一丝艳羡。 姚玉兰一下子用手捂住了嘴巴，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杜月笙，小声地问道：“是他？” 杜月笙重重地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周围的三个太太们不乐意，纷纷责怪自家先生独宠老四，开始和大家打哑迷，有些偏心！ 杜月笙被众人闹的有些烦躁，示意周围伺候的下人们都出去之后，说道：“你们真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们。不过言尽于此，谁都不许外传。倘若被我知道是你们当中某个人走漏了风声，须知我也是会行家法的。” 几位夫人被好奇心驱使，看杜月笙神神秘秘的样子，越发想知道内幕，忙不迭地点头同意。杜月笙这才徐徐说道：“其实这人你们三个虽没见过，但肯定都有所耳闻，便是经常上我这里做客，被四太太认做弟弟的张岱夫！” 几个女人同时吃了一惊，大太太沈月英连忙说道：“阿笙，是真的么？我听说他是一个年纪轻轻，相貌清秀英俊的小伙子，还琢磨哪天为我那外甥女保个媒呢？哪知道此人如此凶悍，幸好没介绍给我那外甥女！” 杜月笙嗤笑道：“你若是有那本事，我反而为你庆幸。要知道此人之前一直隐忍，与青帮那些败类谈条件吃讲茶，还不是看在我的面子。谁知道就在吃讲茶的时候就中了青帮阿龙的暗算，如果不是他本人警醒，现在都死的透透的了，哪里要怪人家报复。倘若那天如果是我喝了那杯茶，不知原因的死亡，恐怕你们还都蒙在鼓里呢！” “那也不能杀人全家啊？还有那么多无辜的妇孺呢？上百条人命，就轻易地给剥夺了？阿弥陀佛！”大太太是个心善之人，平日里为自家男人吃斋念佛，不肯杀生，觉得这个张岱夫有些过了。 姚玉兰因为涉及到自己的干弟弟，不好辩驳，只是拿眼睛去看杜月笙。杜月笙倒也读懂了四太太的意思，张口反驳道：“妇人之仁。既然你做了初一，就不要怪人家做十五。江湖上打滚，不要随意招惹人的这一条规矩都忘掉，就该承受应得的后果。我倒是越来越看好这个年轻人了。玉兰，你以后要多和这个干弟弟联系，将来你会跟着沾光的！” 姚玉兰点了点头，很是为自家弟弟感到高兴，听说他被人暗算，虽然明知道没事，也是惦念的很，寻思找个时间去看望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