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义景的愤怒
朝仓义景这几天唯一做的就是疯狂的咆哮者诅咒该杀的一向宗,恶毒的咒骂一向宗千刀万剐断子绝孙,直到一乘谷内的谱代众有些看不下去,几番进言劝解才把盛怒的朝仓义景给劝住,家督不能镇之以定又怎么能安抚住sao动的家臣国人众,即使再愤怒家督也不能把表情外露出来,因为他代表的不单单是个人的情绪,更代表朝仓家上下武士的最终态度。 好歹把朝仓义景给劝回来,请到评定间召开sao乱以来的第一场评定会,家中的谱代重臣国人领主把三里浜犬追物大会上的损失报出来,战死者主要是一些外样国人众,最大的损失就要属奏者众福冈吉家的意外身亡,还有两位夫人的陨难。 这场耗时三天的大会还没开完就因为这场突袭而被迫中断,实际造成的财产损失并不严重,无非是一些伤员的医疗救治和sao乱中造成损毁的建筑,可这场sao乱对朝仓家造成的精神创伤却是巨大的,谱代家臣们七嘴八舌的安抚着家督,尽量用经济上的微小损失来证明这场sao乱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严峻。 在几位谱代家老的努力安抚下,逐渐把评定间里的诡异气氛淡化许多,朝仓景镜一本正经的坐在前排,悄悄瞥向那高居整座的朝仓义景,看到他浮肿的胖脸和暗淡无神的眼眸,暗自冷笑道:“确实不严重,只不过死掉两位夫人和一个亲信而已。” 福冈石见守义清似乎不太满意这些谱代家老轻描淡写的举动,闷哼一声道:“一向宗胆大包天竟敢跑到我越前的心腹地带来撒野!还闯下惊天大祸简直无法无天,必须要给予坚决的报复以回应他们的恶毒作为!臣下恳请主公给予加贺一向宗全面打击,务必要把横行北陆道几十年的毒瘤彻底剪除,以告慰死在这场sao乱中的死者。” 是朝仓义景近臣奏者众的首领,从他的通字里带着一个本属于将军家的“义”字就可以看出此人深受器重,朝仓义景为这位宠臣特意从幕府买来一个“义”字的免许使用权,而他在朝仓家内一直是充当沟通内外的重要近臣。 福冈义清的本名为福冈吉清,他的同胞兄弟福冈吉澄战死在五年前与加贺一向一揆战斗的菅生口合战里,従弟福冈吉家又死在几天前加贺一向宗引发的sao乱,家中最有才华的两个弟弟先后死在加贺一向宗的手里,也难怪他会冒着谱代家臣的强烈不满也要捅这个马蜂窝。 但是他这么做却激怒朝仓家的谱代家老,山崎长门守吉家不满地说道:“石见守应当知道先代孝景殿制定的战略是向西扩张吞并若狭国,加强对若狭湾的全面制霸地位,进而将势力渗透入畿内提高我朝仓家的影响力,年初的近畿三国同盟便是依照此战略的进一步强化,打加贺一向宗可以,灭加贺一向宗谈何容易?若真能灭掉又何必拖到今天。” 奏者众成员小林备中守吉长反驳道:“长门守殿此言差矣,明国有句俗谚道此一时彼一时,宗滴公在世的时候我朝仓家虽能压住加贺一向宗取得优势,但彼时加贺一向宗决然没有今时今日这么衰弱,加贺半国大野半郡,加在一起不足二十万石,养活七八万加贺一向一揆恐怕是举步维艰,况且我朝仓家如今已与畿内两强结盟,背后安定正是进取加贺的大好时机呀!” 朝仓家内众谱代家老,桜井新左卫门元忠说道:“那么备中守殿可知道这一切局面的造成者是那越后吉良家,加贺半国就是吉良家故意放在我朝仓家面前的一块肥rou,就是在故意引诱我朝仓家对加贺一向一揆动手。 只待我等调整方略转向北陆道,竭尽全力驱逐越前境内的一向宗,就会引起大野郡内亲一向宗国人众的严重动荡,届时加贺一向一揆也必然不能束手待毙,下间赖照和超胜寺教芳必然会全力以赴的对抗我朝仓家,到那时莫说是一年半载能解决战争,就是三年五载甚至十年八年都不见得能脱身而出。” 桜井元忠是朝仓孝景的亲信小姓出身,本身又担任越前第二大港口三国凑的奉行官,无论是出于支持故主朝仓孝景在十几年前定下的军政方略,还是出于三国凑毗邻坂井郡内越前一向宗的大本营吉崎御坊,只要朝仓家发动对加贺一向宗的进攻,就势必会影响到三国凑的自由贸易发展,这是身为奉行所不愿意看到的。 朝仓义景侧近众出身,同为有力国人众的鸟居兵库助景近,瞥向桜井元忠诧异的问道:“桜井殿何出此言?主公的两位夫人先后身故于三里浜sao乱之中,尤其是鞍谷夫人还是大好青春年华就这样故去,另一位浅井夫人更是已经怀着主公的孩子,浅井夫人是三国同盟稳固的基础,浅井夫人的故去也就意味着三国同盟的关系出现破绽,相信此时小谷殿已经知悉其嫡姐身死的消息,试问若是小谷殿质问起来,我等该如何应对?” 一乘谷四奉行之一的前波景定赞同道:“浅井家的质问确实是个令人困扰的问题呀!浅井家的小谷殿年轻有为才能非凡,前些日子在野良田合战打出惊世一战,击败六角京兆及其两万军势确立近江国中对六角家的优势地位,下一步应当是全面制霸近江成为又一位畿内豪雄,如果小谷殿穷究起来一定会变的十分棘手的吧!” 评定间里的武士个个精明无比,焉能看不出前波景定在合稀泥,青木隼人佐景康仿佛没听到这一番合稀泥的话语,继续说道:“报复一向宗是必然的,但必须要把握一个度量,要知道我朝仓家如今可禁不起越前大乱的风波。 如若真打算和越前一向宗全面开战,就要做好付出巨大损失的准备,包括三国凑以及苦心经营的若狭国支配权,想必诸郡应该知道武田义统是被我朝仓家扶持起来的家督,如不能善加利用就很有可能便宜霸占舞鹤港的吉良家。” 就这短短的一会儿时间就两度提及吉良家,让朝仓家的众多谱代国人不由的皱紧眉头,或许吉良家一直视畿内三国同盟是个巨大的麻烦,可反过来看对朝仓家来说,这个吉良家同样是埋藏在他们心里的巨大阴影。 朝仓家地处越前不像坐镇摄津的三好家,或者始终盯着六角家那一亩三分地奋斗的浅井家,他们地处北陆道的最西段能够直接的感受到来自北陆道的强大压力,几年前或许还觉得吉良家距离他们还很遥远,可随着加贺一向一揆的溃败,不但丢失越中西部还把加贺东部一并拱手送给吉良家。 这也就意味着吉良家距离越前国一下拉近到咫尺只要,任何一个商旅只需乘船从三国凑向北航行一天,就会进入吉良家治下的本吉凑,如此短的距离几乎可以做到朝发夕至,有这么个强敌在侧又怎能让朝仓家感到安心。 更何况吉良水军的称霸北部海域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谁也没料到吉良家竟会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建立起一支数百条大小船只组成的强大水军,一举压下敦贺水军完全称霸北陆道,而今更是把触角伸展到丹后国的舞鹤港,等于在近畿地区寻找到一个运兵的中转港口,这样一来不但会影响到若狭湾的水域安全,更会在陆路上给予朝仓家巨大的压力。 畿内三国同盟也好,建立关所威胁吉良家也罢,无非是想趁着吉良家无暇西顾的时机尽力遏制畿内形式的恶化,说是吉良家不过只有四百万石领地,可天下又有几家拥有五国领地,或者拥有上百万石的强力大名呢? 已经完蛋的山名家算一个,阴阳一太守的尼子家算一个,昔日的霸主大内家算一个,畿内的霸主三好家算一个,其他的诸如毛利家、大友家还差的很远,本来很有希望的北条家也败给吉良家,这么一算整个天下能与吉良家掰腕子的武家也就那么几家。 朝仓家如果能吞并若狭国、丹后国再把加贺一向宗收拾掉,或许可以考虑和吉良家掰掰腕子,但眼下只有越前一国还被越前一向宗霸占一大块,实在是没胆量和吉良家全面翻脸,所谓设立关所不过是试探性的讹一笔钱,如果吉良家的反应激烈也不派出撤销的可能性。 朝仓义景的叔叔,越前织田城城主朝仓景延说道:“吉良家对我越前的威胁实在太大,加贺一向一揆在得到吉良家的支持后就更加难对付,一旦要全面对抗加贺一向一揆的就会引来吉良家施加的影响。 正如几位殿下说的那样,如果我们决定和加贺一向一揆全面开战,那么如果吉良家背后全力支持加贺一向一揆该怎么办?到底是打还是不打,到底该怎么打,打到什么地步才能满意,如果吉良家真的干预战事的进展,三国同盟体系内能给予我们多大的支持,而我们将得到多少又将失去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