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情深义重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赤壁之战大败以后,曹cao损兵折将不在话下,郭嘉也因带着疫疾逃亡下病逝,遂写下了这首《短歌行》,以表达求贤若渴的思想和统一天下的雄心壮志。 同时亦感叹自己时日无多,正如他率领八十万大军南下时,对周扬说人生还有几个二十年的话。 建安十四年,荆州发生了一场地震。 曹仁、徐晃二将镇守江陵对抗东吴周瑜长达一年之久,终于在这一年被其攻下。 然而却为曹cao在后方重整旗鼓,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建安十五年春二月,晴空之下,忽然暗淡无光,仿如黑夜降临一般。 时有巫师传言此为凶恶之兆,果然没多久后,西凉马超终于在韩遂的鼓动发起了叛变,并与韩遂率军进攻潼关,竟打算直接杀入洛阳,进逼许都,扬言要一路过关斩将,直导邺城救出父亲。 但是周扬却知道这一切只不过是借口,赤壁战败以后,其他势力便开始蠢蠢欲动。 刘备也因此而乘机取下四郡,实力大增,三国之势隐隐形成。 马超本是野心勃勃之人,见此情形,怎能不为之所动,便欺曹cao大损元气之时,找了个借口发起叛变。 否则为何马腾在许都呆了这么长时间,却不见他有任何动静,唯独到了赤壁之后才与韩遂一同发兵。 至于巫师之言更是天荒夜谈,那只不过是常见的自然现象,并非什么凶恶之兆,只是来得正巧,遇上了西边战事而已。 曹cao大怒之下,终于下命要将马腾等人质斩了。 “什么!”听完赵岂带来的消息之后,周扬不禁失色道,“若是斩了马腾,只会增加双方的矛盾,战争更是不可避免了。” “谁让马超明知道父亲在丞相手里,却非要造反呢!”赵岂是从安定过来的西凉骑兵,对于马腾的为人颇为好感,对马超的语气却透露着不满的情绪,“也不想想他一家那么多人都在邺城,这不是逼着丞相下杀手吗?” 周扬心想赵岂的话虽然简单,却不无道理。 可是自己却不能让马腾一家遭此不幸,此时曹cao正在整兵前往潼关救援,要向他劝说已来不及,于时决定连日赶往邺城。 只因他赤兔马快,当他赶到邺城的时候,马腾一家被全数抓获,正准备夷其三族,全部带到断送台。 周扬立刻当场喝止道:“住手!” 抓拿马腾一家的是一名年轻武将,两鬓黄色扎须,比周扬还要高出大半个头。 他的容颜俊伟,双目神光内蕴,整个人自有一股威慑的逼人气势,闻言冷目相视,沉声问道:“我道是何人敢如此大胆,违抗当今皇上的意旨,愿来是周乡侯。” 周扬上下打量了一番对方,但觉此人颇为面熟,刹那间才想起原来是与曹cao、曹丕容貌相似,只因完全不一样的气质,才一时间没有辩别出来。 那应该也是曹族里面的人,而拥有如此威武气魄,又生得两鬓黄须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卞氏所生的次子、曹丕的二弟曹彰了。 根据历史中所言,此人并无曹cao与曹丕那般帝王之志,在曹丕即位之后,立刻表示顺从。 曹cao亦曾问诸子志向时,他则自言“好为将”。 可见此人并无野心,只喜欢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扬名立功。 况且曹彰本身亦是支持曹丕,同时也是曹魏后期少有的猛将之一,所以无论如何要把他争取过来,不易开罪。 只是眼前的情况,别说与他友好了,就是要避免冲突,也是难上加难。 因为在周扬的眼里,任何利益上的冲突,都远不及保住马腾一家性命来得重要。 “既然是周乡侯亲自前来,那一定是带了圣旨了吧!”曹彰一脸不屑道。 “没有。” “那就是口喻了?” “也没有。” “都没有却让我住手,什么意思?”曹彰忽然性急怒道。 周扬哪还不明白其中原由,真正下命要诛马腾一家的并不是小皇帝,而是曹cao。 此时若要强行保住马腾一家的话,要么动用武力,要么假借曹cao之名扯个谎,但是这样做的话,后果必然不堪设想,甚至可能会引起曹cao的猜忌。 现在正是曹cao解决内乱与外敌的紧要关头,决不能因为自己让内部添乱。 况且他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得罪曹族的人,更不敢得罪曹cao,否则不久后曹cao拖孤之时,极有为了除掉身边的隐患而将他干掉。 曹彰见他没有答话,以为是被自己气势所慑,便下命道:“不用理他,把姓马的通通给我带走。” 不一会儿,只见宅内一个个披头散发的人被士兵们强行拖了出来。 头一个便是须发半白的老将马腾,紧接着是马铁、马休及其妻儿一家。 周扬认出了夹在其中的马云禄,再次喊道:“都给我住手!” 曹彰冷冷道:“周乡侯也打算造反吗?” 周扬听得心中一懔,曹cao最忌会的就是这种情,竟被这黄须儿随口道出。 可是眼看着当今与自己情深义重的马云禄,在岁月与软禁之下,却变得如此凄凉。 若不出手相救的话,简直是忘恩负义,猪狗不如了。 想到这里,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当即冲了上去,虎啸铁枪几下横扫顶撞,把那些押着马腾一家的士兵全数撂倒,只因用的全是枪杆与枪尾,所以并没有伤到一人。 “岂有此理!”曹彰大怒之下,拔出佩剑指道,“周扬企图营救乱党,给我将他一同拿下。” “任何人敢踏入马家半步,休怪我枪下无情。”周扬再不打算与曹彰讲理,总而言之,无论如何都要把保住马腾一家性命便是。 此时曹彰已经带头冲了上来,其他士兵们也纷纷跟上。 周扬横枪立于马家门口,任何人接近他三尺之内,必被一枪击倒在地。 曹彰怒喝道:“我倒要领教一下你有什么本事。” 两人一照上面,立刻枪刃互撞,比拼力量。 周扬本无意伤人,毕竟他是曹cao的儿子。 可是曹彰臂力惊人,不容他有半点退让,加上旁边的士兵不断向他涌来,只能全力以赴。 “周乡侯请住手。” 正当士兵们准备袭向周扬的时候,却被他身后的马腾喊住。 周扬低喝一声,将曹彰推开。 只见马腾跪着爬到前面,声音颤抖地道:“周乡侯义薄云天,今日乃犬子不顾我马腾一家性命,叛变在先,我马家难逃此劫,只希望别搭上周乡侯就好。” 周扬眼眶一热,更是激动地道:“马将军请放心,我周扬今日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你们一家,就当是我还了当年马小姐的一个人情罢了!” 曹彰怒道:“好你个周扬,父亲大人待你不薄,你居然吃里扒外。” 周扬道:“我对岳父大人忠心耿耿,从未想过胳膊胁向外拐,可是马家对我有恩,我周扬若是见死不救的话,便是忘恩负义之人,岳父大人岂能容许这样的人来当他女婿。” 曹彰本身也是个性情中人,闻言顿时语塞,可是父亲的命令又不可违抗,只好硬着头皮道:“我不管你那么多,反正今日若连这小小的任务也无法完成,今后何有面目上场杀敌。” 周扬摇了摇头,叹道:“既然如此,那就别再多作废言了。” 言未尽,只见曹彰正要再次下命杀人,后方的士兵却被一个接一个摞倒。 来者人数只有不到十人,周扬却认得其中一人,正是曾以自己患难与共的苏辰,此时正带着情报团的精英们冲入曹军之中,却也和他周扬一样,未伤及一人。 苏辰等人冲到了周扬身边,埋怨道:“马腾于我羌族也曾有恩惠,况且周郎的事就是我的事,居然不叫上人家。” 周扬知道她和邹氏那sao蹄子在洛阳相处久了,也学着叫他周郎,不禁为之失笑道:“那我们今天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把马将军一家安全送出邺城。” 苏辰毅然道:“明白!” 马家宅前,双方处于对峙状态。 虽然充满了张弓拔弩的气分,但是却没有人愿意这样。 曹彰并不希望自己的姐夫来参上一脚,而周扬则是出于无奈,更不想和曹cao的儿子为敌。 终于,马腾再次发话道:“周乡侯好意,我心领了,凡事不必强求,只希望周乡侯答应我一件事情。” 周扬听出他话中带着悲凉的感觉,知他再无心求存,惟有答应道:“马将军请说。” 马腾苦笑道:“子不教,父之过,孟起叛变,我这当父亲的死不足惜,只是连累了随我一同赴京的两个儿子,还有……” 话到唇边,竟说不下去了。 当年马腾本来带着马铁马休,以及六千多员西凉骑兵前来许都,途中遭到伪装成秦胡马贼的韩遂军截杀。 马云禄一得到消息,立刻带人赶来救援。 本不该连累于她,如今却遭到同样的命运,故而他最心痛的还是马云禄。 事实上周扬最想救的也是马云禄,无论是报恩还是感情,一切都是起源于她。 于是果断挺起长枪,长声答道:“请马将军放心,我周扬纵然万死,也要让马小姐安然离开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