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各回各家
“少主，柴荣从高平退兵，班师回汴京了，派了石守信率领两万大军渡河往府州而去。”萧关以北的山谷里，悉罗小心地向李光睿禀报。 李光睿淡淡道：“意料之中的事，只是来得竟是石守信，我还道是林旭或者赵匡胤。” 悉罗答道：“这个不清楚，但石守信是继林旭与赵匡胤之后，周军新近崛起将领中的佼佼者。” 李光睿冷冷道：“哼！看来柴荣手下人才济济啊！巴公原之战，又是那个林旭坏了好事，当真可恶，不过我倒是很想会会这位年轻的侯爷。” 悉罗吃过林旭的亏，面色低沉不敢多言，岔开话题道：“少主，现下我们怎么办？” 李光睿沉吟片刻，说道：“府州老家被袭，折家的军队自该回防才是，让我们的两路兵马都撤了。萧关那么小心些，做的像模像样，折御勋的军队刚好撤回府州，这才圆满嘛！” “是，属下会尽快办妥，只是这样就真能瞒过汴京吗？”悉罗试探着问道。 李光睿冷冷道：“一两日或许可以，可时间长了自然就不行了，自从上次对林旭失败的刺杀之后，我也就没打算能继续瞒着。”悉罗的头低的更低了，说到底这都是他的错误。 李光睿似乎有所察觉，安慰道：“不必自责，这些都不重要了。只要北汉在一天，我们继续向汴京称臣，柴荣就没工夫，也不敢轻易对付我们，所以无需担心。” 见少主不责怪，悉罗心中泛起一丝温暖，沉声道：“多谢少主，我这就去安排。” 桑干河畔，一处占地不大，算的上隐秘的军营隐藏在树林中。一匹快马匆匆驰进军营，马上的骑士迅速往中军大帐跑去。 “将军，周军退了。” “哦？”一个魁梧的男子，身着契丹将军服饰，坐在帅位上，正是前几日从巴公原上撤走了一万契丹骑兵统帅衮。他奉命而来，职责就是帮助北汉攻打后周。 巴公原上刘崇自傲，不听他的建议和帮助，所以他走了，让不听话的北汉侄皇帝自食苦果。但他没有直接撤回，而是留在桑干河畔的密林里，等待南方局势的发展。 北汉是契丹与中原王朝之间的过渡与缓冲，是依附他契丹的臣子。若是真被后周攻克，对契丹的面子与实际利益多大大有损，所以杨衮不能撤，必要的时候他必须援助晋阳。 “周军没有进军晋阳？”杨衮对于这个消息显得有些惊讶。 探子禀报道：“是，听说府州折家趁机进攻萧关，周皇柴荣派了石守信前去平叛，不得已从高平退兵。” 杨衮颔首道：“看来刘崇和西北几家关系不错啊，麟州杨家只派了位公子，不过当真是物超所值。府州折家倒真是可以啊，动用大军攻打萧关，当真是舍得。” 沉吟片刻，杨衮吩咐身边副将，说道：“可以率军回上京了，路过南京的时候，随我去拜见一下南院大王，在人家地界上跑了一趟，也该和主人打个招呼。” 大军拔营撤离，一个沉着英武的契丹小校，向南方看了一眼，微微叹了口气。想起巴公原上白马之侧，手持金剑的那位英气风发的将军，不禁有些遗憾。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多年以后，就在这个地方，上天会给他一个圆梦的机会。至于梦能不能圆，或许得看天意，或者应该是事在人为吧！ 而此时，潼关大道之上，一辆马车缓缓东行。车上一个黑脸的汉子，年纪约莫三十岁上下，旁边坐着一位少妇，看样子是夫妻二人一同出游。 “夫君，在关中不是好好的吗？永兴军节度使不是很器重你吗？何以非得借调去汴京呢？”少妇话语之中带着几分埋怨。 “唉！在长安做的再好，始终是个不入流的地方小官，汴京就不同了……机会多了不说，说不定还有机会上达天听。况且为夫和几位当朝红人多少有些关系……”黑脸汉子辩解道。 少妇不以为然道：“知道你煞费苦心和赵匡胤、林旭混个脸熟，可如今人家位高权重，还认不认得咱还两说呢？何况听说他们如今都在领兵在外，明明再有两三个月就能晋升，却非得急着走，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黑脸汉子说道：“放心，我已经收到消息，林赵二人都随管家一起返回汴京了，此时去正是时候。而且只要我去，他们一定会欢迎了。” 少妇笑道：“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有这么大本事？” 面对妻子戏虐，黑脸男子全不以为杵，笑道：“娘子切莫轻视为夫，我赵普有的是本事，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的。况且我手中有他们最想要的东西。”此人正是当日在洛阳与林旭相交的那位“忧民哥”，后来受赵匡胤保举前往关中任职的的赵普。 “什么最想要的东西？”听赵普这么一说，少妇立即来了兴趣，好奇地询问。 “就是我前些日子北上的成果。”说完便不再多言，少妇知道夫君前些日子往西北一带游历过，听说那么现在正打仗，或许夫君正好知道什么军事情报也未可知。涉及军事政治的事情，既然夫君补多少，他也不便多问。只是说道：“好好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一个妇道人家管不了那么多，我也不想管。”说完之后，转身看窗外，佯装不理会夫君。 赵普无奈地笑笑，眼神逐渐变得很深沉。良久，嘴角拂过一丝冷笑，思绪已经飞到并不那么遥远的汴京。 而此时，柴荣御驾亲征的胜利王师刚刚回家汴京城外。高平的胜利消息传回，举国欢腾。大小官员在魏王符彦卿与宰相冯道的率领下，出城十里前来迎接，山呼万岁声中柴荣意气风发。 高大的汴京城已经在望，林旭心情轻松，只想着赶紧回家看看两位小娇妻。自己走了多久，她们定然担心牵挂许久，身在朝堂身不由己啊！有时候想想还不如携美人之手，找一处青山绿水，就此终老…… 归心似箭的林旭无可奈何，面对群臣道贺，他只能撑着一张笑脸，一一回礼。进城之后又遇到汴京百姓夹道欢迎，行程又慢了许多。只等到晌午时分，柴荣回到皇宫，前往宗庙向天地祖宗报告战国之后，这才告一段落。 林旭长叹一声：“终于可以回家了！”而此时西北的夏州与契丹上京，进城的士兵发出了同样的感叹。所谓各回各家，正是如此。